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就這樣僵持在原地,目目相覷。那年輕的女孩兒一臉的怒容,看着蘇幕遮和狐卿就跟看待階級敵人一般,很明顯對他們倆是極爲牴觸的。
蘇幕遮心道這姑娘肯定就是那位求助者的女兒。看這態度,當母親的,好像並沒有跟自己的女兒說這件事。
狐卿的神色冷淡,背靠在在牆上,一言不發。
氣氛接近僵持,正當那女孩兒面上的肌肉微動,欲要開口的時候,大門再一次被拉開,而這次出來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性,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閒裝,身材高挑豐滿,一頭長髮捲成大波浪披在腦後,面容很是秀美。若是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她旁邊那年輕的女孩兒的眉目跟她有三四分相似。應該就像蘇幕遮猜測的那樣,面前的這兩位,應當是母女倆。
相比較那年輕的女孩兒,這位中年女士的態度就溫柔和善地多了,她一出來,就伸手拍了拍年輕女孩兒的肩膀,嗔道,“這是媽媽請來的客人,楠楠你不可以這般無禮。”
女孩兒卻後退了一步,表情有些僵硬,但終是沒有再說出什麼無禮的話了。
見女兒不鬧了,女人把目光移向了蘇幕遮二人,美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訝,又很好地把這種情緒掩飾了下去。
她上前,看看蘇幕遮又看看狐卿,道,“請問二位……”
蘇幕遮來到她的面前,朝他伸出了右手,“我姓蘇,請問您是秦夫人麼?”
女人心領會神,也伸手跟蘇幕遮握了握,“蘇先生您好。我是秦翎,我沒有想到蘇先生您竟然這般年輕。您身後的這位是……”
秦翎覺得蘇先生後面那個高大的男人很是面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了。
蘇幕遮笑笑,只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是來給我幫忙的,秦夫人不必擔心。”
聽他這麼說,秦翎便不再糾結狐卿的身份了。她對他倆點點頭,然後指着身旁年輕的女孩兒,給他們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周楠,來,楠楠,跟這兩位先生打個招呼。”
周楠臭着臉冷哼一聲,到底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而且連正眼都不給他們一個了。
“這孩子……”秦翎十分尷尬,準備上前去拉周楠的手。然而她還沒有碰到周楠的時候,周楠像是突然驚醒過來了一般,像是躲避什麼可怕的病毒一樣,猛地後退了一步,並且一巴掌拍開她母親的手,皺着眉看着她,語氣裡充滿了嫌惡的意味,“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別碰我!你聽不懂人話麼?!”
這個變故弄得外面幾個人都有點呆滯。因爲秦翎是背對着蘇幕遮他們的,所以蘇幕遮看不不見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從她整整兩分鐘都沒有動作的反應來看,她也是極其震驚的。
周楠大概也覺得自己失態了,但她實在抹不下面子去跟自己的母親道歉。於是她陰沉着一張臉,轉身進了大門內。
“楠楠……”秦翎急切地呼喚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而蘇幕遮和狐卿則齊齊地望天,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是不好過問的。
秦翎終於想起身後還有兩個人,她轉過身,對蘇幕遮二人道,“楠楠……楠楠這幾天在跟我鬧彆扭呢,讓二位見笑了。”
雖然她的臉上還帶着笑,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女人臉上的笑容有多麼牽強。
蘇幕遮乾咳一聲,“秦女士,您可以帶我們去您家中看看麼?”
