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要想把顧傾城救出去,就得打動大人物。讓他相信,我們是沒有惡意的,來到這裡,只是爲了幫助他解決麻煩。
二戰中,北方大國付出了那麼多,按照歷史的進程,本來應該亡國,全部國土淪喪在德國人的裝甲車之下。按照當時兩國的軍事力量對比,北方大國絕對不是納粹部隊的對手,畢竟在軍事裝備方面,北方大國落後太多。
首都保衛戰的勝利,是歷史的奇蹟,也是軍事鬥爭史上的奇蹟,至今都被軍事家們津津樂道,認爲那是人定勝天的傑作。可是,真正的智者反思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會明白,一定是某個契機引發了這次戰爭的反轉,讓北方大國倖免於難。
站在院子裡,聽着西面隆隆的炮聲,我不禁想到,這座城市即將毀滅,納粹的裝甲部隊將會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整座城市。如果大人物不能及時撤退,也會以身殉國,無法倖免。戰爭中沒有奇蹟,只是實力的對抗角逐,強者恆強,弱者恆弱,人定勝天的道理是不存在的。
我猜,大人物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愁眉不展。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士兵臉上都帶着恐懼,就像大廈將傾之前的老鼠一樣,都知道悲慘的結局無法倖免。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或許是把求生的希望完全押注於陌生人,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當然,在二戰時的中國,城破之時,所有人也是同樣的悲慘。無論在北方的各個城市還是冬天的南京,悲劇無處不在。
我站在這裡的時候,對於當時發生的事才真的是感同身受。在侵略軍的鐵蹄面前,即使跪地求饒,也難逃一死,所以永遠不要心存幻想。
從古至今都是一樣,無論一戰二戰,還是未來的三戰,只有強者才能永遠存在,人類社會,永遠更改不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我希望這一次自己的到來,能夠幫助北方大國解決歷史問題,真正地維護正義,擊敗邪惡,讓軸心國的陰謀永遠無法得逞。
上天總是公平的,從前我標榜自己決不要大開殺戒,但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只有全面擊潰敵軍,才能破解首都之圍。
大人物已經一籌莫展,手中無兵可用。從歷史進程看,首都保衛戰是北方大國最後一戰,幾乎押上了所有的賭注。如果首都失守,那麼北方大國就徹底完了,即使向東流竄,也會一蹶不振。
同樣,反觀納粹軍隊,只要取得了這場勝利,就會橫掃歐洲,向南向東與島國部隊聯手,形成一道堅固的銅牆鐵壁,再也無法打破。那樣的話,軸心國將永遠統治世界,盟軍方面根本沒有機會。
“龍先生,你對當前的局勢有什麼看法?對我們有什麼建議?能夠怎樣幫助元帥,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米哈恰夫問。
我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也不想回答,因爲誇下海口太容易了,如何去做纔是最重要的。這是殘酷的戰爭,不是無聊的遊戲,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會帶來巨大的傷亡。
“城裡的士兵還能堅守多長時間?”我問。
“半個月。”米哈恰夫回答。
我立刻搖頭,因爲這個答案純屬子虛烏有。
納粹裝甲部隊對老城的損傷是非常嚴重的,老式城牆根本無法抵擋炮彈襲擊,而納粹步兵的武器又是二戰中最強大的。所以,只要裝甲車在城牆上撕開一個缺口,這座城市立刻淪陷,毫無疑義。別說是半個月,即使是十天、一週,都無法保證。
“你能派給我多少人手?”我問。
他苦笑起來:“很少很少——這邊請。”
我跟着他從側門出去,就看到了廊檐下坐着的一羣人。
“就是這些人。”他說。
我打量着那羣人,突然覺得這座城市的防守連二十四小時都頂不住。
這些人裡包括四名婦女、兩個孩子、兩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剩下的兩人才是正式的士兵。
把這十個人派給我,根本不可能有效打擊城外的裝甲部隊,反而只是送死。帶他們出去,我除了殺敵,還要分心照顧他們,只會大大降低我的殺傷力。
“爲什麼是這些人?”我問。
“只有這些人,我們只有這些人。”米哈恰夫回答。
這就是歷史的真相,北方大國在首都保衛戰中堅持到了最後一刻,所有的青壯年打光了,只剩下老弱婦孺。只要城破,這些人必定全軍覆沒,一個都留不下來。
“算了,讓他們回去吧。”我揮揮手說。
“元帥說了,一定要給你派人,而且是派最好的。”他說。
我搖搖頭,這些人就算出城,也只是給納粹部隊當炮灰,不如讓他們回去,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好好守城。
