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轉秋,秋意濃。
嘉元三十六年。
杜小喜去年冬日裡賣出的烤紅薯非常成功,今年不少牧場和莊子收了第一季牧草之後皆是買了秧苗,種植起這種據說產量很高的紅薯。
紅薯種植的兩個月裡,百姓們也發現了紅薯不僅根莖能吃,葉子和藤蔓也能當做蔬菜,同時家禽和牛羊亦是極其喜愛,倒是一種不錯的飼料。
如今秋風漸起,紅薯成熟。比高粱苞谷還要高的產量,軟濡香甜的口感俱是讓人欣喜不已。田間地頭遍佈豐收的喜悅。
杜小喜吩咐好莊子裡挖深地窖儲存好紅薯,坐在窗邊忍不住嘆了口氣。
前幾日雲遊的師父回來了,據說是去了北海邊,大商的最北部,去看廣袤的北海,美麗的極光,皚皚的白雪。順便給杜小喜帶帶回來不少當地的特產,還有一盒子當地官員送的極品北珠。
杜小喜原本很欣喜,結果還沒高興兩天只剩下驚嚇了。
概因太子殿下生病了!
以太子在嘉元帝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如今朝中是怎麼樣的形勢,從前幾日太子重病的消息傳出來,京中上下俱是惴惴不安。
出門雲遊的師父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這個時候回來,杜小喜都能想象的道皇帝肯定不會放過他。
杜小喜想的不錯,還沒等杜小喜擔憂完,柳家大門便被一隊禁軍敲開。
“少夫人!宮裡來人了!宣您進宮!”
門房一路跑進來站在門口大喊道。
杜小喜一愣,外面接着又道:“同行的還有喜樂大師,大師已經在車上了!”
杜小喜剛剛下了軟榻便有一行人掀簾而入,爲首的略顯消瘦面白無鬚的公共對着杜小喜福福手,尖着嗓子道:“柳夫人大安,素聞柳夫人醫術得喜樂大師真傳,太子殿下患病月餘,陛下傳旨請您和喜樂大師入宮。”
杜小喜強撐着臉笑道:“請您稍等,容小婦人換上衣服。”
見說話的公公點頭主動退了出去,杜小喜趕忙招呼着萱草找衣服。
杜小喜急忙忙換衣服心裡忍不住吐槽,電視裡不都是讓人準備好香案打掃乾淨,全家人換好正裝到齊了公公特有範兒的宣旨嗎?怎麼到了她家這人竟然給人準備的時候都沒有直接跑後院來了。
杜小喜換衣服的工夫,得到消息的大伯母急急趕了過來,老夫人抱着小繁榮在屋子裡急的打轉轉不知道該怎麼辦。
“喜丫頭莫怕,聽說大師也來了,到了宮裡可要聽你師父的話,千萬不要出頭!保重自己最要緊!”
大伯母一臉汗的跑進來對着杜小喜連連囑咐。
太子生病之事已經傳遍京都,既然消息已經傳了出來,嘉元帝也是一副默認的態度,很大程度說明太子可能病的非常重。至少宮裡的御醫很可能無能爲力。
喜樂大師剛回京不過一天,嘉元帝便請人進宮可見是等不及了。以皇帝對太子的寶貝程度,若是喜樂大師無能爲力,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杜小喜這個徒弟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遷怒。
杜小喜連連點頭,安撫道:“大伯母不用擔心,我師父和師兄都在,不會有事兒的。您和奶奶在家照顧好繁榮,等着小土哥哥回來告訴他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大伯母聽到杜小喜提道到九皇子點點頭,“是啊!九皇子在肯定會沒事兒!”
“柳夫人時間緊急,請您快些!”不待兩人再說些什麼,站在院子裡等着的公共直接大聲催促道。
杜小喜不敢耽擱,直接打開門整整衣服出了房間。
“勞煩您了,可以走了!”杜小喜對着老公公一臉歉然的道,老公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帶頭朝大門口走去。
幾個太監的腳步匆匆,杜小喜小跑着纔跟上。
到了大門口馬車已經準備好,上車的凳子已經擺好。幾個公公直接翻身上馬,杜小喜不敢耽擱踩着凳子上了馬車。
掀開簾子便見喜樂大師閉着眼睛盤腿坐着,感覺有人進來喜樂大師睜眼對着杜小喜道:“快點坐好,這些人跟趕着投胎似的,一個個急的要命!”
師父話落,車窗外響起一聲喑啞的駕駕聲,馬車猛的跑動起來。
杜小喜趕忙扶着車壁坐好,對着喜樂大師道:“師父,您怎麼回來了?”
杜小喜還是上午寺裡的師兄來送東西才知道師父回來了,原本想着明日再去寺中,沒想到這麼快見面了。
大半年不見,喜樂大師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幾道,大概跑到北海被風雪吹的很了,坐着都能感覺出來比以前還要消瘦。
喜樂大師嘆了口氣,頗爲感嘆的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都會來的。”
“啊?”杜小喜一腦門官司看着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病重,這時候還說這種喪氣話,這是要死的節奏嗎?
杜小喜眉頭皺的死死的,她可是拖家帶口的人說什麼也不能出事,她家兒子還沒斷奶呢!
喜樂大師見徒弟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坐不住,抖抖寬大的僧袍袖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車頂,給徒弟發糖,“天變了,你要走上人生巔峰做小公舉了!”
杜小喜驚的忙左右看了看,掀開簾子見車兩邊沒人才稍稍放下心來低聲道:“師父,您幹啥嘞?千萬別作死啊!”
