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羽幽去幼兒園的時候,所有的同事都好奇的望着默羽幽額頭上的包紮的醫用棉紗,不禁臉上都紛紛的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只是不小心撞到啦!”默羽幽解釋着說。
默羽幽頂着白色的醫用棉紗在所有的小朋友驚詫的目光下度過了無聊的一天。
默羽幽想到晚上還有和宋熹南的約定,不禁微微的有一點的苦惱,自己總不能夠頂着額頭上的醫用棉紗去,好像是有點不大禮貌。但是這個時候取消約定的話,好像又有點更加的失禮了。
一直到幼兒園的下班時間,默羽幽的腦袋裡還在盤旋着這個問題,等到所有的小朋友都被父母接走了。默羽幽檢查完所有的門窗,走出了幼兒園的時候,就看到宋熹南的車子停在自己的面前。
默羽幽不禁有些詫異,這還不到約定的時間呢?這個宋熹南也太猴急了,還是說,他真的是無聊到爆了。
宋熹南降下了車窗玻璃,把自己的腦袋探出來,開口說,“羽幽,上車。”
默羽幽點了點頭,伸開了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
宋熹南馬上就主意到默羽幽額頭上的棉紗,不禁微微的有些驚訝,忍不住的就開口問道,“羽幽,你的頭怎麼了?”
“啊,是這樣的,我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彎下腰換鞋子,不小心撞到鞋櫃的櫃角了。”默羽幽當然不會把洛凌熙撕扯自己浴巾的事情說出來的,隨口胡說了一個理由,立即準備轉移話題,“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還不到約定的時間呢!”
但是宋熹南沒有被默羽幽的轉移話題給擊敗,繼續關心着默羽幽的額頭,開口說,“要不要緊?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醫生,現在的時間還早,要不然我帶你去找他?”
默羽幽連連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聽上去很麻煩啊,我只是蹭破了一點皮而已啦,還有必要看醫生嗎?”
“任何小病都不能夠忽視。”宋熹南忽然患上了十分認真的神色,然後淡淡的笑了笑,說,“我和你這樣說,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收穫就是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你看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了,知道我最怕什麼麼?”
“怕死?”默羽幽看着宋熹南的神色,貌似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不錯。”宋熹南緩緩的笑了笑,開口說,“我什麼都不缺了,要是我死了。這些所有的東西我都缺了,我到了陰曹地府去,還需要從頭奮鬥,生的東西是帶不走的。所以我最怕死。不過…”
宋熹南沒有繼續的說下去,臉上露出微微的悲傷的神色。提到死,說不定死後真的可以再見到她,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願意拋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只希望能夠再見到她,擁抱她的身子,只要能夠做到這一點,現在的一切又有什麼重要的。
默羽幽看到宋熹南的臉色忽然暗淡下去,心中也知道,能夠讓宋熹南臉上露出悲傷神色的原因只有一個。
默羽幽想要儘量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開口說道,“我只是蹭破了一點額頭上的皮膚,不至於都要去陰曹地府?”
默羽幽是用開玩笑的語調說的,果然宋熹南聽完之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眼睛眯起來,嘴巴上雖然是在笑的,但是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出來這個男人心中的一絲絲的失落。
陰陽兩隔,不禁是人生之中最遠的距離,也是人生之中,最大的痛苦。
因爲無論多麼遠的距離,只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總有希望能夠在一起的,可是陰陽相隔之後,無論如何,無論再怎麼努力,也絕對不可能讓兩個人再在一起。
所謂陰曹地府一說,始終是太過虛無縹緲了。
宋熹南微微的頓了頓,開口說,“小傷也不能夠不在意。”
“你忘記了今天我們要見的人是誰了嗎?是一個醫院的院長啊!要是真的有什麼嚴重的,我可以找他嗎?就不用麻煩宋大哥的朋友啦!”默羽幽笑着說。
宋熹南思索了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他望着默羽幽的笑容,開口說,“羽幽,你頭上的傷,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嗎?”
默羽幽臉上的笑容微微的頓了頓,片刻之後,默羽幽很用力的點了點頭,說,“當然是撞到了呢?要不然呢?我鐵頭功的時候不小心受傷的?”
