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和寧文軒一臉沉重的出了顧主任的辦公室,兩人沉默不發一語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林老爺子幽幽嘆了一聲氣,嗓音低低衝寧文軒說道:“文軒呀,這件事你就先不要告訴這羣孩子們,特別是佳人。”
寧文軒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又衝林老爺子問道:“那致遠呢?他醒來了,也瞞着他嗎?”
可若真是這樣,他們又能瞞得了多久,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林老爺子驀然地停住了腳步,目光直直往前看,似乎在看着前方不遠處寧致遠的病房。
許久,他才嘆着氣說道:“等致遠醒來,看情況再說吧。”
寧文軒也覺得只能如此,點同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往回走,心情同樣沉重,寧文軒此時心裡內疚不已,林老爺子卻是更加擔憂。
寧致遠可謂是被他一手帶大,他太瞭解寧致遠,骨子裡有着與他還有去世林雨柔的那股相似傲氣。
再加他從小到大,一路上什麼都是順風順水,突然而來一個如大的打擊,林老爺子真怕寧致遠會受了。
可這是他自己的路,誰都代替不了他受罪,還需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完自己人生的路,那怕這條道路並不平坦。
回到寧致遠的病房,沐流年和聶小倩也下來了。
林老爺子和寧文軒推門進去。
李佳人微微將擔憂的目光從寧致遠身上移開,看向林老爺子和寧文軒,有點不解地問道:“爺爺,爸爸,你們剛纔去那裡了?”
林老爺子立即恢復了之前那副模樣,衝她微微一笑,道:“沒去那,爺爺就是找醫生問一下致遠的情況。”
“那醫生怎麼說?他有說致遠什麼時候會醒嗎?”李佳人話語裡毫無掩飾帶着焦急地問道。
“佳人你彆着急,醫生說了,致遠大概這幾天就會醒,而且只要致遠一醒,我們就能一起回A市。”
“真的?”李佳人看向說話的寧文軒問道。
“嗯,真的,爸爸不會騙你!”
聶小倩受不了李佳人的不相信,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頭,道:“佳人你若不信寧叔叔的話,我們現在去問醫生不就行,醫生總不至於會騙你吧。”
李佳人這才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用了,我相信爺爺和爸爸不會騙我。”
此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
聶明宇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上手錶的時間,擡頭,衝大家說道:“已經這麼晚了,佳人小倩和林爺爺大家都還沒吃飯,這樣吧,流年你帶着大家出去吃東西,完了給我打包點回來,我留在這裡看着致遠就好。”
沐流年剛剛想說好,李佳人就先他一步開口,他的話只能噎在了喉嚨裡,來不及說出口。
李佳人目光還是注視着昏迷中的寧致遠,她說道:“我不去,我要在這裡陪着致遠,明宇哥哥你帶着大家去吧,吃完了,給我隨便打包點回來就好。”
大家也知道勸不動李佳人的,也就由她去了。
聶小倩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那好,我們先去吃飯,等下給你帶點回來,你自己在這裡,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你們快去吧。”
一衆人等出了寧致遠的病房,門被聶明宇反手合上,小小的病房裡就剩下了李佳人和寧致遠兩人。
李佳人看着寧致遠,雙手緊緊的握住他的大手,將他大手緊貼在她的臉上,感受着他微涼的體溫,她才覺得心安了些。
她望着寧致遠,望着望着,眼眶就抑制不住微微泛紅,明知道他沒有大礙,但見他昏迷不醒的躺在這病牀上,一動也不能動,她就莫名控制不住眼睛泛酸。
“致遠,你快點醒過來,我真的很想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和我說說話……”
想起寧致遠出差剛剛來這邊的時候,幾乎一有空就給她打電話發視頻,她那是還嫌棄他嘮叨煩,可現在,她多希望他可以睜開那雙深幽的眼睛,對她絮絮叨叨不停的說着話。
“致遠你醒過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嫌棄你嘮叨,不會覺得你念叨個不停很煩人,真的只要你醒過來,我絕對不會再嫌棄!我還會很聽很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會往西!”
李佳人說着說着,眼裡霧氣聚集成了淚珠,在眼眶裡頭打轉,但她抽了抽鼻子,硬生生將要從眼裡溢出的淚水忍住,不讓它掉落。
因爲她知道,寧致遠也不喜歡她哭,她一哭,他就會心疼得要命,她怎麼還捨得讓他心疼。
李佳人緊握住寧致遠骨節分明的手,一直說着話,那怕寧致遠可能聽不見,也不可能會回答,但她就是想一直說下去。
說着,她瞧見了寧致遠乾澀到起皮的嘴脣,便起身問護士拿了棉籤,接了一小杯溫水回來,將他薄脣一點點的沾溼。
李佳人眼睛也時不時的盯着寧致遠吊着的點滴看,只要藥水一沒了,就立即出去找護士來給他換。
除此之外,她還找來了乾毛巾,端了一小盤的熱水進來,將毛巾打溼,給寧致遠擦了擦臉,小心翼翼的解開他上身病號服的扣子,也擦了一下他的上身,至於右腿,她沒敢去碰,還傷着,不敢讓它碰水。
李佳人是被寧致遠寵出來的,十指從來不沾陽春水,現如今做起這些來卻是有條不絮,估計是因爲很在意,所以才格外的用心。
簡單的擦洗過後,李佳人將毛巾擰乾,放回衛生間,柔軟的小手撫了撫寧致遠消瘦了些的臉龐,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有潔癖,肯定受不了自己沒洗澡,可是沒關係,我都給你擦了個遍,你現在香噴噴的,一點都不臭。”
她下垂目光,看向他被紗布裹着在被子底下的右腿,“至於腿,我們等你好起來再洗,現在就先忍一忍好了。”
李佳人自顧自的說着,寧致遠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只要胸口在平穩有規律的起伏着。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外面夜空沒有一顆星星,看起來就莫名覺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