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雲霧。。。
少年驚奇地伸出手,手心凝聚出淡淡的劍氣,伸手將一團濃郁至極的雲霧握入手中,隨後蕭易的臉色就變了。
變得詫異無比,他緊盯手心處的雲霧,失聲道:“這竟是。。。劍氣?!”
他的表情變得萬分驚悚,好像見到了什麼讓他完全無法相信的物事,少年手中的雲霧很快散去,他駭然看了看周圍,只見就從這裡開始一路往上,雲霧越加濃厚,將上方所有的景緻都遮掩。
只是這四周的霧氣翻涌之間,層層凌銳無比的氣息就散發了開來,透過人身肉體,一路化作利刃刺入神魂之中,好像要將所有踏足此地的人,都攪碎!
那雲霧之中所含的劍氣尚且不算極其強大,然而卻是連蕭易都爲之驚歎,因爲就從剛纔手心的小小一團,他就從中感受到了幾近千種不同的劍意!
蕭易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那些凜冽氣息從鼻端直入胸腹的感覺,他經脈內的道道劍氣彷彿被這些雲霧氣息所激,竟是自行跳躍而出,少年的身後出現一柄虛幻的巨大鐵劍,天空上仿若響起了轟雷,整座第六劍山都震顫了起來!
蕭易的身體好像每一個地方都在歡呼,他彷彿與四周融爲了一體,少年張開雙臂,就那樣站在原地,雙目緊閉,卻有崩然劍意從那閉合的眼縫之內激射而出,一路衝上天際!
四周的雲霧開始翻動,好似被什麼力量所牽引,化出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蕭易雙眼驀然睜開,眼瞳深處有劍影豎立,他擡頭看着上空,彷彿穿越無盡雲霧,穿越那巨大漩渦,看到了一個握劍下顧的威嚴人影!
他與那個人影對視着,兩人的劍意在半空中碰撞,卻沒有翻起波瀾,四周風起雲涌,一個個身影從上方疾衝而下,數量竟是接近百人!
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帶有強烈的劍氣氣息,他們在走到蕭易上方十丈就陸續停下腳步,一道道目光落在蕭易身上。
蕭易突然低嘆一聲,收回了目光,他身上的劍氣好像被什麼極強的力量強行拽回了體內,少年身周原本掀起颶風,此刻開始漸漸消散,身後那把巨大的鐵劍虛影也都化作微光。
隨着少年目光的轉移,四周涌動的風雲開始平息,天上的漩渦消散,重新化成籠罩整個山峰頂端的雲霧,然而其內的劍意,竟是隱隱多出幾分凌厲與霸道來。
就如同,一頭獅子警惕着一個闖入它地盤的同類,因爲察覺不到多少勝算而遲疑着不願出手,然而一旦那個同類有地方觸動了它,它的利爪馬上就會揮出。
蕭易低笑一聲,擡頭向上看去,卻發現正有一個個人影就在雲霧之後,依稀可以看出那些人都在看着自己,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在最前,將無盡迷霧驅開,站到了蕭易面前。
這人長得極強壯,如同一座小山,大手足能一手將蕭易的頭都握住,蕭易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個六歲孩童。
他臉上有一道極深的疤痕,從他左額一直延伸到右臉,將男人的面容破壞,男人的左眼一片死灰之色,渾濁無比,明顯是已經瞎了。
他的頭髮蒼白,根根髮絲都硬直,如同利針。
男人看着蕭易,他左眼已瞎,右眼卻是完好,炯炯有神地低頭看着蕭易,好像在上下打量。
“你不是我們萬劍門的人。”良久之後,大漢突然說。
蕭易輕咳一聲,點了點頭。
“不過來者皆是客,小友身上好強的劍氣,既然是同道中人,那便上來吧。”大漢笑了笑,轉身揮了揮手:“沒事了沒事了,哪裡來的,都回哪裡去!這熱鬧有什麼好湊的!回去回去!不用修煉了嘛?!”
那些雲霧中的身影頓時一鬨而散,好像他們來到這裡當真只是爲了看看熱鬧,他們並沒有發出半分想要對蕭易不利的氣息,反而一個個都是懷着善意。
蕭易心底有些驚訝,原本他以爲這些人至少要問一下自己的來歷的,然而他們並沒有問。
不過這些人。。。就與方纔蕭易半路上遇到的那人一般,身上的氣息平凡,劍氣被他們很好地隱藏在軀體內,這騙不過蕭易的眼睛,其中體內劍氣修爲最強的,大概就是跟自己搭話的那個高大漢子。
這些人一個個都如同凡人,然而在蕭易眼中,他們其內的劍氣比之自己更加強烈,好像一頭躁動的野獸潛伏在他們體內,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大漢見所有人都已經離去,轉過頭對着蕭易一笑:“還未問小友高姓大名?”
“開陽宗,蕭易。”少年抱了抱拳。
“蕭易。。。是蕭易啊。”大漢眉頭一挑,這一條扯動了他臉上的疤痕,使得他的面目更加猙獰可憎:“我年輕的時候倒是曾經到北方去過,知道那裡有一個大宗派,就叫做開陽宗,開陽宗外是一座凡人的城市。”
蕭易點了點頭。
大漢拍了拍自己的頭,他鋼絲一般的頭髮被他拍的塌下去,男人好像試圖回憶起什麼,不過他應該經歷過了太多的事情,而且他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待得太久了,那些紛雜的記憶理不出來。
他好像還想說什麼,然而話鋒一轉,又說:“你認識小硯兒麼?”
