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下已經氣極了,終是不覺輕咳了幾聲,隨即語聲降低了幾分道,“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和朕的哪個兒子關係密切,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背地裡做的那些齷蹉的事!朕睜隻眼閉隻眼不予理會,但並不代表朕不介懷!還記得當年太后臨終前說的話嗎?太后說,打下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如今朕真是體會到了,朕連着皇位都要保不住了,更何談守住這江山!”
衆位大臣頓時齊齊惶恐跪下,“臣有罪。”
皇帝不削的冷哼一聲,隨後目光黯然的瞧着他的衆位皇子,苦楚着對衆皇子道,“你們就是一顆顆釘子,鑽進去時不知道有多深,拔出來時才知道有多痛!可是這顆釘子扎的太深了,朕啊,不想拔了。”
皇帝隨即長長舒了口氣,語氣異常的平淡道,“朕如今老了,身邊也需要有人輔佐,漓擎冷、漓擎澈接旨!”
當即漓擎冷與漓擎澈跪地,語聲清明道,“兒臣在。”
“今,皇太子漓擎澈、皇二子漓擎冷,軒轅明鏡,天姿聰穎,仁慈豁達,恪盡孝道,勤習政務,品行良好,準其二人輔佐朕參政,同移居裔鑾宮。佈告中外,鹹使聞知。欽此!”
漓擎冷與漓擎澈當即叩首謝恩,“兒臣謝父皇恩典。”
此道旨意,當即使得衆人大驚,這可不是皇帝的口諭,而是一道聖旨,這皇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將來的儲君在二人之中選擇了麼。
皇帝隨即緩緩起身,冷視着殿下衆人道,“除了漓擎澈和漓擎冷以外,其餘的人皆跪在這太和殿思過兩個時辰,誰若膽敢不從,格殺勿論!”
衆人皆是垂首道,“是,兒臣/微臣,甘願受罰。”
皇帝頓時冷哼一聲,憤怒着果斷起身離開了。
漓擎澈和漓擎冷此時緩緩起身,一同走出了太和殿。
微風緩緩吹過,輕撫着漓擎澈和漓擎冷。
漓擎冷脣畔微微揚起,淡笑道,“你我能有今日榮寵,是否應該謝過涼柒?”
漓擎澈脣角深然彎起,淺笑,“我會將你此言帶給涼柒的。”
漓擎冷一時笑意更深了幾分,“明日,你我就同住於這皇宮之中了,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
漓擎澈倒是冷然一笑,“可我們終究是回不到小時候了,不是嗎?”
漓擎冷微微頷首,斂起笑意,“確實如此,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大哥保護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爲大哥。”
漓擎澈深深舒了口氣,語聲深然有力,“時隔多年,再聽你喚我爲大哥,還真有些懷念我們小時候。二弟,我們之間的鬥爭,纔剛剛開始。”
漓擎冷英眸深明如淵,脣畔笑意不減。
漓擎澈俊容淡漠如冰,眉宇凝重不緩。
翌日,裔鑾宮內的東廂宮和西廂宮,已然有了新的主人。
裔鑾宮,顧名思義,龍裔的鑾宮。
東廂宮漓擎澈居住,西廂宮漓擎冷居住。
花涼柒則居於裔鑾宮的香絮殿,爲何取此殿名,因古有云: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香絮與相許諧音,這是漓擎澈的主意。
此時,太陽即將落山,天色有些擦黑了,香絮殿的內閣,襲秋已經備好了晚膳。
這東廂宮雖然只是裔鑾宮的一部分,但卻比原來的東宮大得多,花涼柒這香絮殿,就是原來所居的錦繡殿兩三個大。
晚膳作罷,花涼柒和漓擎澈憩在軟榻上,漓擎澈擡眸環視四周,隨即笑道,“今日時間倉促,若是覺得缺什麼物件便告訴我,我去內務府尋去。”
花涼柒微微提脣道,“你置辦得如此周全,怎還會缺物件呢?如今居於皇宮不如在宮外,一切也不是由咱們做主了,還是低調些爲好。”
漓擎澈俊容轉淡,語聲悠揚,“如今入宮居住,便不能輕易離宮了,以前你還能時常能回孃家,如今倒是難了。”
花涼柒無所謂着笑了笑,“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只要能在你身邊我便足矣。”
漓擎澈頓時悠然一笑,輕柔的將花涼柒攬入懷中,“涼柒,你真是我的賢內助,若不是你提議父皇做出此番舉動,我必不能有當下殊榮。如今我居於皇宮,能時常輔佐父皇治理朝政,這對於我來說是極大的優勢。”
花涼柒美眸微微揚起,謙卑着道,“我不過一女子,思慮自是不比你這身在朝廷中人想得周全,這次也不過是歪打正着了。”
漓擎澈當即微微搖首,“此言差矣,你雖是女子,卻有過人的智謀。涼柒,你若是個男子,若在朝廷爲官,你必前途無量。”
花涼柒當即囅然一笑,“如若如此,那我也會輔佐你的,不管我是男是女,我都對追隨你。”
漓擎澈溫潤着輕颳了花涼柒的鼻樑,柔聲道,“嘴甜的丫頭!”