喜樂大師收起手指閉上眼睛開始咪咪嘛嘛的唸經。
杜小喜想着師父的話,心裡一陣驚濤駭浪,按着師父的說法太子很可能熬不住,最直接就沒了。
若是太子現在就沒了也可以解釋爲什麼上輩子當上皇帝的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太子。
人死了,就是皇帝想把皇位留給兒子也有無力迴天!
若是太子沒了,按着皇帝對太子的寵愛很可能會再次發生移情作用,把對白皇后和太子的感情轉移到太子的嫡長子皇太孫身上。哪怕不是皇太孫也有實力強大的趙皇后和孟家錢家這幾位支持的皇子。隔過皇太孫和幾個實力強大的皇子,最後皇位落在九皇子身上。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杜小喜越想越心驚,若是這樣,接下來京中肯定不會太平了。
杜小喜提醒自己深吸氣,接着深吸氣,現在想這個多沒用,最要緊的是如果太子真的沒了,她先在皇帝的怒火了保住性命再說吧!
馬車飛馳中,兩人一路無話進了皇宮。
馬車入宮只是在城門處檢查一番,兩人並未下車換轎直接坐在車上一路飛奔到了東宮。
東宮,朝陽殿。
嘉元帝坐在上首,底下密密麻麻跪着一片御醫,看這個架勢宮中的太醫全被召集到了這裡。
嘉元帝面色陰沉的看着一羣人,聲音中充滿了冷意,“太子如何了?”
太醫院醫正馮濟事白着臉,強撐着道:“老臣罪該萬死!”
嘉元帝直接把手中握緊的茶杯朝着馮醫正扔了過去,馮濟事動也不敢動被溫熱的茶水潑了一頭。
其他太醫俱是動了也不敢動,努力縮着身子減小存在感。
嘉元帝長時間未好好休息滿是血絲的眼睛看着垂着頭不敢看他的一羣太醫,心裡一陣緊縮,平靜無波的道:“若是皇兒有事,你們就看着辦吧!”
一羣人弓着身子伏在地上忍不住悲從心來,以皇帝對太子的寵愛,他們在劫難逃。
“皇上,喜樂大師和其弟子柳夫人來了。”老太監趙福小聲提醒道。
嘉元帝眼睛突然閃過一絲亮光,直接站起來朝外走去。
“阿彌陀佛!”喜樂大師直接對着匆匆走來的嘉元帝雙手合十唸了聲佛,杜小喜也跟着唸了聲。
嘉元帝很是失態的上前抓着喜樂大師的胳膊急道:“請大師救我兒性命!”
喜樂大師沉靜的看着嘉元帝未曾答覆。
嘉元帝身體一僵,很快恢復過來,“請大師看看我兒吧!”聲音中充滿不容置疑。
一行人轉戰到太子居住的大殿中。
鋪滿黃色龍紋的大牀上躺着一個消瘦儒雅的中年人,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一眼都看不住這人到底是否活着。
嘉元帝一馬當先走到牀邊需坐下,來去牀上男子的手甚是慈愛的道:“乾兒,你不要怕。父皇把喜樂大師請來了,大師醫術高超肯定能治好你,乾兒很快就可以醒了。”
喜樂大師招呼着杜小喜一起站在牀邊,看着牀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兩人俱是忍不住皺起眉來。
“有勞大師了!”嘉元帝放下兒子微涼的手站在了旁邊。
喜樂大師上前直接掀起太子的眼瞼,看到裡面似聚似散的瞳孔一下子心裡沒了底兒。這種情況沒的治了啊!
撫按於脈,應指似有似無,許久纔有一至。
嘉元帝見着喜樂大師越來越沉的臉色,臉上一白。
出了太子的寢殿,嘉元帝太子妃一羣太醫俱是攔着喜樂大師。
喜樂大師沉聲問道:“可是傷了頭部?”
太子妃留着淚點頭道:“正是,半個月前太子出宮微服工部,被酒樓中拋出的硯臺砸到了頭部。剛開始幾天昏昏沉沉,後來一直昏迷不醒。請大師救救殿下!本宮在這裡給您磕頭了!”說着太子妃就要跪還是被身旁的宮女拖住才未跪下。
喜樂大師往旁邊避讓一番,對上嘉元帝沉沉的眼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如今心神已失,如今只能靠殿下自己醒來了。
嘉元帝撰緊拳頭,“要多久才能醒來?若是,若是醒不來呢?”
“能不能醒來全看殿下的意志。若不是醒不來,殿下最多隻能支撐幾年。”
嘉元帝眼睛閉了閉,猛的睜開眼睛看向一直在裝鴕鳥的杜小喜,直直道:“聽說柳郎中的怪病和明王府世子的黃疸是你治好的。太子的病你能治不能?”
嘉元帝一身上位者的氣勢全開,杜小喜這種小老百姓怎麼支撐的住。心裡感嘆一聲槍打出頭鳥,都是當初作死惹的禍。
“小婦人醫術不精,不知怎麼救治。小婦人想若是太子殿下在乎的人多和他說說話,想來殿下若是知道陛下您們還念着他,也一定不捨得您們。不會放棄希望,會努力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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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轉戰到太子居住的大殿中。
鋪滿黃色龍紋的大牀上躺着一個消瘦儒雅的中年人,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一眼都看不住這人到底是否活着。
嘉元帝一馬當先走到牀邊需坐下,來去牀上男子的手甚是慈愛的道:“乾兒,你不要怕。父皇把喜樂大師請來了,大師醫術高超肯定能治好你,乾兒很快就可以醒了。”
喜樂大師招呼着杜小喜一起站在牀邊,看着牀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兩人俱是忍不住皺起眉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