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壽辰如期到來,花涼柒盛裝打扮入宮。
壽宴熱鬧非凡,滿宮嬪妃皆是全數參加,連太貴妃今日都來了,同皇后坐在大殿中央的正位上。
如今太貴妃回宮已久,只怕後宮風雲突變,看着大殿上兩位裝扮華貴的女人,誰都難說眼下後宮到底是誰的天下。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的笑意,但內心真正的高興的,能有幾個。
花涼柒並非後宮中人,這些與她無關,她也無暇去理會,今日前來也不過是因她太子妃的身份而已。
既然是皇后壽辰,花涼柒的賀禮自然是不能輕了,送給皇后一尊丹頂鶴的玉雕,價值連城。
宴席開始,樂音四起,歌舞昇平。
花涼柒坐在座位上掃視了一下衆人,一個個的皆是打扮精緻得體。
後宮的女人平日裡就是這麼無聊,相互排擠妒忌,凡事都要爭個高低,更何況是這樣公衆的場合,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和首飾穿戴在身上,爲的就是兩個字——面子。
花涼柒忽然將目光停在蘭妃的身上,漓擎冷的母親,原本不過是個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蘭嬪,身份卑微,即便誕下漓擎冷也沒能在後宮出人頭地。
不過如今倒是不一樣了,身爲妃位的她,着裝也比過去精緻得多,髮髻上的簪子、步搖、流蘇,也都是上等貨色。
漓擎澈說蘭妃日前得了陛下不少賞賜,自然是少不了錦緞首飾的。
而且花涼柒也知道,蘭妃精通些醫術,推拿按摩的手法向來一流,想必也定是因此得了陛下寵愛,如今陛下老了,不如年輕那般氣盛,對於後宮這些年輕貌美的妃嬪,想必陛下也是有心無力了,反倒想起多年不得寵的舊人。
想起這個蘭妃,花涼柒自當要瞧向良妃了,當初可是因良妃殘疾,蘭妃才得意晉升的。
啊,不對,倒是把這茬兒給忘記了,如今的良妃已經不是妃位了,應該良貴嬪。
皇后終究沒有給良貴嬪太低的位份,陛下也下旨,良貴嬪所有的待遇都和妃位一樣。
雖然皇后和陛下如此,但在後宮位份還是極爲重要的,良貴嬪膝下無子,又是個殘疾,身份自然大不如從前。
花涼柒不免想到良貴嬪殘疾的雙腿是被他人所害,不免心裡有些惋惜,但這件事與她無關,她沒必要沒事找事,畢竟她現在也是很忙的。
一段歌舞退下,嬪妃之間便與皇后閒聊起來,不過都是些阿諛奉承的話,假得很。
忽然,懿貴妃倒是說了其他的事情,“這麗妃怎麼還沒到啊,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壽辰,果真是不懂規矩。”
被懿貴妃這麼一提,花涼柒果真發現,四位妃位的位置當中,的確有一個是空缺的,看來就是單慕雪的姐姐麗妃了。
端妃聲音含着尖酸道,“麗妃妹妹向來得寵,臣妾聽說,陛下在麗妃那兒歇着呢。”
懿貴妃面露幾分不高興,“果真是恃寵而驕,眼裡可還有皇后?”
皇后此刻也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裝作一副大度的樣子,“罷了,侍奉陛下才是主要,陛下在她那裡,她或許也是抽不開身。”
太貴妃面容也是冷然,卻是這樣說的,“可今日怎也是皇后你的壽辰,滿宮妃嬪接來給你祝壽,偏偏她一人不來,眼裡可還有你這個皇后啊?”
皇后抿了抿脣,既然是太貴妃開口,她自然是無聲。
隨即,太貴妃下令道,“來人啊,傳哀家旨意,即刻傳麗妃過來。”
宮人應了一聲,便領命去傳召了。
大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麗妃今日要遭殃了。
待麗妃到了的時候,大殿內正有宮女獻舞,太貴妃根本不等舞蹈結束,當即就喊了聲,“你們都退下吧。”
獻舞的宮女當即停止的跳動,含着腰的應了一聲,便都退了出去。
麗妃瞧見太貴妃一臉的不高興,面容也是有些拘謹,走到大殿中央施禮道,“臣妾參見太貴妃,參見皇后娘娘。恭賀皇后娘娘壽辰,千秋永壽。”
太貴妃的聲音卻是凜冽,“你既然知道今日是皇后的壽辰,爲何還要缺席?”
麗妃平日裡驕陽跋扈,可在太貴妃面前倒是軟弱的像個綿羊,恭敬回道,“臣妾本不想缺席的,本來已經準備過來,可陛下駕臨臣妾寢宮,臣妾自是不敢怠慢。”
太貴妃卻不因此而放過麗妃,極其不悅道,“不要拿陛下當藉口!後宮得寵的女人也不只有你這一個,怎麼不見旁人缺席啊?陛下向來善解人意,以哀家看,是你根本就不想來吧?”
