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牀榻上的花凉溪從昏迷之中甦醒過來,虛弱着輕喚了一聲,“孃親……”
花凉溪的甦醒,讓衆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大夫人趕忙起身做到花凉溪的榻邊,焦急且心疼的說着,“溪兒,孃親在呢,你醒了?”
花煜也湊上前去,花凉溪瞧着臥房內的人很多,便執意要起身,花煜便將花凉溪攬入懷內,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將花凉溪扶了起來。
花凉溪的神智漸漸清晰,隨之而來的就是雙手火辣辣的疼,隨後瞧了瞧自己的雙手,已經用厚厚的紗布包紮好,只是稍微動一動手指便是刺骨的疼。
花凉溪還沒有從悲傷中緩過神來,顫抖着自己的雙手,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瞪大了雙眼悲傷道,“我的手……我的手……”
花涼柒這時上前,故作出一副極爲疼惜關懷的樣子,說道,“姐姐,你別傷心,雖然你的手就此廢了,但至少保住了性命,總算是好的。”
花凉溪本還不知道自己的手廢掉了,被花涼柒這一說,她現實被驚訝的木訥的數秒,隨後便像瘋了一般吼叫起來,“啊!!!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手怎麼可以廢掉!花涼柒,你胡說!我的手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花涼柒微微蹙了蹙眉頭,“姐姐,你冷靜一點,大夫剛剛給你醫治過了,說你的手算是廢了。”
花凉溪此刻怒瞪着花涼柒,憤怒使她滿臉通紅,一直紅到髮根,鼻翼由於內心激動張得大大的,一條深深的皺紋從緊咬着的嘴脣向氣勢洶洶地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過去。
花凉溪果真是憤怒到了極點,衝着花涼柒就怒吼道,“花涼柒你個賤人!都是因爲你,我才這樣的!一定是你在繡圖上面做的手腳,一定是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隨後,花凉溪就要下地撲向花涼柒,大夫人忙是阻攔,眼下情況已經夠亂的了,她哪裡還能縱容花凉溪胡鬧。
花涼柒並不害怕,只是心裡在嘲笑花凉溪這個傻瓜,花凉溪雖然心腸狠毒,卻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選擇這種時候大叫大鬧、甚至大打出手,只會讓花丞相的耐性用盡。父親是最重規矩的人,現在的花凉溪哪裡還像個丞相府的千金,根本就是一個小潑婦。
所以,花涼柒這時便委屈着對父親道,“父親,姐姐這是怎麼了?姐姐一向待我最好,居然說要殺了我!今日父親也是在場的,怎麼能怪柒兒呢!”
這話是有潛臺詞的,花丞相已經懷疑大夫人對花涼柒不是真心的,眼下花凉溪又喊着要殺了她,便更會讓花丞相認爲,她們大方對花涼柒的好都是假的。
果然,花丞相一張冷臉瞧着花凉溪,“你馬上給我住口!宴席之上丟盡了花家的臉面,眼下又如潑婦一般在這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父親,她害我這雙手都廢了!我的手廢了,廢了!”,花凉溪只管在那大吼大叫。
花丞相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冷意,他冷冷呵斥道,“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爲你醫治,只是我再也不想聽到你說這種話!”
“父親,您怎麼可以這麼偏袒她!明明就是她害的女兒到這般田地!如果今日雙手廢掉的人是花涼柒,您還會這樣毫不憐惜的訓斥嗎?還會坐在大殿裡面袖手旁觀嗎?您會嗎?”
呵呵,花凉溪果然是被氣憤衝昏了頭腦,居然說了這樣的傻話,這不更讓花丞相生氣麼。
花丞相果然更加氣憤填膺,指着花凉溪就怒道,“今日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自作聰明想要討好皇后,但卻弄出這麼一場笑話!你要父親救你,父親如何救你?父親當時若是上前出言的話,便會牽連到整個花家!難道還要花家上下幾十口人陪着你一同受罰嗎?”
花凉溪看着自己的父親眼下這般毫不憐惜的訓斥她,她的心裡微微有些傷心,淚花漸漸涌出,氣憤又悲傷道,“在父親的眼裡,只有花凉溪一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是!父親簡直讓女兒傷透了心!”
