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沐歌的眼皮越來越沉,她終於抵抗不住席捲而來的睡意,睡了過去。至於後來小和尚和小白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到底有沒有找回丟了的小白兔,還有在小破屋裡發現的那個玲瓏剔透的女娃娃究竟是誰?
這一切沐歌都不知曉了。
不過在夢中,她發現自己居然置身於一處山水聚落的村子裡,四周響起的吵吵鬧鬧的聲音。彷彿有哭泣,有謾罵,無數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漸漸匯成了一句: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一衆村民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袈裟的僧人,看模樣不過二十有餘,模樣清秀,俊朗,頭上也沒有戒疤。
村口原本是搭的一個簡陋的戲臺,一個女人,手腳都被紅色裹着銅錢的絲線綁在了木架上,她的腳下都是被鋪放整齊,澆上了焦油的乾柴。
“你可知你犯下的罪孽,我問你,這十七條村民的性命可都是你所爲?”那僧人站在女子前方大概十丈遠的距離,望着她的如墨般的眸子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那女人聽有人來了,這才睜開了眼睛。
“你整天掛在嘴裡的佛啊道啊的,還管用嗎?如果管用,你心裡已有答案,又何苦再來問我!”被綁在火架上女子的淚啪噠啪噠掉落下來,似斷了線的珠串。她的穿着尋常人家的姑娘無二,只不過令人驚奇的是她有一雙赤色的眸子,紅得驚豔。
她望着臺下閉眼唸咒的年輕僧人,只能不甘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仔細聽來,那僧人唸的也並非是降妖驅魔的符咒,而是普通的佛經。而且他每念一句,臺上的女子都會搶在他前唸完下一句,彷彿這已成了默契。
“生,老,病,死。”她念。
“……生,老,病,死。”他跟着念。
“愛別離。”
“……愛別離。”
“怨長久。”
“……怨長久。”
“求不得。”
“……求不得。”那僧人唸到這裡,突然頓了下來。
見僧人停了下來,女子竟癡癡地笑了起來。
“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嗎?我都陪你念了那麼多年的佛經,那怎麼這最後一句你就不會念了?無情,我恨你的佛!”她喃喃道,眼裡蓄滿的都是晶瑩的淚水。
她絕望地仰頭望向渾濁壓抑的天空,血色的殘陽將昏黃的天空渲染得格外淒涼。
求不得,放不下。
究竟是誰心有魔障,誰不曾放下?
這時在臺下舉着火把怒氣衝衝的村民轟的一聲點燃了臺下的乾柴,只見那女子瞬間就被火海所包圍,但她的眼睛始終望着血色的天空,都不願意看僧人一眼。
沐歌被這一幕嚇到了,突然從夢中驚坐起來,她一睜眼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冷默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離開。
爲什麼會做這樣詭異的夢呢?
沐歌嚥了口唾
沫,又重新躺了下去。
剛纔坐起時牽扯到了傷口,現在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這個夢做得太過真實,也太過嚇人。沐歌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明明冷三少給她講的是童話故事吧?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被莫晚晴搞這麼一出,連夢都不能好好做了。
沐歌嘆了口氣,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一夜無夢。
……
最近A城出現了一個從歐洲來的富商,在不動聲色的收購MUS珠寶大量的散股。不知道的傳說是該富商想成爲MUS珠寶在國際上唯一的合作商,但被冷董事長拒絕了,所以才以這種方式入股MUS。
並且傳言還說,該男子是歐洲某皇室貴族的後裔,家產上億,光是他名下繼承的金礦便有好幾座,最重要的是年輕英俊,至今還是單身。這讓無數A城的待嫁少女都趨之若鶩,恨不得早日目睹這位帥哥的模樣。
魏氏集團旗下的一處火爆的夜店破天荒停店整頓一天的通知,原本熱鬧的地方變得冷冷清清的。在這家店的地下一層,藏着一座很大的檯球館,冷三少在一衆黑衣黑墨鏡手下的帶領下,下了樓梯,走進了一間檯球室。
燈光昏暗,魏馮齊的襯衫放蕩不羈地只扣了一顆釦子,他單手託着下巴,坐在沙發上。面前擺放着,打了一半的檯球。
見冷默來了,他一揮手,守在四周的保鏢便紛紛退了出去。冷三少拿起一根球杆,瞥了眼桌上的球,只說了句:
“打得可真爛。”
“是是是,就你小子能耐,在醫院呆了這麼久都不跟兄弟我說一聲,我還是從報紙電視上知道你進醫院的消息。沒想到一出院就知道來坑兄弟了,你說你是不是不仗義啊?”
