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都死了,那還去想將來做什麼。”在很多人感到遍體生寒時,呂神靚的聲音響起。
鄭普觀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在他看來,既然已經入局,那思索這樣的問題並沒有什麼意義。
有風在所有修士的臉上吹拂而過。
這世界裡的元氣的確和他們熟悉的修真界並無多少差別,只是有些乾燥,吹拂久了,就像是有砂紙在摩擦着臉龐。
面對生死,沒有幾個人有呂神靚或是鄭普觀這麼豁達,絕大多數人都很緊張,呼吸比平時沉重得多。
越是如此,很多人越來越覺得喉嚨裡十分乾渴,而肺腑之間,就像是漸漸填充進了沙子,漸漸被星塵充斥。
一些修行者陷入了很糾結的狀態,他們很想施展法門來解決這種不愉快的感覺,只是每次當他們擡頭看向遠處彷彿被濃厚的黑夜籠罩的天際,他們就很猶豫,因爲不知道這樣的旅程還要持續多久。
更何況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平時在修真界使用的法門,在這裡適不適用,是否會和平時一樣順利的抽引自己所需的天地元氣。
一名修士突然乾咳了起來。
他是最先忍不住使用法門的一名修士。
他平時的想法便不細膩,是很粗枝大葉的一名修士,他完全沒有想到法術在這裡適不適用的問題,當他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渴的好像要裂開一般的時候,他便使用了一道水系法門。
一層晶瑩的水霧均勻的覆蓋在他的口鼻內裡,那種新鮮和滋潤的感覺,瞬間讓他如飲甘露。
法術並沒有失效。
這裡的元氣法則並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就在下一剎那,所有的水霧被抽離了出去,變成氤氳的水汽,驟然帶着一些細微的呼嘯,瞬間就被遠方的黑暗牽引過去。
乾渴欲裂的感覺瞬間更加明顯。
他忍不住便咳嗽了起來。
“怎麼會?”
他身旁幾名修行者感知得十分清楚,他們不可置信的看着遠方的黑暗,感覺就像是有可怕的星獸瞬間吞噬了僅有的水汽。
也就在下一剎那,更多的乾咳聲和驚呼聲響起。
很多人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而且還有灰塵在掉落,但是他們理智的感知,卻在提醒着他們,這是他們臉上的肌膚因爲過分乾枯而形成皮屑在掉落。
那些風吹拂過他們臉龐時,無形之中在慢慢吸吮着他們體內的水分。
鄭普觀一直在凝視着遠方,但此時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看向王離,說道:“不做些什麼麼?”
王離愕然,“要做什麼麼?”
鄭普觀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你一直都這麼浮誇麼?”
巨鯤上很多修士差點爲鄭普觀喝起彩來,這麼多時日下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一眼就看出王離浮誇!
這個時候王離的驚愕在他們眼中看起來都十分真實,這人居然一眼就看得出王離浮誇!
只是他們此時還並不明白鄭普觀爲什麼說要讓王離做些什麼,難道有什麼危險即將降臨?
這個時候鄭普觀的聲音再度響起,“太遠…如果你沒有辦法解決這溫水煮青蛙的場面,那到不了那裡所有人都會死,包括你我。所以你如果不是浮空的話,那我會選擇退出再議。”
“……!”所有乾咳的修士都停止了咳嗽。
這意思是,這距離遠得連修爲最高的人都抗不住這種失水?哪怕鄭普觀都不能?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王離卻是嘆了口氣,他一臉遺憾。
鄭普觀看了王離一眼。
他眉頭微皺,並非是因爲覺得王離無聊,他反而覺得自己無形之中又暴露了一些東西。比如說他在此處,就已經能夠感知清楚那處的邊界。
王離在此時卻是乾咳了一聲。
似乎有些尷尬。
也就在此時,所有人感覺到周圍有異常溼潤的風吹拂。
一片驚呼聲響起。
他們看到無數晶瑩的水流從巨鯤的體內流淌出來。
此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之前有無數的水流匯聚進入屍鯤體內,纔將那屍鯤轉化成這般模樣。
轟!
無數的晶瑩細流朝着同一處方位涌去,一聲巨響,在遠處就像是有數道巨浪拍擊,接着就像是一扇大門被拍開一般,黑暗頃刻間褪去了一些。
有一道由水流形成的巨大拱門出現在遠處,接着就像是某種氣機被徹底引燃,一蓬蓬異樣的元氣波動在隕石亂流之中不斷炸開。
許多隕石開始規則的運轉,衆人眼前出現了更爲深沉的黑色,但所有人的視線卻似乎變得更爲清晰。
更多的驚呼聲不斷響起。
所有人看到了遠方的天際出現了一片片巨大的黑色長帆。
這一片片巨大的黑色長帆每一片都比最大的宗門鉅艦還要大,它們一片片懸浮在空中,一片片錯落有致的懸浮着,就像是一片巨大的叢林。
即便隔着極遠的距離,當看到任何一片這種黑色長帆上閃爍的幽光時,所有的修士還是不由得感到窒息,他們只覺得不僅是自己的目光,就連自己的神魂都要遠遠的被吸過去吞噬。
“深空太陽帆?”
呂神靚眯着眼睛看着,然後問道。
“深空太陽帆矩陣,類似,但肯定要更高階一些。”王離說道。
“吞噬所有的陽光,爲天神宮提供能量?”黑天聖主想到了某種可能,問道。
“不只是吞噬所有陽光,似乎能夠吞噬絕大多數星辰元氣。”王離說道。
鄭普觀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那天神宮就應該在這些東西傳送能量匯聚的中心?”
王離道:“理論上應該是這樣。”
“那要破壞這些東西麼?”鄭普觀心平氣和的問道。
王離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只喜歡蠻幹?”
鄭普觀道:“我只是試探一下你的反應,看看是否可行。”
“還有多久到?”這個時候呂神靚問道。
“唱一首歌的時間。”王離道,“現在看着很遠,但實際不遠了。”
呂神靚道:“什麼歌?”
王離道:“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羣鴨。”
“……!”一羣人剛剛覺得有些浮誇而無語時,呂神靚卻已經唱了起來。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羣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1
歌聲似乎剛起,許多人的呼吸便驟然停頓。
空間的距離似乎驟然被打破,很多人只感覺到幽冷刺骨瞬間就在面前。
那一片片幽冷的巨帆的邊緣,竟已在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