花丞相此刻也對花凉溪失去了耐性,憤怒的眼睛微微一眯,“你也父親傷透了心!花家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嫡女!哼!”,語畢,花丞相便拂袖而去,不帶有一絲留戀。
花丞相的離去,讓花凉溪傷透了心,低着頭就開始痛哭起來,哀嚎聲此起彼伏,盪漾在臥房內。
眼下老夫人還在,花涼柒只能繼續演下去,“姐姐,你別上心了,父親說會讓最好的大夫爲你醫治,說不定這雙手會好起來的。”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滾!”,花凉溪歇斯底里的罵着。
花凉溪如此瘋狂的樣子,終究也讓老夫人有些不高興了,老夫人本來還有些心疼花凉溪,那那點心疼也終究是被花凉溪的樣子給磨滅了。
老夫人緩緩起了身,不悅道,“深更半夜,你這樣又哭又鬧的像個什麼樣子!本就是你自己不對,偏偏還要怪你妹妹。”
花凉溪又吼道,“我哪裡有錯?爲什麼老夫人也偏袒花凉溪?爲什麼!”
“你別忘了,她可是你的親妹妹!”
老夫人這是在拿話點大夫人和花凉溪,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大房,她們待花凉溪的好都是假的。
老夫人似乎還有話要說,只是介意花涼柒在此,便對花涼柒道,“涼柒,時辰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吧,你姐姐這邊我來勸幾句。”
既然老夫人發了話,花涼柒也只能從命,反正今晚的目的她已經達到,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了,便福了福身子道,“是,那涼柒便回去歇息了。”
花涼柒直起腰身,便朝着門外走去,臨到了門口,花涼柒偷偷的瞥了花涼柒和大夫人一眼,眼角餘光的陰冷,剛巧被大夫人看在眼裡,驚得大夫人微微一怔,花涼柒並不介意大夫人看到,反倒萬分得意的斜斜勾起脣畔,邁過門檻便離開了。
大夫人此刻還愣在原處,思緒還想着花涼柒方纔眼底那道冷光,那哪裡是一個十六歲女子該有的陰冷,大夫人這下才明白,她果真是輸給了花涼柒,也果真是小看了花涼柒,她自以爲花涼柒是蠢笨的,不足以讓她費心傷神,可她的掉以輕心卻讓自己女兒的雙手盡廢。
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大夫人再怎麼後悔也晚了,只是大夫人不明白,前段時日花涼柒還是個蠢笨的丫頭,如今怎麼變得這麼聰明,難道花涼柒從小就開始和她演戲嗎?
不!不會!
若是花涼柒現在同她耍心機她能夠理解,可自小花涼柒就是傻傻的,那麼小的孩子哪裡有那麼多的心機?
那又是爲什麼?花涼柒忽然之間就變得如此精明瞭?
就在大夫人心中疑惑的時候,老夫人這時開了口,“這裡沒有什麼外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大夫人回過神來,瞧向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眉目肅然,顯得格外嚴肅,鄭重其事道,“大夫人,你身爲花家女主人,就該有女主人的樣子,凡事都要以花家爲重。可你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些什麼,涼柒那孩子自小便沒了母親,丞相念她可憐便將她過繼到你名下撫養,爲了不傷她的心,便一直隱瞞着當年的事實。你這個做繼母的,便更應該視如己出,怎麼還能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大夫人仍舊倔強着不改口,“老夫人,妾身沒有啊,妾身一直待涼柒很好的。”
老夫人卻是根本不信,嗤鼻一笑,“呵,你當我老了,老眼昏花了是不是?上次是誰在涼柒的衣服上做的手腳?而自小到大爲何涼柒總是吃虧,你別以爲我沒徹查就不知道是誰做的!”
大夫人頓時啞然,她瞞得過花家上下,卻瞞不過老夫人這火眼金睛。
老夫人隨後又道,“別人看不出來,我可看得出來,你讓涼溪討皇后歡心,懇求皇后讓涼柒嫁給二皇子,表面上你們是在成全涼柒,可實際上是你一心想讓涼溪做太子妃!那二皇子性格冷漠,不受陛下恩寵,涼柒嫁過去日後只有遭罪的份兒!任何一個做母親的能同意這門親事?還有,你真的當涼柒那丫頭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大夫人不由微微一愣,不安的嚥了口吐沫。
老夫人鄙夷的瞧着大夫人,“涼柒那丫頭聰明得很,有些事她不說,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堂堂一個花家女主人,做事還不如一個嫡女考慮周全!大夫人,我希望你好自爲之。前幾日丞相不是說關你三日閉門思過嗎?誰讓你出來的?還不快會臥房思過?”
大夫人眼下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心裡雖不願,但卻站起身自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遵命道,“是,妾身這就回臥房思過。”
隨後,大夫人疼惜的瞧了一眼花凉溪,便擡步離開了。
老夫人隨後冷冷的瞧了一眼花凉溪,一句話也沒說,也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