魏馮齊見冷默不搭理他,便自顧自地絮叨起來。
“現在MUS珠寶的股票已經下跌了好幾個點了,你不收還在等什麼?”
“等它再低一點。”一桿進洞,漂亮。
“冷三少,你是不是窮瘋了,你再不出手,MUS的散股可都被那個叫七還是十一的捲毛男人都收購走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麼在股東大會上說得上話。我當你是哥們兒才提醒你的,要不是你當初說想要整個MUS,我才懶得幫你呢。”魏馮齊也是個傲嬌的主兒,見自家兄弟這麼不買賬,也不高興了。
冷默瞄準了下一顆球,口氣輕鬆:“他要收就讓他收便是,人家有錢任性,我又管不着。”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誰知道這個歐洲來的男人到底在盤算些什麼。魏馮齊的人打聽到的情報顯示,這個叫seven的男人是來自歐洲的一個老牌的貴族家庭,世代以經商爲生。他並非是家中的獨子,但即使是這樣,他的好幾個兄弟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幾年內暴斃,這種人,能在那麼血腥複雜的財產爭奪中存活下來,說雙手沒有沾滿鮮血,他纔不信呢。
最近這幾年,他也在不斷收購一些小型的珠寶公司,但彷彿並沒有滿足他的胃
口。他把目光放到了亞洲市場,不僅以很低的價格收購了東京一家著名的珠寶公司,還以股東的身份在其他公司投了資。
現在,他又盯上了MUS珠寶。
貪心不足啊,越是這樣的人,越不能小看了。
“對了。”冷默將最後一顆黑球打進了洞,“上次讓你幫我調查的撞死莫叔的人,你找到了嗎?”
冷默眉頭緊鎖。
上次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他都沒來得及細想,沐歌事後被喊到警察局問話,警察沒問出什麼來,也就作罷。其他的消息即使有,也被莫晚晴給壓了下去。
現在細細想來,那個撞死莫叔的兇手看來並不是打算針對莫叔的,而是沐歌。沐歌也說了,莫叔是爲了救她才被汽車撞飛的,那那個人的目標是沐歌,而不是莫叔了。
幸好莫叔及時擋下來,不然喪命的就是他的小丫頭了。
要是讓他找出來罪魁禍首是誰,他絕對不會輕饒了他!敢打他小白兔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但對方絕對是這方面的老手,當警察找到那輛肇事車的時候,車已經被銷燬了。所有證據都在警察趕到之前銷燬了,他又不能直接插手警察的辦案,所以只能找魏馮齊幫忙。魏家的人脈消息都是一流的,想來這件事也不會難辦。
而且,這種與命案沾邊的事情方唐鏡向來不願意插手,畢竟方唐鏡給他說過,他上有老,上有老,上有老,只求一生平安,不願意趟這趟渾水。
“哪有那麼輕鬆啊。冷三少,您的仇家也太多了,遍佈全球啊,這讓我從何下手啊。你光是合作鬧掰了的就有好多,你說你損不損啊,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幹嘛非把他們搞得破產幹什麼?”
“他們手段不乾淨,留着也是禍害。”冷默一本正經道。
魏馮齊抑鬱了,大哥啊大哥,你是做買賣的。現在手腳乾淨的商人有多少啊,你幹嘛非得跟他們過不去啊。你說你又不是懲奸除惡的超人,說的好像你手腳乾淨似的,那你是不是有一天還得親自收拾一下自己?
當然,這種話魏馮齊是不可能告訴冷默的。
不知道怎麼的,魏馮齊守在門口的人突然沒了動靜。他想喊人拿點酒進來,半天都沒人答應,魏馮齊正想出去瞧瞧,沒想到一推開門,倒在他腳下的正是他被打暈的手下。
魏馮齊也不驚訝,衝着對面就喊:“是爺們的就給我出來,別躲躲藏藏的,像個娘們似的。打暈了我的人,還是現個身吧。”
話音剛落,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男人。
“seven?”魏馮齊吃驚地回頭看了眼冷三少,冷默也放下了手裡的球杆。
竟然能不動聲色找到這裡來,還在他們沒有覺察的情況下放倒了所有的保鏢,不廢一彈一槍。
“親愛的阿默,好久不見。”走進來的男人,猶如古羅馬神話中的阿波羅神,一頭金色柔軟的短髮,長而微卷的睫毛,帶有一絲慵懶和不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