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2

翌日,添田彰一一到報社,就向相關記者打聽警方對笹島之死的鑑定結果。

“那件事啊,”負責的記者輕描淡寫地說道,“警方認定那畫家的死是意外。”

“意外?是服藥過量嗎?”添田確認道。

“是啊。”

“可……不對啊!”添田提出反對意見,“那種安眠藥至少要吃一百多粒纔會致死,那女傭不是說笹島畫家枕邊留下的空瓶裡只剩下三十多粒藥了嗎?即使全吃光也死不了啊。”

“也有人抱持你這樣的懷疑。”記者沒有反對添田,“解剖中的確發現了相當於一百多粒安眠藥的劑量。警視廳也考慮過你說的可能。可是他們未發現有人強迫他吃藥的證據。這條線索也就無從追查起了。”

添田與那位記者道了別。

剛來上班的同事在添田身邊坐下。

“早啊,你昨天去哪兒了?”同事微笑着問道。

“有點累,就去信州那兒轉了轉。”

添田收回思索的眼神,朝同事看去。

“這樣啊,那兒的秋色肯定很美吧。”

“嗯,好久沒呼吸過那麼清新的空氣了。富士見附近的鐵路旁長滿了花花草草呢。”

“是嗎,果然和東京不一樣啊。”

同事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對了,昨天有好幾個電話找你呢!”

“是嗎?謝謝,是誰打來的啊?”

“我接了兩次,第一次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第二次則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她們問你在不在,我說你請假了,她們好像很失望呀!”

“別開玩笑了,快把對方的名字告訴我。”

“我可沒開玩笑,她們還吩咐我等你回來了讓你趕緊回電呢。她們都姓‘野上’。”

聽到這兒,添田趕忙站起身。

他出發去信州尋找瀧良精時,本想告訴久美子一聲,可想來想去還是作罷了。久美子和她母親都不知道自己請了假。添田的預感告訴他,在他離開東京的這段時間,野上家一定出事了。

他並沒有在同事面前打電話,而是特意跑到一樓,使用了大門口旁邊的公用電話。這樣就不用擔心對話被人聽見了。

他首先給久美子的工作單位打了個電話。

“野上小姐從昨天開始請了三天假。”久美子所在課室的女同事這樣說道。

“請了三天假?是去哪兒旅行啊?”

“不,她說家裡出了急事……”

添田掛了電話,心中忐忑不已。

他趕忙打去了野上家。

“我是添田。”

接電話的是久美子的母親孝子。

“啊,是添田先生啊。”電話那頭的孝子聽起來很興奮。

“不好意思,昨天我有些事情去信州跑了一趟。您昨天是不是給我打過電話?”

“是啊,我和久美子各打過一次。聽說你出門去了,沒能聯繫上你,真是太遺憾了。久美子本想在出發前見你一面,和你商量的呢。”

“出發?久美子小姐出門去了嗎?”

“她去京都了。昨天下午出發的。”

“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想和你商量的也是這件事。知道你回東京我就放心了。”

“請問……”添田着急了,“究竟出什麼事了?”

“電話裡說不清楚,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在下班後來一趟?”

“不,我這就來府上。”

添田掛了電話。他實在等不到下班時間了。久美子突然去了京都。肯定是出事了。他真想盡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偏偏還是這個時候……添田心中涌起陣陣不安。

添田回到三樓的編輯部,告訴同事自己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他遇見了個熟人,可添田不顧對方搭話,一到一樓就衝出了電梯。他打了輛車,朝杉並區的久美子家趕去。

從有樂町到目的地大約有四十分鐘車程。添田在車中焦急不安。各種想象襲上心頭。久美子爲什麼會突然跑去京都?未知的事情總會帶來焦躁與擔憂。昨天怎麼就沒老老實實留在報社呢!添田後悔不已。

野上家的花柏圍牆沐浴在微弱的秋陽中。從房門到玄關還留有掃帚掃過的痕跡,與平時無異。

添田按了門鈴,沒過多久門就開了。久美子的母親探出頭來。

“您好。”

“請進。”

孝子已經等候多時,立刻讓添田進了屋。

“久美子小姐去京都了?”添田打過招呼之後,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的,事出突然……”

“究竟出什麼事了啊?”

“昨天我還想跟你商量來着……”

“昨天我應該跟二位打聲招呼的,真是對不起。”

“不不,沒關係。只是沒能和你商量成真是太遺憾了。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我們自己拿主意,讓久美子去了京都。”

“到底出什麼事了?”

