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血神子狀如瘋狂般竟然直接張口吞吃自己的元嬰的一剎那,天劫之外的所有修士還沒有感覺到什麼特殊的氣機,但是身在天劫之中的王離,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種極爲陰邪的氣機波動。
這種陰邪的氣機波動,甚至讓王離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種感覺,之前似乎只有在隱山之行,他遭遇那些邪物的時候纔有。
“你在做什麼?”
他面色大變,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血神子沒有出聲,他拼命的咀嚼着,將嚼碎的元嬰靈體吞入腹中。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些血色的符紋,他身上那種陰邪的氣機波動已經收斂,但體內卻像是有一條陰冷的冥河在流轉。
王離沒有聽到他的迴應,但卻聽到了咀嚼聲。
王離頓時就有些毛骨悚然,叫道:“你在吃什麼東西?”
他現在倒是真不是演技浮誇,是真的有點沒來由的毛骨悚然。
“吃什麼東西?”
天劫區域之外,那些拜賀的修士都是一愣,但孔雀法王卻是瞬間眉頭深鎖,傳音道:“血河宗有鬼啖法門,若是獻祭自身血肉,吞噬的屍氣足夠,便能在體內化生屍鬼法身。我只知這屍鬼法身是極爲毒辣的法門,這屍鬼法身不像是靈體,倒像是身上長出了鬼物,但這樣的法身到底如何,我也是從未見過。”
“就像是身上長出一個鬼還是長出一個殭屍?”王離頭皮發麻,他現在雖然也感知不清楚對方到底在做什麼,但這種咀嚼聲不斷響起,他卻是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了對方抱着一個死嬰在大啃特啃的畫面。
元嬰雖然是靈體,但團結精氣,靈體也猶如血肉之軀,無論生死,看上去就真的像是個死嬰。
若是煉化元嬰,那他還不覺得怎麼樣,但哪怕啃吃別人的元嬰,他也是有點覺得噁心,現在啃吃自己的元嬰,這不是自己吃自己?
他當然也理解這種生啖啃吃是因爲這種法門需要胃氣腐酸,同時是要調動身體氣機,讓自身內氣覺得自己是在進食,這才能催動全身氣機來消化,否則光憑真元法門的真元煉化,是無法成功。
但理解歸理解,再聽數個呼吸,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於是他忍不住欲哭無淚的說道:“血神子,你也真的是奇人,這是在渡劫啊,你莊重點行不行,你是在啃雞爪子麼,啃得這麼入神,還砸吧嘴呢?”1
“……!”
他這幾句話出口,別說血神子驟然一僵,就連孔雀法王都頓時無語。
孔雀法王也是完全想不到王離如此思路清奇,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雞爪子?我…..!”
原本血神子被迫無奈狂啃自己的元嬰,他已經心在滴血,但此時聽到這樣的話語,他嘴角都在抽搐。
偏生王離此時還又說了一句,“反正我也現在也閒的沒事,你要是有什麼好吃的也分點我啃啃,不過你要是在啃自己的腳丫子,那就算了。”
“….!”
所有的人都有種抓狂的感覺。
這是什麼清奇的思路。
什麼好吃的分給他一點啃啃也就算了,這啃腳丫子又是什麼邏輯?
這怎麼能聯想到啃自己腳丫子的?1
“兀那小兒!”
血神子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咆哮如雷,“我血神子今日不把你碎屍萬段,我就….”
“就怎麼樣?”
但他的咆哮聲卻都被王離打斷了。
王離其實也是生怕他這法門太過邪門,所以此時王離其實也是故意搞他心態,最好他這什麼屍鬼化身在情緒波動太過劇烈的情形下凝結失敗。
“你現在能不能撐過這天劫還難說呢,還碎屍萬段,到時候你撐不過這天劫,還要乖乖給我跪下喊我爺爺。”王離故意大叫,“難道你想不承認這賭約麼?”
“我…..!”
血神子氣得透不過氣來,他心中此時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渡過這天劫,然後將王離弄死。
這種心念驅使之下,他繼續拼了命的啃吃自己的元嬰。
這種法門在血河宗之中都算得上極爲歹毒,只要形成屍鬼,便就如他身上多出的一條臟器,根本無法擺脫,對於他今後的修行,其實大有妨礙。
但他的性情便是如此,若是認輸逃離,今後他沒臉露面不說,今後肯定必定形成心魔,說不定做夢都會夢見王離嘲諷的臉色。
咀嚼聲再起。
王離頓時就鬱悶了,“怎麼一句話都沒說完,你就又啃上了呢,這臭腳丫子這麼好吃麼?”
噗!
