林夢雪盯着手機屏幕,看着來電顯示上的老公二字,剛剛還愁煩的心,此刻強烈的跳到起來。
就好像小時候調皮時打碎了爸爸心愛的古董花瓶,又像小學高年級時第一次接到後排座上的男生寫給自己的紙條,更如初中時對媽媽撒謊和男生出去看電影,被媽媽逮到謊言時……
等等,就是那些每次初犯時心跳的時候,有些悸動的味道。
沒有與這個叫“老公”的男人談過戀愛,沒有一次深刻的去了解過,每次肌膚的親熱,都是建立在一種叫做交易的基礎上襤。
然而,就這樣,這個男人就成了她的老公!
“喂?”林夢雪接起電話,靜靜的,幾乎不敢大聲喘氣,就那麼輕輕的等着對方的聲音。
“剛剛忘了問你。”
“什麼?”林夢雪的心提了一下,不知道對方要說什麼?這一路走來,她走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生一件讓她出乎意料的事情鱟。
“你和媽說了我們結婚的事情了嗎?還有,媽是要和你一起搬過來?還是去我給她老買的那套房子裡去住?”
對方的話很清楚,然而,林夢雪就像沒有聽明白一樣愣怔了,她無語,仍舊在靜悄悄的聽着對方的話,可是,對方已經將一個意思明確的表達完了,正等着她的回答呢!
“林夢雪!”
“恩?”
“你在聽嗎?”
“我……在聽。”林夢雪喃喃的回,然後就又無語了。
如果沒有半路上王金山給父親辦理這個保外就醫,這件事也許就落實了,然而,他們之間這場交易的婚姻,就沒有了交易的條件,他以爲這場婚姻也會就此了結。
“你沒有說,是不願意了嗎?”穆辰風的口氣變了,有些沙啞,其實,剛的見面,他沒有忘記問,在車上他就想問她。
可是,林夢雪是去爲蔣百合討公道的,他們之間的談話很不適合談這樣的問題。
再者,穆辰風也害怕看見林夢雪低頭不回答他的表情,或者害怕她的乾脆拒絕。
現在看來,電話和當面是一個效果。
有些失望,穆辰風又說:“你覺得你爸被救了,用不着我了是嗎?”
林夢雪狠狠的吞掉一口口水,她清楚了聽見了自己喉嚨滾動的聲音。
“……”林夢雪咬了一下脣瓣,對着電話說:“我媽在睡覺,回頭我問她。”
不得不說,艾利買來的手機就是好,林夢雪的聲音很小,但穆辰風聽的很清楚。
臉上立刻開出花朵,穆辰風的聲音從沙啞立刻變成渾厚,“好,那我回家了,爸媽要去醫院看岳父,我去接他們了,順道,我會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林夢雪眼皮擡了一下,嘴角蠕動了一下,“我,我……”
“你怎麼了?”
“呃……沒事。”林夢雪乾脆的把電話就掛了,她想告訴穆辰風,自己已經把他們結婚的消息告訴了林建東,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
穆辰風看着手機屏幕顯示通話已結束,嘴角裂開笑了,心頭有種情緒,叫做開心。
林夢雪將手機抱在胸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她知道自己這是接受穆辰風了。
然而,心裡怎麼那麼的不踏實呢?總覺得要有事發生!
“嗡”的一聲震動,林夢雪手一揚,“噔”的一聲,手裡抱着的手機就被她扔在了桌子上。
原來這份不踏實來自這裡,她被穆辰風送的手機嚇了一跳!
這手機突然的震動,把走神的林夢雪算是狠狠的嚇了一跳,看着還在桌子上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林夢雪拍拍自己的心口將手機拿了起來。
拿起來的時候,手機已經不再震動了。林夢雪特別覺得這手機給她的驚魂就像穆辰風給她的感覺。
在讓她有些觸動的時候,他就神龍見尾不見首了!
是一條短信,而且來自:老公。
林夢雪嘴角已經泛出淺淺的微笑,就因爲那兩個陌生而又有些親切的字。
打開短信一看:謝謝。以爲岳父這一出獄,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會拋棄我。
嘴角再一次彎了,林夢雪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對着手機說:“那有一天,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會拋棄我嗎?”