“實不相瞞……久美子收到了一封信。”

孝子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了信封,擺在添田面前。

“請看吧。”

添田看了信封,收信人是久美子,背後寫着“山本千代子”的字樣。寫得很漂亮的鋼筆字。信封本身是很常見的白色雙層信封。

添田抽出信紙。這是兩張對摺過的薄信紙,信用打字機打成:

致野上久美子小姐:

突然致信,深感歉意。

我手中有幾幅笹島畫家爲您畫的素描。我是因某種機緣得到這些畫的,其詳情不便奉告。但我可以明確告訴您,那絕非不正當手段。

我想見您一面,親手將素描還給您。笹島畫家已經去世了,我堅信這些畫作應該回到您的手中。想必您看到這封信後定會起疑,還請您一定相信我,來京都一趟吧。我本可以將素描郵寄給您,但我更想借此機會見您一面。很遺憾的是我今晚就要啓程去京都了,無法在東京將畫交給您,只能麻煩您大老遠跑一趟了。車費我已放在信封中,請您一定收下。

我向您保證,絕不會加害於您。至於我爲什麼想見您,等見面之後我會詳細告訴您。請您相信,一切都是出自我對您的一片好意。

其實通過某種手段收藏了笹島畫家的素描,也是緣於對您的一片好意。

如果您願意賞光,還請您

單獨前往以下場所。如果在指定時間的前後一小時內您沒有出現,那就說明我們有緣無分,我也會就此作罷。

十一月一日(週三)正午

京都市左京區南禪寺山門附近

(我會從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一直恭候您。)

又及。您可以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前往京都,但還請單獨前往南禪寺的指定地點。如果您對這封信起疑,也請一定不要拿到警察局去。請您相信我,我對您只有好意,絕無邪念。

山本千代子

讀完信,添田擡起眼,興奮之情讓他滿臉通紅。

“這信很奇怪吧?”孝子看着添田的表情說道。她微笑着,彷彿在安撫添田的驚訝。

“我們母女都不認識這個山本千代子。連聽都沒聽說過。添田先生,你覺得這信會是誰寄出來的啊?”

添田盯着提問的孝子。然而,他從孝子的表情中讀不出她的想法。

添田猶豫了。他有個猜想,卻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孝子。他觀察着孝子,猜測她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可是並沒有十足把握。

“這……我也不清楚啊……”添田先選擇了最保險的答案,“伯母,您覺得呢?”

“我覺得她手裡的確有笹島老師的素描。”

孝子的口氣還算冷靜。添田也同意她的意見,點了點頭。

“我覺得寄信人的確是想把畫還給久美子,只是想親手交給她而已,所以纔沒有把畫寄回來吧。之所以選擇在京都見面,也許是她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離開東京前往京都,就像信裡說的那樣。”

“伯母,那她爲什麼不在信裡表明身份呢?”

“我也懷疑過這一點,我們都懷疑過這一點。不過……她應該有她的難處吧。”

“難處?”

添田凝視着孝子。

“我也說不清楚,”孝子低下頭說道,“不過我猜測這位寄信人和笹島老師的死有些關聯。至於有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寄信人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採取這種方法吧。”

“對方肯定知道您二位沒有聽過‘山本千代子’這個名字。況且這封信都是用打字機打成的,如果是外國人,或是公司信件也就罷了,可這種私人信件也用打字機……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啊。”

“我也覺得很奇怪。不過也許是對方有特殊的難處吧。我總覺得讓久美子和寄信人見面,對久美子來說也是件好事。”

添田略感驚訝,又朝孝子望去。然而她的表情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對久美子小姐來說是件好事?此話怎講?”他不禁嚥了咽嗓子。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這麼種感覺。人總會把希望寄託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添田盯着孝子的眼睛。她也盯着添田。一瞬間,兩人目光炯炯地相互對視。

添田屏住呼吸,但孝子先岔開了視線。

“那伯母您就把久美子小姐一個人送去京都了嗎?”他低聲問道。

孝子露出複雜的表情。

“我覺得還是和警視廳的人商量一下比較好,就把這封信的事情告訴了一位警官。警官看了看,說要一起去京都。”

“什麼?警官?那他和久美子小姐一起去了嗎?”

“是的。”孝子低下頭,“其實我並沒有報警,可是外甥女節子跟她丈夫亮一說了這件事。你也知道他是個大學副教授,擔心得不得了,覺得還是和警察說一聲才比較安全,於是就變成這樣了……”

“那就糟了啊!”添田不禁大聲喊道,“警官要是跟久美子小姐去赴約可就壞事了啊!”

“我也不想這樣,可亮一就是不肯聽……他說要是久美子有個萬一可怎麼辦啊……”

“可是伯母,我覺得寄信人是不會加害久美子小姐的。所以她單獨去京都也沒有關係的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經過種種考慮,我還是聽了亮一的建議,讓警官跟着一起去了。”

“那位警官姓什麼?”

“是鈴木警部補。他對笹島老師的死因一直有所懷疑。”

“警方不是認定笹島畫家的死是意外嗎?”

