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我幹什麼?”沐歌躲在椅子後面裝傻,“李導找你又不是找我。”
方芳羞愧地都快把手機電池扣了裝死,奈何她用的是蘋果新款的6,一體機根本沒辦法下電池。如果這個時候強行掛掉又太過欲蓋彌彰了,她現在跟李建國的關係太過糾結。
說是普通朋友吧,平日裡也常常葷素不計聊天喝酒;說是哥們兒,她每次看他那張惡毒得堪比濃硫酸的嘴就氣得牙癢癢,根本談不上哥們。說是情侶關係,那更不可能,她現在已經對戀愛恐懼了。被母親拉着去相了幾次親,還連累得沐歌跟她一起遭了罪,她是沒那個精力再投身進下一段感情了。
反正她這段時間也就躲着他,李建國呢,也樂得休息天天微博曬幸福。兩個人的關係,也就是偶爾在朋友圈寒暄幾句。
這個電話一來,方芳倒慌了。她又沒做錯事,憑什麼要解釋,正因爲她太過坦蕩,導致她慌了。
“我……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啦,都這麼久沒聯繫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這種人交流。再說了,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艾特他。現在好了,憑那廝的厚臉皮,沒準兒現在打電話來問我要報酬。我煩得很。”
沒想到,一向女漢子霸道慣了的芳姐,也有能鎮得住她的人。沐歌躲在椅子後面挺着其實不太明顯的肚子,朝她呶呶嘴。
“芳姐,再不接,對方可就掛了。”
方芳見這死丫頭就等着給她下套,咬了咬銀牙還是接了起來。接就接吧,大不了又聽李建國一頓刻薄,她就當間歇性耳聾了。
“喂?您老人家今兒怎麼有空翻我的牌子啊,您不是忙得全世界到處飛嗎?”
“我回A城了,纔到。”李建國把行李箱擡到後備箱裡面,蓋上後蓋朝副駕駛走去。他剛纔沒有空,就借了藍牙耳機打電話,聲音迴盪在整個地下停車庫。
駕駛座上,冷三少如墨玉般的眸底折射着燈光的寒冷,他見李建國已經上了車,握着方向盤。車緩緩發動着,他眼睛注視着前方,不時還瞥一眼正在打電話的李建國。
“回來了?”方芳像是手足無措地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沐歌見她有些奇怪,便湊近了聽她究竟在跟李導聊些什麼。
“是啊。”李建國剛從巴西回來,路途遙遠奔波,臉黑了不少,但透着健康的小麥色。他一向不願意被工作和金錢約束在某個地方,所以每年都給自己定下一部戲的目標,做完就揹着揹包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他家裡世代是藝術世家,父母都是某大學的教授,平日裡也是習慣了粗茶淡飯,品茶賞樂的生活,退休後更是尋得一山中別院過着閒雲野鶴般靜謐的日子。
李建國不一樣,他也不是能純粹割捨下某些東西,然後迴歸山野。他還沒有六根清淨到那種地步,但自幼自由慣了,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也不顧所謂的面子,也不愛給別人留面子,李導脾氣暴躁的惡名就從此
留下了。今年他都三十有四了,父母也不管他是否結婚,他也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方芳見接下來就沒了話,只能到處找話跟他聊:“那……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建國像是自嘲地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唄。我回去先收拾屋子,然後去山上看看父母,年終要忙的事情還很多,有機會再找你喝酒。”
方芳舉着手機,本以爲他會揪住找他幫忙的事情不放,沒想到他居然一字也沒提,這跟她認識的那個李建國不太一樣啊。
她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那好,你先休息吧,替我跟伯父伯母問聲好。”
“就沒了?”沐歌瞪大了眼睛也難以置信,這還是那個口若懸河,一口氣能跟你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的李導嗎?完全比林妹妹還溫柔啊。
“難爲你來接我這一趟。”李建國摘下藍牙耳機還給一旁開車的冷默,他靠在靠椅上,半眯着眼睛養神。
“這不像你啊。”知道他回國的消息後,恰好有事去機場送客戶,冷三少就順便去把他給接了回來。
李建國嘴角勾了一下,無可奈何道:“總不能一直耽誤人家不是。”
他跟方芳的關係,他又何嘗不清楚其中的微妙。他也不是什麼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還有心思跟小女孩談談戀愛,再鬧鬧彆扭。這麼多年在娛樂圈裡混跡,什麼樣的人他沒有見過,什麼樣的誘惑他沒有看到過。只不過一概不屑一顧罷了。
