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默了默,似乎不太明白他爲何要突然說這樣的話,見他一臉神傷,心裡忽兒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張了張口,終究還是平平淡淡的道了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都靠着一點利益維持的嗎?”
“那你與洛瀟然是什麼利益?是看上他是離王,還是他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涼音蹙了蹙眉,望着他的眸裡也忽然變的有些凝重。
“你今日有點不對勁呢,天剛黑就過來,連日落都沒好好看了吧?”
歐陽子昱不語,只是神色難得嚴肅。
少了一絲年少輕狂的語氣,反而讓涼音有些不習慣了,於是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很在意自已的容貌?”
他蹙了蹙眉,只言不語。
又見她緩緩望向了小溪,爾後平淡着道:“一直提別人長的人神共憤的人,都是因爲嫉妒,而會嫉妒,多半都是因爲自己太醜,但你不醜吧,好好的一直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說話,真讓人疑惑你到底嫉妒他哪一點……”
平淡的語氣緩緩落下,半響之後,才見歐陽子昱終於張開了口。
“你覺得,我需要嫉妒別人嗎?”
涼音挑了挑眉,“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看你似乎很嫉妒他呢……”
“好笑,你是哪來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有什麼好嫉妒他的,他長的人神共憤,我就得嫉妒他了嗎?”
歐陽子昱一臉不屑,說話的同時,又緩緩坐到了旁邊的一顆大石頭上。
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又道:“我只是疑惑你看上他哪一點罷了,問候一句而已,哪有酸溜溜的。”
說是這麼說着,他的心裡卻是極其的不是滋味。
倒不是像她說的什麼嫉妒洛瀟然,或許真的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嫉妒,卻不是因爲他的臉,而是因爲他所擁有的。
比如一直陪着他的她……
可又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具體因爲什麼,他也有些想不通了。
但是這種想法也只在他的心裡一閃而過罷了,讓他承認,那壓根就不太可能。
而瞧着他吊兒郎當的模樣,涼音輕輕掃了一眼後,也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麼她也沒的多說,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嫉妒什麼的,不像是他會幹的事。
而且他似乎,確實沒什麼好嫉妒的。
有着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智慧,以及不凡的身世,面具外的容貌也算俊俏,便是面具下的模樣再醜,估計也醜不到哪裡去,這麼一想,還是自己想的多了。
沉思之時,卻是一旁的歐陽子昱又突然張開了口。
“臭丫頭,你真要嫁他?”
涼音不明所以,不過都已聽到他這麼問了,倒也沒有不理,而是輕輕點了點頭,“恩。”
他默了默,心裡莫名沉重萬分。
“他將來,可是要當皇帝的……”
“我知道。”
瞧着她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不由又更加惆悵了些。
於是沉默了半響之後,又聽他道:“他的後宮,或許會有很多很多的女人。”
涼音垂了垂眸,“沒有或許。”
見她如此肯定,他的心裡莫名十分不甘。
“你就當真這麼自信的以爲,他會爲了你,一輩子只娶你一個人嗎?”
她的臉上雲淡風輕,“哪能說是自信呢,我只是承認我喜歡他,所以想喜歡他罷了。”
平平淡淡的話語落下之時,歐陽子昱忽地有些接不上話了。
倒也知道此事與他無關,可是自從那日發現她與洛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自己的心裡就一直悶悶的,就好像有一口氣突然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十分難受。
可他到底在難受什麼呢?
至今爲止,他還是沒有搞清楚這件事情。
大概是與她相處的多了,心裡真的將她當成了朋友,又或許是一直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棋子,所以見她越來越與他人靠近,讓自己十分不是滋味。
理由真的很多很多,只要他想找,他大概還能找出一堆。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是因爲她才感到這麼不是滋味的。
特別是今日,聽到她要嫁給別人之後,這種莫名的感覺,更是差點將她折磨瘋了。
他一定是傻了。
莫名其妙的,在不知不覺中變傻了。
這一瞬間,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呆在原位,偶爾有風吹過,帶着絲絲涼意,絲絲愁苦。
小溪的流水聲,還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在兩人身旁悄悄響着。
“你,當真想通了嗎?”
半響之後,才聽他再次張開了口。
她默了默,半響才堅定的點了點頭。
“恩,我要嫁給他。”
“那仇呢?不報了?”
她一臉嚴肅,“南雲的仇,並不是嫁給他了就報不了了,他從沒限制過我的行動,便是嫁了,也照樣能報仇。”
“但是嫁給他,本身就是一大限制。”
歐陽子昱緩緩開口,接着又道:“如果說,你嫁給他後,就不能回去報仇了,你還會嫁嗎?”
她張了張口,忽然無語凝噎。
後兒又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下一片沉重。
以前沒有喜歡別人的時候,總是理解不了爲什麼有那麼多的傻姑娘爲一男人放棄一切的舉動,如今輪到自己之時,才發現每一個由愛而疑惑的姑娘都不傻,她們只是終於懂得在乎了。
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一直都在糾結這個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但是經過這幾日,她已經習慣了自己懷孕的事實,也接受了肚子裡的小傢伙。
這是她的孩子,一個只屬於她的生命,此時就在她的肚子裡一點一點長大,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奇妙到異常的溫暖。
她不想拿掉他,這個想法第一次變的那般的堅定。
於是長長一嘆。
“沒有那個如果,我會嫁給他,也會將仇報了,如果有東西限制我的行動,我就滅了那個東西,如果有人擋在我的跟前,我就殺了那個人,打破一切有可能的如果,我不會讓周邊的一切來左右我了。”
她要左右周邊的一切。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想法。
這個孩子,她必須要。
如果爲了所謂的計劃,就一直糾結他的存在會不會對自己造成阻礙,那對他也太不公平了。
她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的猶豫下去了,與其猶豫要不要他,倒不如想想如何讓他安然無恙的出世。
想着,她擡步便往回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