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晃了一圈,喝下一杯冰果汁,我的魂魄總算稍稍歸位了。
剛纔那究竟算什麼……陸景商爲什麼要吻我?他是精神錯亂了嗎?我們明明……哦,我們,並不是兄妹。
意識到這點,我又開始恐懼了。
不是兄妹,那還能是什麼呢?親情兄妹情,不正是我們相互扶持走下去的動力嗎?一旦這點不成立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和他在一起呢?
難道……
我猛地搖頭。
不對,我很肯定我愛着白澤,即便在屢次失望之後,還是捨不得與他劃清界限,甚至沒有取下戒子,就是因爲我無法走出這愛情的困局。
所以我沒有喜歡上陸景商,可是,爲什麼剛纔那一瞬間,我……
包裡的手裡歡快地響了起來,我渾身一震,打斷思緒,拿出來一看,竟是個陌生號碼。
我狐疑地接了起來。
“喂?”
那邊傳來一道年輕的男聲。
“是白少的未婚妻陸小姐嗎?”
我更加迷惑了。
“請問……”
“我是陸少的朋友,啊!應該說,我是他以前那個圈子裡面的朋友,當然交情不算深,陸少他從前,習慣了被人捧着的感覺,身邊自然也沒幾個真朋友,啊,看我,我打給你不是說這個的,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就算是賣個人情給白少。”
我雙眉不覺蹙起。
“什麼事?”
那邊笑了笑。
“陸少這幾天求職不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是顧愷,你想啊!比起現在一無所有的陸景商,誰都會選擇得罪陸家的真正接手人,嘖嘖,這小子真挺可怕的,睚眥必報,誰能想到呢?以前不過是陸少伸手就能捏死的一隻螞蟻……”
我此時已經氣得渾身發顫,電話那邊又道。
“陸小姐,聽說最近你和白少不太愉快啊!但是這件事,你真的只能去求他了,否則陸景商今後的路,肯定是走不順的……”
求……白澤?
我掛下電話,心頭有些堵。我當然不會拿陸景商的前途開玩笑,然而若是因爲一件兩件三件……此般再去找白澤……
我頭有些亂。
說真的,若我還是像從前那般心無旁騖地喜歡他,定然會全心全意地依賴他,然而……就算知道他不會拒絕,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開不了口,只因爲和白澤之間那個並不明朗的未來……
胡思亂想間,電話又響了。
看了看手機上的顯示名,我楞了一下,劃開了屏幕。
“白伯父,您好。”
白遇春的聲音很明朗,電話那頭他笑了笑。
“丫頭,現在在幹嘛,有沒有空陪老頭子我喝杯茶。”
我猶豫了一秒,直覺這定然和白澤有關,雖然有些抗拒,然而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好啊,白伯父您在哪裡?”
“就在你住的小區門口,出門左轉黑色那輛。”
見我到了,車窗緩緩搖下,白伯父朝我點了點頭。我笑着迴應,同時飛快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畢竟小區門口突然出現的這輛豪車已經吸引了衆人的注意,我可不想太格格不入。
見白澤不在,我正鬆了口氣,可就在關門的瞬間,似乎在人羣中看到了陸景商的身影一閃而過,我心下一跳,本能地想避眼不見,卻在車子駛出的霎那忍不住回頭望。
陸景商撥開人羣,幾步衝到了前面一路狂追,然而在彼此間逐漸拉遠的距離中終於停下了腳步,扶着膝站在路中間大口喘着氣。
我咬着嘴脣,白伯父卻在這
時候開口了。
“是景商那小子吧?若是平常,我定然把他也叫上,不過今天有些例外。”
他態度和藹,慈祥的目光中似乎早已洞穿一切。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莫名間竟不自在。
“白伯父這次來是因爲我和白澤之間的事吧?”
白伯父也不迴避,他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個開門見山的丫頭,本來我還打算晚點再問,不過現在既然你提起,那我也不囉嗦了。”他沉了沉聲,“丫頭,你和阿澤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我真不知道如何開口。
其實這中間的過往,白伯父定然也知道。看着他深沉的視線,那些纏繞在心底的糾葛似乎顯得那麼可笑無謂,我無力笑道。
“白伯父,說出來也是惹您笑話,或許在您們那個年紀這些都不是事,然而,興許我還太年輕,有些東西還是看不開……”
“是因爲宋引章?”
白伯父的目光有些犀利。
我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是又不是……其實她並沒有做什麼,而且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最關鍵的還是……”白澤的選擇。
他在現實生活中似乎選擇了我,可是這個揮之不去的影子卻始終如我心中的一道陰霾,讓我沒有勇氣繼續和他牽手走下去。
白伯父似有所悟,他沉默了半晌,看了我一眼緩緩道。
“陸家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不然按日程,或許你和阿澤已經結婚了。”
我心下一痛,埋首看着手上的戒子。
是啊,若是沒有發生這一切,我或許真的已經和白澤結了婚,甜蜜得冒泡;而陸景商,依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紈絝子弟,繼續當他的華寇總裁,開闢着屬於他的商海征途……
可是偏生沒有如果!