花涼柒當下剛要作笑,怎知腹部忽然刺痛了一下,使得花涼柒不禁蹙眉,趕忙慌張的撫摸了一下高高隆起的肚子。漓擎澈見狀忙是問道,“怎麼了?”
花涼柒回道,“這些時日腹部會偶爾傳來刺痛。”
漓擎澈面容顯了幾分擔憂,“要不要傳太醫過來瞧瞧?”
花涼柒搖了搖首道,“不用了,我已經讓大夫瞧過了,大夫說我離着早產不足一月,這是屬於正常現象。”
當花涼柒提到“早產”二字時,明顯瞧得出漓擎澈的面容含着幾許陰沉,緊了緊環着花涼柒腰際的手,擔憂着道,“涼柒,我擔心我們的孩子。”
花涼柒溫潤着和緩一笑,“別擔心,他經歷了這麼多磨難,一定是個堅強的孩子。”
語罷,花涼柒忽然想起了某事,便道,“對了,如今咱們已經居於宮中,明日是不是該去給皇后娘請安?”
漓擎澈當即面色陰沉了幾分,“我今日已經去過了,明日你自己前去即可。”
花涼柒知道漓擎澈與齊妃不和,隨即便頷首應下,說了他話。
而此刻,在西廂宮,漓擎冷孤坐於書房,趙宇此刻緩緩而進道,“二皇子,一切都打理妥當,您的寢殿屬下也派人收拾好了,您可以前去歇息了。”
漓擎冷此時俊容含涼,緩緩走到窗前,看着天邊那輪皎潔的明月,一時憂愁道,“如今本皇子與她只有一宮之隔,這麼近卻見不她,你讓本皇子如何入眠?”
趙宇聞此話微微一怔,含了幾許嚴肅道,“二皇子,您如今要以國事爲重。”
漓擎冷當即垂首輕笑,“是啊,本皇子如今若想奪回涼柒,便唯有登帝。”
趙宇站在一旁不語,漓擎冷麪色悲涼不見,嚴肅着道,“二皇子那邊也安排妥當了?”
趙宇微微頷首,“是,二皇子如今妻妾雖多,但伺候的人也多,想必再不過兩三日,便也安穩了。”
東廂宮與西廂宮一般大,不同的是,一個宮殿人丁興旺,一個宮殿卻是孤冷一人。
相同的是,兩座宮殿的主人,心中住着同一個女人。
漓擎冷思索片刻,隨即又對趙宇道,“如今本皇子居於宮中,與朝中官員不可過多聯繫,所以還是老規矩,日後便由你替本皇子私密聯繫朱太尉。”
趙宇當即果斷應下,“是,屬下知道了。二皇子,其實如今您和太子同時晉封,還是您略佔優勢。因爲陛下此計太子是知情的,所以太子纔沒有任何舉動,這個陛下不會不知道。”
漓擎冷眉角微微揚起,冷然笑道,“你的意思是說父皇更相信本皇子無奪帝之心?”
趙宇一時無聲,漓擎冷脣邊冷笑不減,“你若是這麼想便大錯特錯了,父皇自然是猜得到本皇子早已知道了計謀,父皇之所以晉封本皇子和太子,不過是做給衆人看的。”
漓擎冷頓了頓,又道,“如今衆皇子中,唯數太子、四皇子和本皇子實力雄厚,父皇這麼做也是讓咱們三個反目,唯有這樣才能勢力平衡,父皇這皇位才坐得穩。”
趙宇頓時大釋若然,“還是二皇子顧慮周全。二皇子,您如今還是與太子同居一宮,萬事皆是要小心謹慎。”
漓擎冷贊同着微微頷首,“你說沒錯,本皇子與太子不和,的確要防着他。”
“而且如今二皇子您與太子位份平齊,四皇子自是會懷恨在心。”
漓擎冷明睿淺淺,“如今四皇子懷恨在心的可不是本皇子一個人,想必還會有太子,以後咱們這幾個兄弟,比的就是智謀了。”
“而且如今太子實力也是不容小覷,他還有個精明的皇后在身後輔佐,皇后可不是等閒之輩。”
“皇后向來深明大義,本皇子聽說四皇子此次本打算刺殺太子,但卻被皇后阻攔,由此便也可見皇后的實力不容小覷。”
“反正二皇子日後要多加註意纔是,不過如今您居住後宮,和太貴妃也就好聯繫了。”
“話雖如此,可本皇子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了,仍舊還是老規矩辦,萬不可被人察覺,太貴妃那隻老狐狸現在對本皇子還有用呢。”
話畢,漓擎冷麪色含了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