“話是這麼說,可鈴木警官總覺得事情不是那樣,而且久美子去參加葬禮的時候認識了鈴木警官。出於相互認識的關係,久美子就把這封信給他看了。於是鈴木警官提出要陪久美子一起去,我們也沒法拒絕啊……”孝子的頭低得更深了,“況且鈴木警官也體諒我們的難處,說只陪着久美子去京都,絕不會跟去見面的地方,而且信裡也說有人陪沒有關係,我們就同意了。”

鈴木警部補真的會如孝子所相信的那樣,讓久美子一個人去赴約嗎?不,恐怕不會。他一定會去確認與久美子見面的人。他就是爲了這個才陪久美子去京都的。

當然,他不會明着和久美子一起去赴約。然而,他的跟蹤究竟能不能騙過對方呢?

爲什麼我昨天沒有留在東京呢!——後悔之情再次襲上心頭。久美子赴約的日子就是今天。添田看了看錶,一點整。沒錯,這正是信上指定的最晚赴約時間。

添田回到了報社,可是並沒有心思工作。他只寫了兩三篇簡單的報道,思緒總會情不自禁地飛向遠在京都的久美子。

“添田!”部長喊道,“你去一趟羽田吧,現在才兩點半。”

“哦……是採訪什麼啊?”

部長見添田閒着,分配了任務。

“四點前會有一班SAS的班機着陸。去出席國際會議的山口代表就在那班飛機上。估計他也說不出什麼來,你姑且去聽一聽吧。”

“哦……好,要帶上攝影班的人嗎?”

部長想了一下,隨口說道:“嗯,隨便找個人就行。”

看來部長也沒把這次採訪當回事。想到自己分配到的是這種工作,添田鬱悶不已。

他立刻帶上攝影班的年輕攝影師一起驅車前往羽田機場。

抵達機場之後,他們才發現SAS班機要延誤一個小時到達。

“沒辦法……喝個茶吧。”

添田帶着年輕的攝影師,走進了國際航線休息大廳的小賣店。

“國際機場的休息大廳的氣氛就是不一樣啊。”攝影師說道。周圍有很多外國人。寬敞的候機室滿是送別的人羣。

年輕的攝影師不時和添田搭話,可添田很少回答

。他正在整理自己雜亂的思路。

——久美子究竟有沒有見到寄信的那名神秘女子呢?

攝影師百無聊賴:“還要等一個多小時呢。”

“沒辦法,誰讓飛機晚點呢。”

添田所在的位置,能透過玻璃門看見一部分大廳。這時,他突然在一羣體面人物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外務省歐亞局某課課長,村尾芳生。

村尾正與外務省的其他官員談笑風生。他的側臉和外國人一樣略微發紅,花白的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參加完國際會議的代表要回國了,外務省的官員應該是前來接機。添田將採訪村尾時的印象,與他那端正的臉龐重疊起來。

眼前的村尾課長,正在優雅地與人交談。機場廣播了SAS班機晚點的消息。

姍姍來遲的班機終於落地了。出席了在北歐某城市舉辦的國際會議的日本代表在舷梯上揮着手,緩緩走下。

那是個滿頭白髮,極爲富態的男子。他以前是大使,可之後的官運並不亨通,不過因爲那極有派頭的外表,經常被派去參加無關緊要的國際會議。

外務省官員們前去迎接這位前輩,點頭哈腰。村尾芳生課長也對代表鞠了一躬。

這場國際會議並不重要,前來接機的局長等人也只是例行公事。

添田決定採訪完代表之後,再和村尾見個面。之前他造訪外務省的時候受到了冷遇。他想趁此機會再見村尾一次,看看他有什麼反應。村尾課長也是知道野上顯一郎之死真相的人之一。

關於野上之死,添田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他在構思見到村尾之後該如何提問。對方自然不會對添田說老實話。

事已至此,關鍵就是村尾課長會對添田的問題作出怎樣的反應。也就是說,添田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心理。拋出一個話題,讓對方說出相關的話或反話。對方肯定會選擇把話往反方向拉,在分析對方回答的同時,再仔細觀察表情的變化,這樣一來就能從他身上挖出真相了。

看着外務省的官員們與代表談笑風生,添田不斷完善着自己的提問策略。

他們終於寒暄完了。

面對不那麼重要的代表,媒體也很冷淡。包括添田所屬的報社在內,到場的不過四五家報社而已。可是代表還是決定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地點位於機場大廳的特別會議室。

添田並不想聽代表說廢話,他只想儘快見見村尾。局長等人一直坐在候機室的沙發上,等待着代表的記者會結束。

代表的話毫無意義,根本沒有一絲報道的價值。他本人倒是興高采烈地說着會議的經過。然而,這些事並不會對國際形勢產生任何影響。

添田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隨手記着筆記。這種報道寫得再長,上報的時候最多也就五六行。