血神子噴血。
但他生怕口中的靈體碎片噴出,硬生生的閉着嘴,導致逆血從鼻孔之中激射出來。
接下來的一剎那,他索性真元堵住自己的耳廓,根本不聽王離的說話。
等到他拼命的吞吃完元嬰之後,這才解開真元的封堵。
他此時體內的陰邪氣息瘋狂的流轉,他臉上的血紅色符紋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黑色,接着,他的心脈處黑氣涌動,朝着他的左肩匯去。
他的左肩上就像是有一顆黑色的毒瘤迅速生長出來,但轉瞬之間,卻是形成了一個渾身漆黑的嬰兒。
這個嬰兒鬼氣森森,和他的面目一模一樣,只是比較稚嫩。
這個嬰兒此時不完全不像是靈體,卻像是一塊從他左肩上生長出來的屍肉。
在這個嬰兒形成的剎那,這個嬰兒渾身一動,旋即猛然睜開雙目。
它的雙目怨毒無比,流淌出的濃黑屍氣就像是兩縷黑水從他的眼角滑落,這就像是在哭泣流淚一樣,但它的臉上卻分明流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它居然衝着血神子桀桀的一笑。
接着它一陣扭動,調整了一下姿態,就像是一個鬼嬰坐在血神子的左肩,但細看之下,其實它的屁股下方的血肉是和血神子的左肩血肉緊緊連接在一起,是血肉互通的。
血神子雖然兇殘暴戾,但這嬰兒形成的剎那,被這嬰兒怨毒的一笑,他也是渾身毛髮都一炸。1
接下來他強行定住心神,卻是兀自有些不敢看自己身上的這鬼嬰。
這個時候王離的聲音卻又傳入他的耳中,“怎麼沒聲音了,吃完了?吃飽了沒有?”
血神子的眼睛深深眯了起來。
他垂下頭顱,心中殺意盎然,但卻是強行收斂身上的氣機。
吃一塹長一智。
他現在十分後悔自己在天劫形成之初的言行。
天道法則如此睚眥必報,他不敢多言,也不敢再暴露身上的氣機。
這第二道異雷已經不會再對他造成影響,那接下來便看第三重第四重劫雷。
轟!
在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要被王離小兒所擾的心聲迴盪之中,難熬的一盞茶時間終於過去,天空之中的劫雲終於隨着一聲巨大的雷鳴開始劇烈的變化,那種專屬於異種劫雷的詭異氣機,終於徹底消散。
然而就像是一頭綿羊被草叢中的猛虎盯上一樣,這劫雲的氣機轉變卻並沒有讓血神子覺得輕鬆,反而讓他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他左肩上原本懶洋洋,似乎滿不在乎的鬼嬰比他的感知似乎還要靈敏,此時更是駭得呀的尖叫了一聲。
“不會吧?”
血神子不可置信的擡起了頭來。
劫雲之中一片透亮,一片金黃。
就像是有一輪金黃色的旭日要從中升騰而起。
一種陽和的氣息,在空中擴張。
這種氣息好像溫泉的水化成了蒸汽在沖刷一樣,溫暖卻並不暴烈,然而還未真正的降落雷罡,只是細碎的雷光在空中划動,巨大的血紅色骷髏頭上方,那細小的血色骷髏頭形成的血河就已經好像冰屑遭遇到了熱水一樣,飛速的消融。
空氣裡的邪氣在迅速的被消解。
“誅邪陽雷?”
一片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
許多太上長老的眼珠子在瞬間鼓起的剎那,心中卻又覺得釋然。
天道有眼啊!
“只針對我?”
“憑什麼!”
血神子的心態卻是再次炸裂。
如果說是他自己渡劫,哪怕他肆意的放出體內的氣機,也未必能夠引起這樣的針對,但眼下這落下的,卻偏偏是最爲針對主修食死法門的誅邪陽雷!
這種誅邪陽雷蘊含驚人陽元,對他而言每一道劫雷都是極爲厲害的針對性法器,但這種陽元劫雷,卻偏偏對仙門正統修士好處大過壞處!
只要用正雷法消解,破碎的陽元甚至還能大爲壯陽!2
天道法則不是絕對公平的麼?
爲什麼只針對我,不針對王離這個小兒!
“居然是這樣的劫雷。”
此時包裹在他身外的那巨大血色骷髏頭都在飛速的消融,王離的聲音卻是十分感慨,“讓你在天劫之中正經點,莊重點,不要隨便亂吃東西,你就是不聽。天劫這麼嚴肅的場合,你亂啃東西吃,天道法則能不生氣麼?你看我就很嚴肅,所以這天道法則就不針對我。”
王離明明是故意刺激血神子,但這樣的話語即便是落在孔雀法王耳中,孔雀法王都覺得王離說的很有道理。
在天劫之中施展這樣的法門,也委實太不把天道法則放在眼裡了。
不針對你針對誰啊。
(今日又逃過倒立大劫,睡眠嚴重不足,感覺危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