林夢雪不敢去想,那些答案,也許,在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她總是想鋌而走險試一次,或許真的撞到南牆了,也就該回頭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回頭的時候。
林夢雪拿出結婚證,藏在身後,走出自己的臥室,來到姜芸的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
姜芸正在翻一些老照片,其實說是一些,也就那麼爲數不多的幾張。
是她和林建東的,多數是她陪着林建東參加一些活動,別人或者林夢雪給照的,二十三年的夫妻,沒
有進過一次影樓。
姜芸收起照片也收起臉上的笑容,也擦去了笑臉上的淚水,站起來去開門。
林夢雪放下又要敲門的手,看着姜芸,本來的笑臉立刻收了,她往姜芸臉上湊了一下眼睛,“媽,你又哭了?”
林夢雪發現,自從,穆辰風出現在姜芸的視線裡後,這是她看見姜芸第一次偷着哭。
“哪有?睡了一覺,睡前喝水多了,有些浮腫。”
林夢雪嘟起嘴,表示不信,她故意問:“想我爸了?”
“你不想他嗎?”姜芸沒有否認,她回身走到牀邊坐下來,“小沒良心的東西,你爸多愛你。”
沒有對上姜芸的話,林夢雪挨着姜芸坐下來,試探的問:“媽,如果要你選擇,我和爸爸,你選誰?”
“傻丫頭,你和你爸,有什麼可選的?”姜芸鼻子裡發出一聲笑,好像林夢雪小時候問出的傻呼呼的話後,她那種無法回答的表情。
“其實我知道您會這樣選擇爸爸的。”林夢雪有些失落的說。
“當然選你爸了。”姜芸寵溺的瞪着林夢雪,在林夢雪的額頭戳了一下,“你要嫁人了,我跟着你幹嘛?我只能跟着你爸給你帶孩子。”
“可是,你可以跟着我,就你一人給我帶孩子啊。”林夢雪說的很認真。
“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爸都白疼你了。”姜芸瞪着林夢雪,可是,滿眼卻都是寵愛。她捧了捧林夢雪的小臉,“那就趕快把穆辰風給我帶回來,結婚生孩子,媽媽給你帶。”
林夢雪暗了暗神情,眼底時而光芒,時而哀傷,嘴角更是一張又一合,那句話已經在她心中糾結並且整理了一整天了,也演繹過很多個版本。
該怎麼說出口?才能不讓姜芸傷心致死,該怎麼說出口?才能讓姜芸接受現實?
其實,在穆辰風那個電話沒有來之前,林夢雪心中那些個版本都已經敗給了姜芸對林建東的執着,因爲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說服媽媽,不要去愛爸爸了。
聽起來多麼的殘忍?多麼的不孝!
林夢雪無法改變父親的自私和殘忍,卻只能想法讓姜芸變得自私一點兒,可是,這份自私又是多麼的殘忍!
她緊了緊身後手裡捏着的和穆辰風的結婚證,終於說:“媽,爸爸出獄了……”
“噌”的一下,姜芸站了起來,剛剛滿臉的笑容立刻就沒有了。
“對,就是您猜測的那樣,她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是那個女人用自己的女兒換了爸爸的自由!”林夢雪站在姜芸的面前,“我對爸爸說,‘如果是您,你會選擇留下我!’媽,我說的對嗎?”
林夢雪看見姜芸的喉嚨一再的滾動。
她拿出那本鮮紅的結婚證,放在姜芸的面前,“媽,我用這份驚喜,換您一份傷悲,你願意嗎?”
姜芸伸出手,有些顫抖,拿過林夢雪手裡的結婚證,打開一看,正楷黑體的名字上,壓着公章,真真切切的。
“女兒,幸福了,您高興嗎?”
姜芸點點頭,把林夢雪抱在懷裡,半響才說:“寶貝說的對,要是讓媽媽換,媽媽會留下你!”
“謝謝媽媽。”林夢雪將眼淚落在了姜芸的肩頭上。
林夢雪發現,穆辰風簡直就是一個救世主,他真的幫助她讓姜芸走出夢境,走進現實。
當然現實是殘酷的,但這份殘酷,終會過去,未來姜芸,林夢雪有種想把穆辰風抓住的想法,不是現在,而是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