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人多,熱鬧”這樣的話的。
正相反,安以桀性子孤寂,除了必要的應酬,平時哪清淨就在哪兒躲着,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碰上逢年過節這樣的日子,更恨不得從地球上消失。
錢江瞭解他的個性,所以,從前過年的時候,除了打電話道一聲祝福,基本不會打擾他。
可是現在,他不僅把何曼的親人全部接過來,還要他把他媽也接過來一起過年,錢江意外之餘,竟在心裡感動了一把。
看來,只有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認識何曼後的安以桀,變的更接地氣,更有人情味了。
“還愣着幹什麼,去呀。”安以桀見他站着不動,又催他。
錢江一迭聲的應着:“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臨出門了,又回過頭來問:“那你們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我順便買回來?”
作爲女主人的何曼表示沒了,她一切都準備好了。
而安小川卻冷不防來了一句:“錢叔叔,我要放鞭炮。”
“小川,這裡是市區,不許燃放煙花爆竹。”安以桀蹙眉,提醒他。
“是嗎?”安小川一聽不許放,竟有些失落。長這麼大,他還從未放過鞭炮呢。
“誰說不能放,錢叔叔一會兒就買給你。”錢江不忍心讓孩子失望,連忙應下了,興沖沖的出了門。
等到錢江將他母親接來,何曼的外婆和舅舅跟她嘮着家常,錢江陪着安小川在院子裡放炮,家裡變的更熱鬧了。
何曼在廚房裡包餃子,見安以桀時不時的低頭看手機,想起什麼,她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他。
“以桀,今天是新年,要不要給你媽打個電話,讓她過來……”
“不用!”安以桀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順便將手機收了起來。
“真的不用?”何曼抿了抿潤澤的脣瓣,“她再怎麼說也是小川的奶奶……”
“真的不用。”安以桀擡手,在她白嫩的臉頰上蹭了蹭:“如果她來的話,我們這個年就不用過了。你知道她的脾氣,大多時候都不太講理。”
“那倒是。”何曼莞爾一笑,心卻爲之一鬆。
她還真怕他把他那個胡攪蠻纏的媽叫過來,趙心碧,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算是她的婆婆,可是因爲之前那些不快,何曼還是挺怵她的。
她的手又伸到安以桀的褲子口袋裡,將他的手機拿出來:“不過,你不過去。電話總要打一個的,不要讓人家寒了心。”
說完這些話,她便轉身,又去廚房裡忙碌了。
安以桀盯着那部手機,思忖再三,還是去書房裡給她們打了一個電話。
如他所料,趙心碧接起電話就開始了對他的數落,話裡話外皆是怨懟。
怨他不該在記者面前說那些話,怨他心裡眼裡只有何曼,不把她們一家子放在眼裡,怨他對方慧做的太過,令她在親家面前無比難堪云云。
對她這些抱怨,安以桀只是平心靜氣的聽着,毫無反駁。
說到最後,趙心碧問他:“今天是除夕,你弟弟,安盛一家還有方慧都在,你什麼時候回來?”
安以桀握着電話,無奈的挑挑眉:“既然這麼多人陪着您,我就安心了,今天何曼的親人都在,我就不回去了,提前祝你們大家新年快樂。”
“你……”趙心碧氣哼哼的,啪的掛了電話。
夜幕降臨了,何曼的舅舅和錢江兩個人,在別墅的門前掛起了兩個紅燈籠。
燈籠亮了,安小川快樂的圍着兩人蹦蹦跳跳的,餐廳裡,一桌子美味佳餚已經擺到了餐桌上。
因爲安以桀的腿還沒好,何曼忙前忙後的拿酒,拿飲料,儼然是這座房子裡的女主人一樣,這種感覺令安以桀覺的很踏實 ,很安心。
等到大家都落坐,安以桀起身,給幾個長輩分別倒了酒,又給何曼和錢江,每人倒了一杯。
錢江有些受寵若驚,想要奪過他手上的酒瓶,卻被他拒絕了。
比起安家那邊的爾虞我詐,各懷心思,何曼這裡的團圓飯顯的更溫馨,更有人情味。
安以桀看上去很開心,先和何曼一起給長輩敬了酒,他又端起酒杯,和錢江碰了碰杯。
“錢江,董文宣的事,我謝謝你。”說完,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錢江端着酒杯,眼眶微溼。
他以爲他和安以桀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這些客套的話,可是當謝字從安以桀口中說出來時,他還是很動容。那是上司對自己的肯定,也是朋友之間的感恩。
從安以桀在鼎天世紀主持大局開始,他就跟着他。
安以桀給了他充分的信任,錢江也用實際行動回報着他。
從前,他一直當他是倍加推崇的上司。可是,從現在開始,他更願意當他是朋友,以後要用更大的忠誠來效忠的朋友。
錢江同樣端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何曼,同樣謝謝你,給了我最好的一切。”安以桀今天很感性,又衝着何曼舉了舉杯子,笑容和煦又溫暖。
正要一飲而盡時,何曼卻攔住他。
她搶過他手上的酒杯。
“你的謝意我心領了,酒還是別喝了。”說着,又朝他受傷的腿看了一眼。
安以桀也沒強求,反正今天是新年,她高興就好。
一邊吃着團圓飯,一邊聊天,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方慧的電話打過來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看着手機上那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名字,安以桀微微蹙眉。
何曼湊過來,看了一眼。
“接吧。”她笑盈盈的說。
安以桀這才起身,由錢江扶着,到了裡面的書房裡纔將電話接起。
電話接通,半天,那邊一直靜默着。
“到底有事沒事,沒事我就掛了。”安以桀語氣惡劣的說。
“以桀,我還以爲,至少今天,你會回來。”方慧的聲音傷感無比,還染着幾分醉意。
“如果還是糾纏這些,那我還忙……”
“你別掛!”方慧大聲的制止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艱澀的說:“你不是一直想和我離婚嗎?好,我同意。不過,我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