麗妃頓時有些驚慌失措起來,“臣妾冤枉啊,陛下駕臨臣妾寢宮,臣妾豈有怠慢之禮。”
蘭妃這時開了口,“陛下也是知道今日是皇后娘娘壽辰的,你大可向陛下稟報此事,難不成陛下還不讓你來嗎?”
只這一句,花涼柒就知道蘭妃已經和太貴妃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蘭妃是個怎樣的性情,花涼柒前世不是不清楚,她是很少會在公衆場合說話的。
太貴妃越發的不高興了,“後宮自有後宮的規矩,身爲妃嬪眼裡沒有主子,那便是不忠。麗妃,你自己說,你該不該罰啊。”
麗妃委屈的抿了抿脣畔,無奈的應下,“是,太貴妃教訓的是,臣妾甘願受罰。”
太貴妃一副傲氣凌人的模樣,開口道,“就罰你爲皇后抄寫一百遍佛經賀壽吧,抄不完便不允許你踏出寢宮一步,字跡不可以潦草,不然重抄!”
我的天,一百遍的佛經,這工作量可不小,抄寫一篇佛經就要半個時辰,那麗妃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一直不停的寫,也要五十個時辰啊。
這下,麗妃可真是遭了罪了。
可這令子是太貴妃下的,誰敢多嘴,大殿衆人誰都不敢說一句話,就連皇后坐在殿上,面容含着幾分不悅,也是沒有開口說什麼。
花涼柒瞧得出,太貴妃這是要權傾後宮啊,哪裡把皇后放在眼裡。
原本熱熱鬧鬧的宴席,鬧出這麼一出,後面也就顯得不那麼熱鬧了,嬪妃們都安靜的坐在原處靜悄悄的。
待宴席結束後,花涼柒隨着皇后回了慈寧宮,見皇后面容不高興,便說道,“母后別不高興了,太貴妃不也是爲了您打抱不平麼。”
怎知皇后更是不高興,“本宮用她打抱不平嗎?她那點心思本宮怎麼看不出來,不就是想在衆人面前耀武揚威嗎?禁足了得寵的麗妃,只怕陛下便更要往蘭妃那裡去了,這樣豈不是合了太貴妃的心意。”
花涼柒瞧着皇后憤憤不平的樣子,便試探的問了句,“蘭妃如今很得寵嗎?她這輩子都不怎麼得陛下寵愛,怎麼年老色衰了,反倒得起寵來了。”
皇后生恨道,“也不知道蘭妃給陛下關了什麼迷藥,陛下去蘭妃寢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不就是會些推拿按摩的手段麼,這後宮什麼時候缺侍奉陛下的人了。下賤就是下賤,連得寵的手段都這麼卑微。”
花涼柒給皇后斟了一杯茶,勸慰着,“母后別生氣了,喝口茶緩緩。”
皇后面含不悅,端起茶盞飲了口茶,沉沉的舒了口氣,“本宮從來都沒有把那個懦弱的蘭妃放在眼裡,沒想到人老了居然還能耐上了,找了個太貴妃當靠山。也不知道陛下怎麼那麼糊塗,明知道蘭妃和太貴妃走得近,陛下還寵着她。”
花涼柒趕忙提點了一句,“母后小心,隔牆有耳,這話若是被人聽了去可不好。”
皇后無力的點了點頭,便轉了他話,“你在東宮一切都好吧?”
花涼柒含笑道,“勞煩母后掛念,臣妾在東宮一切都好。”
“哎,本來前些日子本宮得知側妃懷了身孕還挺高興的,誰知道她那麼不爭氣,沒幾日就滑胎了,而且還落了殘疾。”
花涼柒附和道,“也是側妃不小心摔了一下。”
皇后不免有些譴責的意思,“明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還那麼不小心,真是讓本宮白高興一場。”
語畢,皇后瞧了花涼柒一眼,說道,“眼下側妃也不得澈兒寵愛了,你也要加把勁啊,趕緊給本宮生個白白胖胖的皇孫,你若是誕下澈兒的第一個孩子,本宮纔是打心裡高興呢。”
花涼柒尷尬一笑,“這要看天意的,可能是臣妾福薄吧。”
皇后不免嘆了口氣,犯愁的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
花涼柒也不再說什麼,皇后如今壓力的確是大。
如今後宮來了個難對付的太貴妃,壓得皇后心裡堵悶,向來看不起的蘭妃,還一下子得了寵。
皇后入宮這麼多年,看過很多得寵的妃嬪,本該習以爲常的,但蘭妃不同他人,是同她一樣的舊人。
這舊人得了寵,皇后心裡自然是不舒服,嫉妒是多多少少會有的,再加上蘭妃巴結上的太貴妃,便更讓皇后鬱悶。
可這後宮的事,花涼柒還是少參與微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即言詞着時辰不早,便告退回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