可代表卻越說越起勁,甚至聊起了各國代表的傳聞軼事。原定十分鐘的招待會,在代表的強烈要求下延長了。他自以爲是站在華麗的國際舞臺上的“弄潮兒”。曾經當過大使的他,還抱着那不切實際的夢想。

其他報社的記者居然還多此一舉地提起了問題。

添田真想中途離開,去見見村尾課長。然而在代表離開房間之前,村尾課長肯定會和其他局長一起等候在大廳。況且獨自溜出記者招待會跑去找村尾課長,定會受到局長等人的注意,也會引起對方的戒心。添田只得忍受代表的連篇廢話。

終於說完了。一行人離開了特別會議室。

代表來到等候已久的局長等人身旁。記者們的工作結束了,紛紛走下樓梯來到機場門口。

添田告訴攝影師他還有事要辦,讓他先回去。

“你用公司的車回去吧,我一會兒打車回去。”

代表被前來接機的官員們團團圍住,前呼後擁地走下寬敞的樓梯。

添田瞪大雙眼尋找村尾課長。

然而,他竟不見蹤影!

一行人總共十二三人。除了局長,還有陪同而來的事務官。可是人羣中並沒有村尾那極具特徵的臉。

莫非村尾課長有事落在了後頭?添田往後看去,可還是沒見到他。這時,一行人已經到了樓下,等候轎車開到門口。

添田喊住其中一位事務官問道:“請問村尾課長在哪兒?”

年輕的事務官知道添田是記者,就幫忙找了找。

“怪了,他不在哎……”

“剛纔不是在的嗎?”

“是啊,究竟去哪兒了啊……”

這位事務官還幫着問了問其他事務官。其他事務官也四處看了看,好像也不知道村尾課長的去向。

“好奇怪……”事務官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剛纔還在的……”

他問了兩三位同事,可誰都不知道村尾課長的去向。

期間,一行人陸續上了車。

這時,添田終於等到了回答。只有一個人知道村尾的下落。

“村尾課長啊,他有些私事先回去了。”

糟了!——添田心想。早知如此就該早些溜出無聊的記者招待會纔是!多好的機會啊,太可惜了。

村尾課長說是“有私事”,可添田覺得他是中途開溜了。

然而,當他從樓上的國際候機大廳來到樓下的國內候機大廳時,他發現自己想錯了。正好有一班前往大阪的班機開始登機,大廳裡響起了廣播聲。

等候已久的旅客們站起身,朝登機口走去。工作人員開始檢查旅客們的登機牌,按次序放人。

添田與旅客們之間的距離很遠。他下意識地想道:村尾課長不會在那羣人裡吧?這種想法並沒有根據,只是一種直覺而已。

添田快速朝人羣走去。

這時,先辦完手續的旅客已經開始朝飛機移動了。不過要走到停機坪,需要經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添田沒想到自己的直覺竟會如此準確,連他自己都大吃一驚——村尾課長不就在那人羣之中嗎?

村尾課長正獨自朝飛機走去。

添田眼睜睜地看着他越走越遠,消失在了停機坪的照明燈中。

對同事宣稱有私事先行一步的村尾,其實坐上了前往大阪的飛機。添田本以爲他是有其他事,沒想到那私事竟是坐飛機。當然,坐飛機從東京到大阪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同行的事務官竟無一人知道村尾的行蹤,這讓添田對課長的大阪之行頓生疑心。

(本章完)

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2富士山禁戀_13富士山禁戀_20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7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32奇蹟_第五章 朝氣蓬勃的夏威夷音樂,還差口氣的搖滾樂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2富士山禁戀_12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9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11孤獨小說家_第二章富士山禁戀_10富士山禁戀_15人類滅絕_第三部 逃離非洲人類滅絕_尾聲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1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6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6富士山禁戀_19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6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7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1富士山禁戀_07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6富士山禁戀_13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8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10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1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31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5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8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4富士山禁戀_15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16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33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3人類滅絕_第三部 逃離非洲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9富士山禁戀_12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2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5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33孤獨小說家_第三章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8人類滅絕_致謝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8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3富士山禁戀_17富士山禁戀_10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4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7人類滅絕_楔子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0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3富士山禁戀_12人類滅絕_第三部 逃離非洲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4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5富士山禁戀_0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9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4奇蹟_第二章 各自的奇蹟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18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2富士山禁戀_11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9富士山禁戀_06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5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06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0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4富士山禁戀_08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0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1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4孤獨小說家_第二章富士山禁戀_02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1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33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7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26富士山禁戀_14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04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2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4十萬分之一的偶然_14富士山禁戀_06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11富士山禁戀_09奇蹟_第二章 各自的奇蹟奇蹟_第二章 各自的奇蹟一個背叛日本的日本人_25奇蹟_第四章 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