我搖搖頭,笑容有些苦澀,卻聽白伯父淡淡道。
“不過你們的婚事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一微,你是我認可的白家兒媳婦,現在致遠雖然不在了,若你不介意,便由我做主擇個吉日,把你們的婚事辦了吧。”
我驚愕擡頭。
“這個……會不會太快了?”
“有什麼好快的?”白伯父有些生氣。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你和阿澤已是未婚夫婦,現在陸家成這個樣子,把你丟在外面我們如何放心?”他語氣放軟,“我也知道,若是讓你提前搬過來名不正言不順你也不願意,不如就趕快把婚事辦了,我老人家還想提前抱孫子呢,琦琦也很想你。”
這,這……但是……
我張了張嘴,這個舉動顯然讓白伯父疑惑。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
“我……”
我深吸一口氣。
“白伯父,不可否認我還喜歡着白澤,可是……現在卻不想和他結婚。”
“什麼?既然喜歡,阿澤也喜歡你,爲什麼又不結婚?”這一下換白伯父不解了。
“若是因爲其他人的事的話,其實,她又不在國內,興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丫頭,別因爲一時意氣做決定啊。”
雖然不會有交集,然而緊急聯繫人卻寫了白澤的名字,於我,已經無法簡簡單單把她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對待。
我笑了笑,終是下定決心把戒子從指間上取下,也不知是最近手長胖了還是怎的,那戒子似長了四條腿,卡在我的指關節上一時半會竟取不下了。
白伯父看着我的動作,目光一頓,忽得一笑。
“得,今日我老人家也是受人所託來當說客
,既然無法完成任務,乾脆把位置留給你們當事人吧。”
說完,他喚了聲停車,我正覺得奇怪,他已經起身上了後面的一輛車,而從開始到現在始終一言不發的司機摘下了墨鏡和帽子,晃眼間竟是白澤……
我僵在原地。
白澤把車停在海灘上,看着他下了車,我愣了一秒,也跟着下了車。
夏日的星星特別明亮,遠處的大海潮漲潮汐,耳邊海聲嘯嘯,鹹溼的空氣溼潤得人心情不免明朗起來。
換在平常,這定是一個居家旅行談戀愛玩曖@昧感情升溫放鬆心情的絕佳去處,然而此時此刻,卻讓我的心情此起彼伏,思緒也如海浪聲一般被拉得老長老長。
胡思亂想間,白澤突然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瓶子。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以前覺得陸景商中二得喜怒無常,其實現在看來白澤也幾盡隨心所欲讓人把握不住方向……
他卻依舊不說話,從地上又撿起一個瓶子。我愣了一愣,從包中摸出一個購物袋遞給他。白澤沒有拒絕,卻還是依舊不說話,繼續做他的環保小衛士。
這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直到購物袋幾乎被塞爆,而我和他兩隻手也或提或抱地被瓶子包圍,我終於忍不住,止住腳步。
“白澤,我們好好地談談吧。”
白澤聞言一震,他手一鬆,塑料瓶霎時撒的到處都是。
他冷眼看着我,漂亮的雙眸中似有痛楚。
“談什麼?把戒子還給我?”
這近乎賭氣耍賴的態度倒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見我一瞬怔愣,白澤乾脆坐在沙灘上,聲音中的傷痛不再掩飾。
“一微,你一直都說要給你時間,我也給了你時間,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給你時間最後的答案竟是這樣——”
他苦笑了一下。
“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一掃從前的溫文爾雅,治癒暖男;也沒了繼任白家生意後的成足在胸,強勢自信。現在的白澤,如同一個在感情世界中迷茫的懵懂少年,找不到方向,辨不清真僞,迷惑而傷悲……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挨着他身體坐下來,把早已褪下的戒子從包中拿出,託在掌心上遞給他。
“白澤,對不起……”
從始至終,我們之間都沒有說過開始,卻似乎也沒有鄭重其事地道過結束。
白澤沒有接,他定定地看着我手中的戒指,目光移到了我的臉上。
“我不接受。一微,若真的因爲引章,我可以向你承諾,此生——”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我用手指封住脣,在他茫然的眼中,我看到自己搖了搖頭。
“不,白澤,我並不需要你做這些……只是——”
我嘆口氣,“這已經成爲了我的一個疙瘩,我暫時走不出去是我的問題。而你,也應該好好想想,到底自己真正想要的……畢竟,宋引章也是最特別的存在……”
白澤卻顯然不認同我的打算。
“可是你明明還喜歡我,而我也一樣!”
“不……”我搖着頭,“只憑着喜歡卻很難生活在一起的……想當年,我爸爸也喜歡過我媽媽,而我媽媽一生未婚也是如此——另外,就算是廖靜嫺和爸爸,他們之間不也有愛情……”
“不,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白澤打斷了我的話,聲音中有一絲哽咽。
“一微,你之前需要靜一靜我能理解,然而現在打算一刀兩斷……”他猛地握住我的手,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強。
“是不是因爲景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