他雖然嘴巴毒,臉皮又厚,但他又不是傻,他看得出來方芳最近都在有意疏遠他。他收到她的艾特,他纔剛剛下了飛機。恰巧在等行李箱的時候,刷到了她的消息。他也不知道是哪股勁兒不對,他就當機立斷找了家機場旁邊的咖啡店,藉着WiFi開始看了起來。
說實話,這事兒真不歸他管,按他以往任性的脾氣,就甩給冷三少就好。可一看到是方芳親自艾特的他,自然就算是朋友圈的微商廣告他連眼睛都不眨就會轉發。
冷默見老友裝深沉,不住搖頭:“看你那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難不成你是真心喜歡她。喜歡就去追啊,反正你看你條件也還不差,就是嘴巴毒了點。撇開這一點,你還是很有競爭優勢的。”
知道冷三少是在挖苦他的刻薄,李建國忍不住嘆氣:“人家是豪門大小姐,我拿什麼去配得上她。”
“你知道她不會介意的,要是介意,她就不會瞞着自己的身份來我公司工作了。”
拐了個彎,車朝着市中心駛去。
“她不介意,一直介意的人是我而已。我怕……我給不了她幸福。”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這話一出口,冷三少才發覺到怪異。這種話,一般不應該是家裡那隻小白兔纔會說的嗎?
“哈哈。”李建國爽朗地笑了幾聲,但聽起來還是有些勉爲其難,“沒想到你結婚不久,小木瓜就把你改造得差不多了,換
做以前你早開始打擊我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開始哄人了。”
冷三少瞥了一眼後視鏡:“那是當然,你這種光棍是不會懂的。”
李建國臉上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換了個遍:“……冷三你丫的不打擊我會死是不是!”
“是。”冷默淡定道。
“……”李建國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白兔再怎麼教導,冷三少這廝骨子裡還是愛跟他作對。
“行行行,咱先不提這個。你就打算這樣把娛樂部扔給沐歌了嗎?之前還說是爲了鍛鍊她,你現在倒好了,躲在老婆背後吃軟飯了是不是?”他素來很鄙視那些靠女人上位的小鮮肉,冷三少雖然不是這種人,但他這種行爲還是很爲李建國所不恥的。
“我奶奶快不行了……”沉寂在暮色中,使人看不太清楚冷默臉上的表情,但李建國從他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非常震驚。
“冷奶奶她?”
冷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現在冷奶奶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MUS的人都在窺視着董事長的位置。冷奶奶手上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雖然不多,但任何的籌碼都可能決定到時候局勢的掌控權落到誰的手裡。
“我不能再分心到其他地方上面,以前是爲了沐歌,現在是爲了奶奶。我答應過她,不讓MUS落到其他外人的手上。你以爲這次《奈何》被攻擊的事情是偶然嗎?有人在暗中針對娛樂部,好讓我分心,他們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也是在奶奶突然心臟病發作進了醫院,他才從醫生那裡知道了奶奶的病情。現在家族裡那些所謂的三親四戚都開始以各種藉口來醫院騷擾奶奶,他也只能多加派人手來防止他們的進入。公司那邊也是,若不是冷昊然一直在幫着他,估計這MUS很快就是別人的了。
“你也是不容易啊。一邊得照顧老婆,一邊還得兼顧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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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能怎麼辦,我不能讓我愛的人替我受罪。”冷默知道現在沐歌管着娛樂部很辛苦,但他卻只能這麼做,要不然奶奶她當年一手打出的珠寶帝國就會被那些外人給吞併殆盡。
他也很欣慰,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小白兔都很支持,也非常理解。有她在他身後幫他,他便又多了一分勝算。MUS珠寶的股票最近漲勢頗高,但卻一直有人在集中有計劃的買入散戶手中的散股。
看來近期,應該會有大動作。
“你一個人能行嗎?我可是從小道消息聽說歐洲那邊又有動靜了,雖然我只是個拍電影電視劇的,但現實生活,可不比劇本里面的故事簡單到哪裡去啊。”
車駛進了城市的中心,霓虹璀璨把天空照耀得恍若白晝。
他的眸子也彷彿蟄伏在黑暗中的獵手,緩緩靠近了獵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纔是笑到最後的人。”
他答應過奶奶,也答應過自己。這一仗,不成功便成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