蕭易一愣,心知他說的小硯兒多半就是唐硯了,此時自然又點了點頭,
大漢的臉色頓時就猥瑣下來,他大笑兩聲,伸手用力拍在蕭易後背,饒是蕭易高深的修爲都差點被他拍得摔倒在地:
“啊哈!那我知道你爲什麼來這裡了!”
說着,他的目光變得沉凝下來,甚至帶上了幾分憐憫:“小硯兒那丫頭什麼都好,就是眼光高了點,她當年在這裡呆過幾年時間,創出了荒蕪的道,世上女子甚多,那樣強悍的女子應當不適合小友你的。”
蕭易哭笑不得:“晚輩並非。。。”
“行了行了!”大漢伸手將蕭易的手臂握住,少年在他身邊就像一個木偶,他拉着蕭易大步向上走:“既然你已經來了,不要怕!連我們萬劍門的第六劍山都敢闖,小友的志氣可嘉,老夫這就帶你去這劍山造化最大的地方!”
“當年小硯兒口出闕詞,說世間同輩修士,再無人能出她右,我樑飛偏偏就不信了!來來來!我罩着你!定要讓你參得比那荒蕪之道更加厲害的東西!”
蕭易滿臉鬱悶地被大漢帶着向上疾奔,四周的劍氣所聚雲霧彷彿並沒有給大漢造成多少阻礙,他那狂奔的速度甚至可以用風馳電掣來形容,而他身軀巨大,每一腳落下彷彿都使得這第六劍山震動。
在大漢狂奔過程中,蕭易卻感受到有絲絲劍氣正在大漢體內橫衝直撞,少年臉上出現驚訝的神情,那些劍氣的精純成都絲毫不遜於自己,甚至比之自己體內的劍氣更加暴烈。
只是它們似乎不受控制,隨意散發在大漢的身體各處,並且似乎沒有主導劍氣的中心存在,使得那些劍氣無法自如地釋放,大漢每踏出一步,蕭易都能感受到他體內的劍氣,好像被什麼東西抽走了細微的半分。
絕劍之法?
蕭易皺着眉,雙眼瞳孔凝聚,發出劍一般的目光,神識將大漢籠罩住,他並不擔心這大漢發現自己的窺探,他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道,修爲都消散,神識自然也已經不復存在。
蕭易的神識在大漢體內不斷流轉,臉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
沒有。。。
這個大漢給蕭易的感覺就如同一個隨時都會爆發的兇獸,他體內蘊含的劍氣之多,就連擁有劍丹的蕭易都無法比擬,然而一個沒有修煉過劍丹之法的人,又是用什麼來儲存自己體內的劍氣的?
經脈與肌肉可以儲存劍氣,然而那終究是有極限的,人的身體承受不住太多的劍氣在體內,那個大漢體內的劍氣已經被蕭易探知得一清二楚,然而那身體之中的劍氣數量,相比給蕭易那種浩瀚如海的劍氣感覺,無疑是差得極遠的。
大部分的劍氣。。。哪去了?
大漢狂奔中的身軀突然停止下來,蕭易只覺得四周天旋地轉,剛纔他並沒有注意大漢將自己帶到了什麼地方,如今大漢鬆開了蕭易的手臂,少年這纔有空閒看看四周狀況。
這裡是一個平臺。
平臺並不算很大,方圓不過三丈,平臺的中央有一柄青銅大劍倒插,四周的雲霧已經淡薄許多,強烈的劍意化作尖刺從八方向着平臺襲來,蕭易看了看平臺邊緣,卻發現這是一個高達百丈的柱子,柱子之下是一個極大的廣場,廣場上很多黑點人影正在盤膝打坐,有幾乎百根這樣的柱子豎立在廣場之上。
這一根柱子平臺,正好是所有柱子之中,最高的一根。
蕭易只感覺天旋地轉,好像自己的神識在被什麼極強的力量撕扯,他的身體也被一股絕強的力量在擠壓,無數道凌厲無比的無形劍氣流轉在空氣之中,好似要將蕭易的身軀撕裂,那些劍氣之強甚至能與蕭易體內三道劍意相比。
大漢站在蕭易身後,他臉上也出現幾分蒼白,大漢將少年的身軀扶住,低聲道:
“這裡就是我們第六劍山最具造化的地方,但是劍氣也是最盛,就連我都無法在這裡久留,小友你可堅持得住?”
蕭易此時口不能言,他試圖調動起體內的力量來抗拒這些威壓與撕扯,然而卻駭然發現自己的抵抗竟然是那麼無力。
大漢見他有些忍受不住,蒼白的臉上透出半分笑容,一拉蕭易,整個人就那樣從石臺之上跳下。
纔剛落到下面的廣場,身周壓力頓解,蕭易喉頭一甜,強行將上涌的鮮血吞下,劇烈咳嗽起來。
“奇了怪了。”大漢搔了搔自己的頭,看着正萎頓在地的少年,茫然道:
“小友你是修劍的修士吧,好像劍道修爲比我樑飛都還要更勝幾分,怎地卻如此不濟?”
“陳昇那小子不是說你比小硯兒還要厲害幾分,當初小硯兒都能在那至高石臺上堅持半刻鐘,小友怎地才幾息的時間就差點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