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漓擎澈來到錦繡殿的時候,花涼柒正在用晚膳,雖然是在禁足之中,可太子妃應有的一切待遇還是有的,八菜一湯,很是豐盛。
當下並無外人,花涼柒也沒有給漓擎澈見禮,對於漓擎澈的到來,她不過瞧了一眼,隨後便就像根本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用着晚膳。
對於花涼柒愛搭不理,漓擎澈一時有些不高興,走到飯桌旁就怒道,“可以啊,你還有閒心吃飯是不是?”
花涼柒放下飯筷,端起茶盞悠哉的飲了口茶,回道,“我又沒做錯什麼,怎麼就不能吃飯了?”
漓擎澈面容越發的難看起來,勃然大怒一觸即發。
花涼柒端着茶盞,看着漓擎澈此刻冷顏怒容的樣子也不放在心上,淡淡的問了句,“你用膳了嗎?若是沒用,我讓襲秋再加雙碗筷。”
漓擎澈見花涼柒這般模樣,怒火在胸中翻滾,擡手就將飯桌給掀了。
“嘩啦啦……”
瞬間,瓷器破碎的聲音徹響在寢殿內,滿桌的菜餚全數打翻在地,木製的飯桌也倒在地上,驚得一旁的襲秋渾身一顫,含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花涼柒此刻坐在椅子上,手裡端着茶盞,面容也變得不高興了,“你這是幹嘛!我好心好意留你吃飯,你居然還掀我桌子,你瘋啦!”
漓擎澈指着花涼柒就吼道,“花涼柒,你可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面對漓擎澈突如其來的一問,花涼柒皺了皺眉,“我當然知道啊,我是太子妃啊。”
“呵,你還知道你是太子妃?嗯?本太子真是小瞧你了,居然還能讓李斛前來爲你解圍,你能耐挺大的啊!”
花涼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一般般吧,照比太子殿下你可差遠了。有句俗語說得好,沒有三把剪子兩把刀,敢吆喝劁豬哇!我沒有點能耐,能穩坐這太子妃之位麼?”
其實當下情況是最可氣的,漓擎澈簡直氣得不行,花涼柒卻是一副萬般自在的樣子。
就相當於你在和一個人氣憤填膺的大吵,而那個人卻悠哉的在那嗑瓜子,根本就不把你放在心上是一樣的。
漓擎澈此刻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你若是知道自己是太子妃,就不要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花涼柒聽了這話,騰的一下子就起了身,目光銳利,“勞煩太子殿下不要胡說!”
漓擎澈嗤鼻一笑,“呵,你若是和李斛之間沒有什麼,他能忽然前來爲你解圍嗎?太子妃,你做的很好,居然還知道叫救兵來了!你以爲叫李斛過來就能震得住本太子嗎?”
花涼柒緊了緊手中的茶杯,冷道,“我之所以去找李斛,不過就是想證明我的清白,並不是爲了震懾你,請你自己搞清楚狀況,不要自己在那亂下結論!咱們兩個到底誰在外面勾三搭四,誰自己心裡清楚!”
這樣的話更加激怒了漓擎澈,他憤怒的握緊雙拳,吼道,“最起碼本太子光明磊落,不像你這般偷雞摸狗,做過了還不承認,知道如今你爲何不肯同本太子圓房,你自己清楚!”
花涼柒此刻也徹底的憤怒了,漓擎澈居然這樣的詆譭她,她哪裡忍得了,擡手就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隨即怒吼道,“你不要胡說好不好!我怎麼偷雞摸狗了?我怎麼勾三搭四了?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抓到我現形了?你疑心太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想象出來的,我不是那種女人!”
“好啊,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不肯與我圓房,你告訴我啊?”
漓擎澈歇斯底里的質問的花涼柒,一時也忘記了稱呼,稱自己爲“我”字。
花涼柒眉頭一挑,說道,“你我之間的婚姻不過都是因爲太后的一道懿旨,你我原本就沒有感情基礎,我爲什麼要和你圓房?你以爲我像你身邊的那些女人嗎?爲了得到你的寵愛,就毫不猶豫的獻出自己嗎?漓擎澈,我告訴你!你如何誤解我,如何不信我,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呵呵,如此說來,你心裡喜歡的人是漓擎冷了?還是說另尋新歡找了李斛!”
“我呸!漓擎澈你不要胡說!我之前喜歡漓擎冷沒錯,但結婚之後我與他可有瓜葛?至於李斛,不過就是很要的朋友,難道我就不能有異性朋友嗎?”