秦翎連忙道,“當然,當然可以,二位請進,請進。”
她帶着蘇幕遮和狐卿進入大門內。進來以後,蘇幕遮不着痕跡地將門內的建築打量了一番,這裡面的別墅建造地算是比較豪華了,想來這位秦女士丈夫家裡的條件確實不錯。
穿過一條不算長的小路,秦翎帶着二人停在了別墅的門前。蘇幕遮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便順勢拽着狐卿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秦翎。
秦翎果然開口道,“就是在這棟房子裡,我這段時間,總是能看到……他,還請蘇先生你們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幫我和我的孩子,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蘇幕遮卻沒有大包大攬,他只是道,“一切還要等我們在您家裡看看再說。我也不能完全向你保證,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
秦翎苦澀一笑,“倒是我強人所難了。不過,只要一點希望,都好。二位請進吧。”
她伸手推開了門,一室耀目的燈光就這樣灑了出來。蘇幕遮微微地別開眼,待眼睛適應了以後,纔跟着秦翎一起走進了她家裡。
別墅的面積很大,一樓是客廳,地上鋪着深黃色的地毯,屋子中央擺放着沙發。屋內的陳設十分整潔美觀,收拾地也乾淨利落。
“阿……嫂子,這就是你找來的人麼?”一個男人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讓蘇幕遮和狐卿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們剛纔根本沒有注意到室內還有人。
這個男人個頭很高,目測將近有一米九,面容卻相當的儒雅,一雙褐色的眼眸看人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相當溫柔的錯覺——或許也不是錯覺,這個男人看秦翎,跟看其他人的眼神是不一樣的,總是帶着十分溫柔地意味。
蘇幕遮和狐卿交換了一個眼神——很明顯,他們都發現了這一點。
秦翎朝着男人點了點頭,向他介紹了蘇幕遮和狐卿二人的身份,然後又對蘇幕遮二人道,“這是我丈夫的弟弟,周康。由於我孃家的親戚都在外地,請他們過來也不方便。所以便讓我的小叔子過來了,還請兩位不要介意。”
蘇幕遮當然沒有說什麼。他跟男人互相打了招呼後,就等着秦翎的下一步行動。方纔進來的時候,他大致在這房屋之內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鬼氣怨氣,空氣乾淨得很。
秦翎招呼蘇幕遮他們先坐下,又親自還他們拿了茶點。她坐在周康的身邊,問道,“阿康,你剛纔看到楠楠進屋沒?這孩子又跟我鬧彆扭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她。”
周康濃眉皺起,“她剛剛上樓去了,我叫她她也沒答應,這孩子就是太不懂事了,這麼大了,還總是耍小孩子脾氣,經常惹你生氣,嫂子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應該好好教育她的,讓她懂得尊敬長輩。”
蘇幕遮藉着喝茶的姿勢,低頭掩飾了自己的表情,心中卻暗道,這周康其實並不應該說這話的,畢竟馬上他哥哥的孩子,就算是批評,也應該由秦翎來說纔是。怎麼覺得這周康對他嫂子的態度不是一般地親暱啊,這難道是錯覺麼?
而然讓蘇幕遮更加意外的是,秦翎也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只是有些苦澀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楠楠的脾氣,她性格倔得很,我要是把這些話當她的面說了,她心裡還不知道要怎麼惱恨我呢。算了,不說這些了,我上樓去找楠楠,你帶着蘇先生跟他的朋友在家裡四處走走。”
周康點頭同意了。
秦翎跟蘇幕遮他們說了句失陪,便匆匆上樓去了。周康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蘇幕遮續了一杯茶,看看蘇幕遮身邊的狐卿,道,“我覺得,這位先生好像有些面熟……”
蘇幕遮面帶微笑,十分淡定地說道,“誰叫我朋友長着一張大衆臉,很多人都覺得他面善。”
周康的嘴角略抽搐,心道你朋友那張臉可一點都不大衆,長成那副樣子的這世上真的沒有幾個。你就算不想說實話也不必編造這樣毫無含金量的藉口來敷衍我吧。
狐卿只是淡淡地撩起眼皮子,看了周康一眼,只一眼,就讓周康覺得渾身冰涼,自己在他的面前好像變成了一個透明人,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這樣的感覺讓周康忍不住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這個男人,很可怕!
蘇幕遮自然注意到狐卿突然對着周康釋放威壓這個舉動,不過他也沒有阻止。一直等到熱鬧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茶杯,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周先生你怎麼了?”
周康依然被狐卿可怕的眼神所攝,蘇幕遮又呼喚了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乾笑一聲,“沒,沒事,我剛剛走了一下神,不好意思。我去給你們那些水果……”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後背的確已經沁出了一聲冷汗,粘膩的觸感叫人感覺十分不舒服。他想趁着這個機會去衛生間洗把臉。
但是狐卿卻在此時開口道,“不必,我從此不在外邊進食,就不麻煩周先生了。”
冰冰涼涼的聲音簡直讓周康頭皮發麻,到此時,他終於不敢再對這個男人又任何的探究心理了。
爲了緩解緊張的心理,周康將目標轉移到蘇幕遮的身上,期望能從蘇幕遮這裡挖掘出什麼。畢竟秦翎隨便一找便找來了兩個號稱“能看到那種東西”的人,這讓周康不得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