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梓杉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脣,臉色益發難看。
“蘇小姐,茶沏好了。”
君姨端茶過來,身上溼了的衣服已經換掉,看向樑梓杉的表情非常冷淡。
“呵呵呵呵……”
樑梓杉笑出聲來,越笑越狂,揮開蘇聽晚的手,站起身來與她對視:“你是仗着攀上蔣荊南這棵大樹你才轉口踩秦漠然的吧?只可惜了,你如今這種不清不楚的身份,蔣荊南也從未在外界承認你,說到底,你也就是個不光彩的情婦,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挺胸擡頭的?”
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戳在蘇聽晚的胸口上,“知不知道我跟蔣荊南是什麼關係?我一句話,就能讓你進不去蔣家!”
“是嗎?”
空氣中,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利劍一樣劃破。
當那頎長的身形伴隨着沉穩的腳步聲越逼越近,凜冽的氣場還有那狠厲的眼神交疊在一起,似乎一切都靜止了……
“看樣子,給你的代價還不夠,樑家真是什麼人渣都隨便放出來禍害社會了。”
想都沒想過蔣荊南會在這個時候,不聲不響地回來,被他那冷冽的嗓音嚇了一跳,樑梓杉身形顫了顫。
人渣這兩個字從蔣荊南口中說出來,樑梓杉已經覺得面子掛不了了,偏偏旁邊還站着一個蘇聽晚,把這話給聽了去,在氣勢上,讓人越來越覺得她就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甩了樑梓杉十幾條街。
“你回來了?”
“嗯。”
蔣荊南大步走過來,脫下身上的外套交給君姨之後,走到蘇聽晚身邊伸手摟住她的纖腰,低頭柔聲問她:“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有,在等你回來。”
感覺腰間有一股力道,在引導着自己往旁邊靠過去,蘇聽晚偷偷擡眼便與蔣荊南那深邃的目光相對。
兩人這麼親暱的姿勢,從對話再到眼神交流,已經完完全全把樑梓杉當成空氣摒棄出他們的世界裡。
樑梓杉冷笑了一聲:“私生子跟私生女真是配一臉!”
一絲冷冽閃過深邃的眼眸,蔣荊南不說話,只是把原本摟着蘇聽晚的手撤回來放到口袋裡,另一隻手端起茶几上那杯冷茶。
“如果沒有把腦子帶出門的話,就不要隨便亂跑。”嗓音的溫度驟然降到冰點,涼薄的脣瓣淡淡抿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動,擡眸的時候,眼底閃過狠厲,“看樣子我警告樑洛欣的話她並沒有完完全全轉告給你聽,那麼今天我就重複最後一遍,樑梓杉,不要試圖來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不只毀掉你一個人,我會連同整個樑家都踩在腳底下,不信,你可以試試。”
嘩啦一聲。
“啊!”
“蔣荊南……”
一個動作下來,兩聲尖叫,蘇聽晚想要攔住已經晚了一步,她怎麼都沒想到蔣荊南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此時的樑梓杉狼狽不堪,茶水盡數潑在她臉上,連茶葉都掛在頭髮、臉頰、甚至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蔣荊南!你幹什麼!”樑梓杉吼了一聲,迴應她的是茶杯狠狠砸在地板上,玻璃碎裂的聲音。
“君姨!送客!”
低沉的聲音裡不再有掩飾的憤怒,樑梓杉面如死灰地盯着蘇聽晚看,貝齒用力咬着脣瓣,擡手抹掉那些茶葉,冷哼一聲後轉身離開。
幾步路走得倉促不已,那溼透了的頭髮跟衣服,從後面看太過狼狽,甚至到了門口還崴了一下,整個人差一點就摔倒了。
樑梓杉肯定想不到,她原本是想來這裡跟蔣荊南討個公道,之前還不知爲什麼,現在看到蘇聽晚就懂了。
居然藉着蔣荊南來對付我,蘇聽晚,你給我等着!我今天遭受的,定要百倍萬倍讓你還回來!
大門嘭地一聲關上,蘇聽晚看着地板上那昂貴的毛毯,沾滿了茶葉,都溼透了。
“你會不會太沖動了,雖然那個動作原本是屬於我的,你搶就搶了,就不能先把她拖出這片地方再說嘛?可惜了毛毯。”
“看樣子,就算我沒有及時出現,你也不會受到欺負?”
起碼在他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氣勢上遠遠勝一籌的蘇聽晚,印象裡總以爲她是很安靜不會爭鬥的女人,盲目把懦弱這個帽子冠以她頭上,恐怕是他錯得最離譜的事情了。
“我只是不喜歡吵架。”
蘇聽晚不動聲色拉開跟蔣荊南的距離,轉而走到沙發上坐下,“你不是蔣家的大少爺嗎?爲什麼她張口閉口私生子私生子地喊你。”
“你很好奇這個?”
換做是別人的話,恐怕在蔣荊南接近之前就已經把他的身世家底打探個一清二楚,他跟蔣家不和的消息也不是藏着掖着的秘密,蘇聽晚會開口問,讓他多少有些意外。
“君姨,把這裡打掃一下,你跟我來書房。”
“不用了。”尾音收得乾淨利落,蘇聽晚莞爾,“我其實搜索過關於你的信息,方纔問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告訴我這個秘密,畢竟這也算是豪門秘辛了。”
畫風倏然一變,蔣荊南抿着脣不說話。
“我只是想不到樑梓杉跟你還有這層關係。”
“你要因爲這一點,跟我保持距離了?”
蘇聽晚仰起臉來看蔣荊南,他眸色森冷,似乎很不滿意他口中的人渣就這樣攪亂了他的感情生活。
“真是巧,我覺得你也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
“是厭惡。”不冷不淡講出這兩個字,還真是蔣荊南的風格。
蘇聽晚輕輕笑了笑:“那麼這不是很好嗎?起碼我不用擔心你會在意她,也不用煩惱發生事情的時候你會護着我還是護着她。”
盯着蘇聽晚看了很久,沉吟片刻,蔣荊南再度開口:“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冷靜。”
蘇聽晚沒有解釋,也沒有告訴蔣荊南,在她聽到樑梓杉那一句又一句嘲諷的時候,抵着指尖的掌心有多疼,低下頭看了一眼,清晰的紅痕下已經有了瘀血。
她心裡面想的是,如果那時候,秦漠然是像蔣荊南這樣站到她身邊護着她,那麼起碼她會知道還手,可輸掉了一個秦漠然以後呢,她剩下的只有不爭不鬧,怕僅有的城池裡連一點安靜的地方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