米哈恰夫走過去,對着那兩名士兵說了幾句,那羣人就站起來,默默地走了出去。
他們沒有足夠的戰鬥力,但同樣值得我尊敬,因爲他們是真正的愛國者,爲了自己國家的首都願意拼盡最後一滴血。
這樣的民族纔是最有希望的,這樣的人民才能配得上北方大國。
“現在怎麼辦?”他問。
我向着牢房的方向指了指:“把我的同伴放出來怎麼樣?至少我們可以聯手,去做更多的事。”
我相信顧傾城的能力,在敦煌展現出來的,不足她本身實力的十分之一。
米哈恰夫搖頭:“不可能,你的這兩個同伴所做的事已經嚴重傷害了北方大國的利益,即使是元帥批准,我們也要做風險評估,確保他們已經成了我們的朋友,才能放人。所以很抱歉,龍先生,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
他是如此固執而多疑,並且小心謹慎,不敢越雷池一步。
“算了,我自己去吧。”我說。
他鬆了口氣:“也好,這樣的話,就不用反覆向元帥請示了。”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我可以做很多選擇,比如說臨陣逃脫或者是直接離開這個城市;
當然這是,最壞的選擇。
在這個偶然的機會裡,我能來到這裡,是歷史的奇蹟,就好像武陵人誤入桃花源那樣,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藉此來了解歷史,洞察二戰的殘酷之處。這樣的機會是很多人夢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我又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以現代人的實力和對歷史的瞭解,要想解決一些問題,比歷史上的人物要容易。畢竟我們已經讀過這段歷史,反覆看過反映二戰的電影資料,就等於是歷史的重演一樣。
“龍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裡?”米哈恰夫問。
“選擇一個制高點,能夠看到城外情況的地方,我想觀察觀察敵情再做打算。”我回答。
“城內的高層建築是敵人首先的攻擊目標,已經損失殆盡。唯一可以用的,就是一座鐘樓。”米哈恰夫回答。
我立刻想到,在來到這裡之前,我也曾經遭遇過一場鐘樓激戰。
“去鐘樓。”我吩咐。
我們默默地穿過了很多房屋和街道,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那些都是城外大炮留下的痕跡。
在這個年代,武器精良就能佔據戰鬥的絕對上風。相反,空中打擊和遠程攻擊的技術還不夠完善,無法對部隊形成絕對的幫助。
“納粹部隊來勢洶洶——”米哈恰夫苦笑着解釋。
我點點頭:“沒錯。”
誰也想不到納粹部隊會長途奔襲,一路向東。更想不到的是,北方大國最西面的邊境線形同虛設,從邊境線到首都的幾個城市也都不堪一擊,在納粹的鐵騎面前,彷彿脆弱的雞蛋殼一般。
從二戰史中可以知道,首都保衛戰勝利之前,納粹很少遭到有效的阻擊。這一點,只能歸結爲納粹元首的戰術非常得力,對歐洲各國的形勢也洞若觀火,是一個百年一遇的戰爭奇才,根本不是其它國家的元首和國防部長能夠相比的。
親自經歷這場戰爭的時候,我想到很多很多。就像現在,我想到了秦始皇橫掃六國,其野心和戰鬥力都不是其它六個國家的國君能夠相比的。所以,齊、楚、燕、韓、趙、魏、秦七雄爭霸,最後只剩下秦國。
“城內沒有遠射大炮,僅有的五十門大炮,炮彈也已經用光了。我們的兵工廠遠離首都,其中大部分已經淪陷,根本無法提供軍火。現在,城內的戰鬥主力就是狙擊手,而且每一名狙擊手配發的子彈都少之又少。首都現在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實在無計可施了。”米哈恰夫說。
我相信他這一次說的是實話,歷史中也有記載。在當時,北方聯盟取得了統一國家的勝利之後,爲了宣告和平,把所有的兵工廠遷往偏僻的鄉下,就是爲了向世界宣佈,北方聯盟已經和平統一。
這個愚蠢的決定間接幫助了納粹長驅直入的戰術,沒有炮彈的大炮,只會變成可笑的累贅,無法給守城軍帶來一點幫助。
很多歷史資料中記載,北方聯盟的狙擊手如何英勇,而且個個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現在從米哈恰夫的話裡就能知道,不是士兵們願意成爲神槍手,而是子彈太寶貴了,必須做到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有人說,願意投降,換取暫時的平安。”米哈恰夫一邊走一邊輕聲嘟囔。
我一怔,馬上追問:“誰?誰想投降?”
直至現在,北方大國也一直標榜自己“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硬漢形象,發誓絕對不向世界上的任何邪惡力量低頭。
“還有誰?誰說了算就是誰。”米哈恰夫回答。
“你是說大人物?”我更加吃驚了。
要知道,二戰中盟軍之所以能勝利,就是依靠美、英、中三國加上北方聯盟苦撐局面。否則的話,軸心國來勢洶洶,早就吞併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