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剛纔民俗事務所老頭的名字中帶個“龍”字,還真是一對“龍弟虎兄”。
七頃村這名字我是第一次聽到,更不可能知道在哪,好在這時代手機上有導航,也省得問路。
按照導航“引路”,我來到了一個小山村前,村口有塊石碑,遠遠地我便看到石碑上“七頃村”三個字。
進村後看到一家小超市,想着不管有沒有結果,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於是轉身到超市內買了點東西。
順便問了問超市老闆:“老闆,咱們村的趙大虎家咋走啊?”
老闆接過錢,指了指東側:“順着俺村的大街往前走,過兩個十字路口,左拐,再走兩百米就到了,他家門口有棵大榆樹,不難找。”
道謝後剛轉身,老闆又冒出句:“你找他幹嘛?”
我頭也沒回:“打問點事!”
“看你像個好人,我多句嘴啊!趙大虎剛被人打了,估計還下不了牀!”
這話讓我心裡咯噔了一下,趕緊轉身:“爲啥被打啊?”
“嗨!說話太直,給鄰村的王大炮算卦,結果……”話沒說完,他微微搖了搖頭,“算啦,你也不不認識他,這事和你說不着!”
再問,他就不給我好臉色了,我只好離開超市小店。
被打就被打吧!正如小超市老闆說的,反正我也不認識他,只要能說話就行啊!
也沒太當回事,按照小超市老闆指的路,很順利地看到了一棵很突兀的大榆樹,樹下是個單獨的小院,有些破舊不堪。
邁步進院子就看到一片狼藉,爛木頭,碎碗碟到處都是,好像剛剛在次剛乾過一次架。
難道這就是超市老闆所說的“戰鬥現場”?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進屋再說。
走到門口這才發現門上的玻璃也全都碎了,散在門口,門只是虛掩着——其實都這樣了,也不擋風,掩不掩的沒啥實際意義。
伸手一推,門吱喲一聲開了,就看到牀上躺了個花白鬍子老頭,牀邊上坐着個同樣年紀的老太太,手裡端了個碗,正在嘆氣。
見我進屋,倆人都扭頭看向我,老頭表情我看不到,老太太一臉的驚慌,手裡的不鏽鋼碗“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你……你想幹什麼?都……都把我們打成這樣了,還不罷休嘛!”
老太太一開口的同時也哭了起來。
聽他這麼說,我全明白了。
“大娘,別誤會啊!我是市派出所的,是來有事請教趙大叔。”
“原來你……你不是王廷文的人啊?”
“王廷文是誰啊?”我有點蒙圈,“我姓曾!”
“奧!不是啊!”老太太長舒一口氣,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不鏽鋼碗。
一尋思,我也猜到了:“大娘說的王廷文是鄰村的王大炮吧?”
大概聽我提到“王大炮”仨字,老太太渾身隨之一顫。
“俺們可不敢叫他外號啊!”
“大娘,那個王大炮爲啥打趙大叔啊?”我趕緊放下手中東西。
“哎!還不是因爲昨天給他算卦時說了實話!”
“啊!這是啥道理,說實話也會被打啊?”
老太太又是一聲嘆息:“老趙向來說話太直,也從不說假話,所以經常惹得人家不高興……”
“忠言逆耳利於行嘛!那也不能打人呀!”頓了一下,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趙大叔到底說啥了?”
“他說王廷文的兒子活不到天亮!”
這話頂的我直接啞口無言。
怎麼能這麼說呢!說這話不被揍就沒道理了。
換做是我,算卦的對我這麼說,我也會下狠手。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頓了幾秒鐘後還是我打破了沉默:“趙大叔爲啥……爲啥要這麼說呀!”
躺在牀上的趙大虎咳嗽了一聲,聲音低沉地接茬道:“不這麼說,那還能怎麼說?”
“大叔,他兒子真會死?是你算出的——我也略懂占卜術,咱們交流一下唄!”
聽我這麼說,老頭咳嗽着坐了起來。
“我看出來了,你接觸的是三清吧!只不過都是些皮毛而已!”
這話還真讓我一驚:“不得了啊?這您都能看出來?”
趙大虎不以爲然地冷哼一聲:“對於我們麻衣相門,這不算什麼!”
看來眼前這病懨懨的老頭的確有些本事,至少在算卦這事上有兩把刷子。
“大叔,您有本事不假,可有時候話得說得委婉一點好啊!”
我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伴隨着哭喊的叫罵聲。
和老頭的談話戛然而止,老太太顫巍巍地走到門口,只是朝院子裡瞅了一眼,人“啊嗚”一聲坐到了地上。
我趕緊跑過去,就看到院子裡站着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最前面幾個哭喪着臉,悲傷掩飾不住心中的怒氣。
“趙大虎,你……你給我出來!”
“趕緊的!找你償命來了!”
一男一女一人一句,看着約倆人莫有四五十歲,像是兩口子,男的手裡握着一把菜刀,女人手裡握着擀麪杖。
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後,我才注意到倆人後面放着個擔架,上面躺了個人,一動也不動,看不清這人的模樣,看能看到他滿頭滿臉都是血。
兩者一結合,我恍然大悟,明白怎麼回事了。
“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
老太太帶着哭腔喊道。
“幹什麼?來討個公道!是趙大虎咒死了我兒子,他得償命!”
這話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兩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憑什麼償命?你們還講不講理啊!”
“你是哪裡冒出的混小子,敢管我們家的事?”男人用菜刀指了指我,怒喝道。
我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朝着一臉惡相的漢子:“我是龍城市派出所的——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我先問問你,趙大叔哪句話說錯了?”
這話頓時讓剛纔還氣焰迸發的兩口子啞口無言了。
“他……他說我兒子活不到天亮,結果我們家小剛凌晨三點半開車回家時出了車禍,已經……已經沒呼吸了。”
“如果他不這麼說,我兒子小剛就不會出事!”
兩口子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一人一句強詞奪理。
“這話趙大叔沒說錯啊!這是什麼歪門邪理,說活不到天亮,的確沒活到天亮,這不正說明趙大叔算得準嘛!”我也是故意說氣話。
兩口子互望了一眼,胖婦女指着我:“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你該幹啥幹啥去!多管什麼閒事啊!”
身後跟着他們來的應該都是一夥兒,也指指點點的,大有一言不合就會衝上來揍我的架勢。
就在這時候,我身後傳來一聲低沉嘶啞的聲音:“我還有別的辦法讓他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