宋熹南微微的點了點頭,他的雙手握着方向盤,開口說,“如果是洛凌熙那個小子對你出手的話,別忘記告訴我,我會讓他的腦袋完全的炸開的。”
宋熹南說這個話的時候,語調是冰冷的。讓默羽幽不禁的打了個冷戰。她知道宋熹南的生意之後,也不太敢對宋熹南的話掉以輕心的。如果他要出手對付洛凌熙,洛凌熙肯定是對付不了。
默羽幽當然不希望洛凌熙的腦袋被人家砸開了,如果在這一年之內洛凌熙被幹掉了的話,那個契約可就不見得有什麼作用了。
宋熹南自然不知道默羽幽心裡的想法,看着默羽幽微微出神的樣子,以爲是自己的話說的太狠毒了嚇到了這個小姑娘,忍不住的心下有抱歉的感覺。
車子開動起來。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宋熹南不願意去餐館裡面等待。
默羽幽當然知道宋熹南的意思,宋熹南在本市的地位很高,絕對不會去餐館等一個什麼院長級別的人。
宋熹南出來的早,只不過是想早點接下班的默羽幽而已。
車子行駛在城市的外援上,是靠近海的高架橋上。默羽幽望着一望無際的海水,潮涌的海水發出呼嘯的聲音,讓默羽幽忍不住的有些害怕。
默羽幽害怕這種空曠的感覺,她喜歡狹小的空間,能夠將自己的整個身子包裹起立的那種狹小的空間。這種空間能夠給默羽幽帶來安全感。
而小時候的默羽幽,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強大的安全感。
“你說,”默羽幽望着海水的時候,忽然開口說,“人掉進海里,會是一種什麼感覺呢?一定會很恐懼的?”
“恐懼是一回事。”宋熹南似乎對默羽幽的話題也產生了興趣,他的眼睛也緩緩的望了海面一眼,“但是那種痛苦也是難以承受的。知道嗎?掉進海里的人,海水的會一直侵蝕他的身子,冰冷,海水的壓力。身子的每一寸肌膚都好像要被撕裂的感覺。”
默羽幽聽到宋熹南的描述,不禁打了個冷戰,“太嚇人了,我覺得要出行的話,還是不要坐船的好,太危險了,要是沉船了。那不是死的太痛苦了。”
“坐什麼,運氣不好都會死的。”宋熹南笑着補充了一句。
“可是死法不一樣,痛苦程度也是不一樣的。”默羽幽有些執拗的說,“例如如果是坐速度很快的交通工具,出現意外的話,一下子就完蛋了,不會感覺到絲毫的痛苦。”
“飛機夠快了?”宋熹南頓了頓,說,“但是飛機失事的時候,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的到,死亡緩慢逼近的感覺。那種面臨死亡但是無法挽回的絕望的心情,幾乎是會讓人崩潰的。”
默羽幽不再和宋熹南討論死亡的問題。因爲似乎每一種死亡,宋熹南都是十分的瞭解,似乎是做過特意的調查似的。
“宋大哥你怎麼這麼瞭解這些東西?”默羽幽終於忍不住的說道。
宋熹南的嘴角上只是帶着笑意,卻沒有糊掉默羽幽的問題。
默羽幽當然不知道,宋熹南在剛剛失去自己的女人的時候,曾經拼命的研究死亡的方法,他想找一種不會有任何痛苦,也不會有任何恐懼的死亡方法。讓自己和婉婷能夠很平靜的去見自己的女人。
那一段時間的宋熹南是瘋狂的,但是還好他並沒有將那些沒有痛苦的方案實施下去,否則現在的市區裡就會缺少了一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了。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宋熹南的車子幾乎圍着城市轉了一圈了。這個時間還不到堵車的高峰期,宋熹南對城市的佈局又十分的瞭解,所選擇的道路都是絲毫沒有堵車的路線。
連默羽幽都忍不住的十分的崇拜這種選路的技術。
到達約定的餐館的時候,時間是剛剛好的,既沒有早到也沒有遲到。
院長和肖木木卻好像是已經到了一段時間了。宋熹南進到餐館的時候,服務生立即就引着宋熹南和默羽幽走進了包房。
陳宇見到走進來的宋熹南,連忙站起了身子,伸出手來握住宋熹南的手掌,說道,“宋大哥,宋大哥,你好。我久聞大名了,只是許久沒有機會見上一面,今天能夠見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這種阿諛奉承的話,讓默羽幽聽得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宋熹南似乎對這種話聽的多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客氣了客氣了,來坐下說。”宋熹南眉宇之間透露着一種淡然,這種淡然如果不是經歷很多事情的話,是不可能會擁有的。
肖木木見到默羽幽的時候,看到默羽幽額頭上的棉紗,不禁有些詫異的說,拉着默羽幽的手腕,小聲的在默羽幽的耳邊說道,“你也被你老公打啦!”
默羽幽瞪大了眼睛,立即說,“哎呀,不是啦,我這是換鞋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腦袋撞到鞋櫃的角上去了。”
肖木木詫異的望了默羽幽一眼,開口說,“我去,你要笨死啊?”
默羽幽伸手在肖木木的腰上掐了一把。肖木木哎呦的叫了一聲,衝着默羽幽露出了一個幽怨的眼神。
幾個人坐了下來。宋熹南的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隻手搭在搭在餐桌上,手指輕微的敲打着桌面。
氣氛有一些尷尬,似乎是宋熹南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除了宋熹南一個人之外,其餘三個人都感覺有一丟丟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