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小葵昏迷的時候開始,靳汶希給徐政厚打了多少個電話發了多少微信,甚至是在得知顧小葵懷孕後,猶豫了很久揣摩了很久忐忑了很久,到最後還是告訴徐政厚這個消息。
杳無音訊。
一顆心落在了深淵裡,胸口空蕩蕩的,說不清,只知道原來猜中結局會是這等感覺。
“希希。”
顧小葵連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正因爲她瞞的事情太多,才讓靳汶希平白無故擔心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眼看着天色太晚,第二天一早還有戲要拍,顧小葵不想要跟劇組請假。
“我們先回酒店好不好?這件事情你幫我保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的,至於你擔心的這些問題,回酒店後我告訴你。”
如果說一開始隱瞞靳汶希是沒有把她當作自己人,那麼在靳汶希掏心掏肺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之後,顧小葵覺得應該讓她知道真相,多一個人護着自己總好過一個人戰鬥。
“回酒店之前,你先給顧允在打個電話吧。”
把從酒吧到醫院一路發生的事無鉅細地說給顧小葵聽,沒有必要掩飾一個人對她的好,不是不愛,而是太愛。留顧小葵一個人在病房,靳汶希起身離開去辦理出院手續。
“他爲了你一個人赤手空拳跟好幾個硬漢打,被酒瓶敲得頭破血流都還不忘護着你。來醫院的路上不管自己頭上的傷口就是抱着你緊緊不放。”
“你知不知道聽見你懷孕的消息,他整張臉都白了,一米八幾個子的男人,我真覺得他會頃刻間倒下。”
……
靳汶希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徘徊回想,二十年的時光就像是電影一樣在腦海裡迅速掠過,愛跟痛交纏在一起肆無忌憚蔓延開來纏緊了心臟疼得不可抑制。
明明是他欠自己的,爲什麼到最後反而覺得自己欠了太多呢。
顧小葵雙手捂住臉頰,低頭輕輕啜泣,就這樣,就這樣兩清了好不好?我爲你,雨中站了幾個小時不離不棄,你爲我,擋下危險鮮血淋淋,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深夜,頭頂燈光傾瀉而下,顧允在棱角分明的臉籠罩在燈光中,陰影跟光線各佔一半,眉目間沾滿了傷。
白露就坐在牀邊,默默地看着顧允在,她不知道醫院裡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就跟被抽去了靈魂沒什麼區別。
滴滴。
“顧小葵回來了?”
聽見房卡開門滴滴的聲音,白露疑惑地回過頭,這房間就她跟顧小葵住,她回來了,持房卡進來的人自然就是顧小葵了。
聞聲,顧允在也微微側身,目光就那樣與開門進來的顧小葵對上。
忽然發現,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得如此陌生,從前的擁抱親吻,如今連對視都會有一人先移開目光。
挫敗頹廢失落所有負面情緒在這冰冷的氣氛中快速涌動,在五臟六腑膨脹開來,勢如破竹。
最先反應過來的白露站起身來走到顧小葵旁邊:“你沒事吧?怎麼那麼快就出院了?”
從靳汶希那裡知道了白露對自己的照顧,若不是她跟顧允在到處找自己,恐怕在酒吧她早就被人欺負了,這時候對她也比之前親近了許多。
“我就是喝醉了,酒醒自然就回來了。”
白露看了一眼顧允在:“那個……”
本想說她先出去一下,把房間讓給這兩個人好好聊一聊,結果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顧允在一句好好休息打斷,還沒反應過來就一陣風颳過,再看,已是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顧小葵比白露驚訝不到哪裡去,顧允在那一句好好休息就像是風一樣輕,從自己身邊掠過的時候甚至多看一眼都沒有,呆呆地站在門口的位置,她都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唉,真是看不懂你們,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晚上還有一場戲,清晨才結束拍攝所以沒有回來過夜。”
白露覺得這種感情糾葛就是容易讓旁觀者覺得煩躁,來來去去就沒個說句爽快話,當然,她並不是瞭解很多,所以與其過問太多還不如給顧小葵一個空間,本是深夜的戲,她收拾了一下換套衣服提前早早離開了酒店。
“你說你還有事情要跟我說,現在可以了嗎?”
靳汶希回酒店後第一時間跟團隊聯繫,再三確認顧小葵在酒吧的事情沒有被拍到,不會引起什麼新聞後,來到她房間,房門沒有關上,推開後走進來就看見顧小葵握着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我沒有聯繫上大老闆,你出事之後我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發微信,都沒有迴音。”靳汶希看了顧小葵一眼,洞悉她的想法,嘆了一口氣,“如果你讓我選擇,我肯定會選顧允在。不說你們有多少年的感情基礎,對彼此有多深的瞭解,一個願意護着你把後背亮出來挨刀的男人,總好過一個城府極深,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男人。”
那個畫面,顧小葵迷迷糊糊有些印象,那吵鬧聲打鬧聲,昏過去之前她以爲是徐政厚,在知道是顧允在後,心頭震動。
“兩年前,我瞞着家人帶齊了所有證件不管不顧只想跟他結婚,可他爲了另外一個女人拋下了我。那麼大的一場雨,周圍一個人都不認識,陌生的環境跟絕望的心讓我做出一個決定,在我數第九十九下後出現的那個男人,如果他未娶,沒有女朋友,我就嫁給他。”
揹着光,靳汶希看着顧小葵的側臉,長如扇翼的眼睫毛一顫一顫,在白皙的臉頰上映出淺淺的陰影。
“我跟徐政厚,兩年前就結婚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靳汶希倒吸一口冷氣,摁住自己狂跳的眼角,努力想要消化那句話卻怎麼都做不到,心頭髮涼,眼前發黑。
顧小葵看着靳汶希這樣的反應,抿緊了嘴脣,微微垂眸:“對不起,因爲有太多的不得已,所以我一直都瞞着你。”
一個驚雷還不夠,又丟了一個炸過來,靳汶希感覺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