“好一個異性朋友,說了誰會信!嗯?”
“你愛信不信,這種事情我也沒辦法證明!”
“那我也告訴你一句話,我討厭那個李斛!很討厭!”
“那我也是被逼的!不然你要我怎麼辦?眼下有人誣陷我害死側妃肚子裡的孩子,我該如何去做?在這偌大的東宮,我找誰來幫我?謀害皇嗣可是殺頭的死罪,難道你要我眼巴巴的等着上斷頭臺嗎?前些日子我從李斛口中得知側妃去藥堂買了藥,那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只能派人去問,不然還能怎麼辦?你告訴告訴我,我眼下該怎麼辦?”
花涼柒尖聲的吶喊着,那樣生氣又無助的模樣,一下子就讓漓擎澈呆滯了。
漓擎澈緊了緊脣角,“我說了,我會徹查這件事的!”
這下輪到花涼柒冷笑起來,“呵呵,漓擎澈啊,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信不過‘萬一’這兩個字。謀害皇嗣此等大事不是兒戲,我被你禁足在錦繡殿,就等同於失去了所有證明我清白的機會,我若不搏一搏,便只有坐以待斃。你說你會徹查,不過就是去找線索罷了,我禁足在錦繡殿,害我的人卻是自由的,她有很多機會製造虛假的證據來證明我就是兇手!”
漓擎澈面容深明起來,“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花涼柒的聲音都高挑起來,“我說了,我不是不信你!但至少我不能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等待吧?”
“那你大可私下找我解釋,並不是去找那個李斛!保護你的人應該是我,不是他!我纔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
“呵,你這話說的可真讓人感動。可是她是你在東宮最寵愛的女人,自我嫁給你到現在,東宮一共算我有五個女人,你只寵愛她一人,其他四個你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在你面前說十句話,都抵不過她在你面前說一句!”
漓擎澈皺了皺眉頭,“你怎麼知道我寵愛她是真的?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花涼柒微微一怔,難不成漓擎澈並不寵愛單慕雪嗎?
就在花涼柒啞然的時候,漓擎澈又開了口,“若論家世,你不比側妃差。若論樣貌,側妃也比不上你。若論性情,側妃也沒有你懂事。可爲什麼偏偏本太子還寵着她,你難道沒有想過嗎?那是因爲你這個倔強女人一直都拒絕我!排斥我!我氣不過罷了!現在你懂了嗎?滿意了嗎?”
花涼柒瞪大雙眸不可思議的看着漓擎澈,她萬萬沒有想到,漓擎澈之所以寵愛單慕雪,不過都是爲了氣她,可偏偏她卻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漓擎澈認爲她根本就不在乎。
花涼柒驟然冷漠的嘲諷一笑,“呵呵,真是可笑,到頭來我們之所以會如此疏遠,都是因爲我們自己。”
漓擎澈再次緊了緊牙根,說了句,“你放心,側妃滑胎的事情,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用不着那個李斛爲你出謀劃策!”
花涼柒此刻已經不那麼氣憤,但心底卻是酸酸的,邁着無力的步伐走向軟榻,一下子就癱坐在上面,抽冷的笑了笑,“你可知道我現在覺得自己多麼孤立無援嗎?在這東宮,我是太子妃,我是除了你之外最有權威的人,可到頭來我卻還要爲保全自己而苦惱。原本早上起來一切都還好好的,我還打算回府邸去迎接妹妹,可忽然之間就傳來一個噩耗,我居然成了謀害皇嗣的兇手。可即便這樣,我連驚慌失措的時間都沒有,還要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去見你和側妃,還要想着我該怎麼說才能還自己清白。”
花涼柒長長的嘆了口氣,“哎,我不想和你吵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想我是在外面遭三暮四的女人也好,想我不知檢點的婦人也罷,我真的不想再解釋了。側妃滑胎的事情任憑你去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漓擎澈看着此刻如此傷神的花涼柒,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但不善言表的他卻不會說出此刻心疼她。
只是開口言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側妃根本就沒懷孕?”
花涼柒點了點頭,“嗯,這件事情推理起來,害我的人唯有側妃一人,而側妃也不可能親手去害死自己的孩子,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想要謀害我的這個計劃,已經是蓄謀已久的了,爲的就是一招致命,讓我永無翻身。”
漓擎澈憤憤的緊了緊脣畔,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錦繡殿,朝着明承殿走去。
而花涼柒此刻仍舊呆滯的坐在軟榻上,兩眼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