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瀟然神色一暗,霎時便摟着涼音躲到了一旁。
卻是涼音心下大驚,“償,償命?”
這是什麼意思?
歐陽子昱已經死了嗎?
驚訝之時,卻是那個黑衣人惡狠狠的開口道:“對,就是償命,你們讓我霧中閣的閣主中了血毒,至此,我霧中閣若無主,便定然要踏平了你這雲離!”
話落之時,涼音的心裡猛地一抽,血毒?無主?
歐陽子昱,當真快不行了?
就在那走神的一瞬間,洛瀟然已經閃身衝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跟前,一手死死掐上他的脖頸。
“他算什麼東西?死了便死了,誰願給他償命?”
話罷,手下一扭,那個人便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支飛鏢狠狠射來,卻是衝着涼音的方向快速的射了過去。
眼看着她愣是半響也沒動靜,洛瀟然二話不說便將飛鏢踹到了一旁,爾後略帶神傷的望着涼音道:“你爲別的男子難受的樣子,真的不太好看。”
涼音猛然回神,這才發現衝上來的那個人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又見他一臉苦澀,不由連忙撲到了他的懷中。
“對不起……”
他蹙了蹙眉,沒有開口。
見如此,她又連忙說道:“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再則,他若真的死了,也是因爲我,所以我才……”
“那你大可看看這四周,要殺你我的,全部都是他的人!若是方纔我死了,你可會想,我是因爲他才……”
話至一半,她連忙便捂住了他的脣瓣。
“不會的,你永遠也不會有事的!”
他默了默,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周邊的殺手已被一一控制,而看到飛鏢被打開後,躲在遠處的煙兒不由死死捂緊了拳頭。
“該死的洛瀟然,竟然又護住了她,今日殺不死你們,他日我定將你們一起廢了!”
話罷,趁着周邊的人還被自己帶來的人給糾纏着,自己腳尖一點,霎時便躍上院牆跳離了開。
藉着輕功一連逃了好遠,逃出城主府後,又一路逃進了一座深山,待到沒有瞧見追兵之後,才氣喘吁吁的靠到了一棵樹上,捂着胸口虛弱非常。
休息了片刻之後,她又吹了一聲口哨,緊接着,一隻雪白的鴿子便落到了她的肩上。
她脣角輕揚,倒也只是將一紙條綁到了它的腿上。
“便知這次還是會失敗,就一百來人,果真取不了他們的性命啊,還好我早有準備,此次主子重傷,派出的百來個人全軍覆沒,損失這麼大,我就不信閣中的老古董們還坐的住!”
說着,她將信鴿快速放飛。
見到信鴿飛遠之後,她才冷冷地笑了一笑,“這一次,看你涼音還怎麼逃!”
待到那些個殺手被全部押下之後,留在府中的,便僅剩下了一地傷員與鮮血。
沒有受傷的將士們一臉嚴肅的收拾着,將那些受了傷的一個接着一個的擡下。
而一些受了輕傷的也是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明明只是輕傷,但在此處受傷,不就是快死的前兆嗎?
原本涼音還在猜測,這諾大的嵐城裡,受傷的百姓一定不足一千。
現在看來,光是今日受傷的,就不止一千了。
明明只是受了一點了傷,但在如今這個時候,受傷,恰恰就代表了死亡……
看着院中的慘狀,涼音的心情複雜萬分,久久也無法平復。
卻是一旁的洛瀟然輕聲嘆了口氣。
“先回屋吧,今日你也累了。”
涼音默了默,“方纔,我真的只是被驚到了,不是……”
“爲夫知道。”
他緩緩開口,後又道:“爲夫信你。”
她低了低首,沒有說話。
而他也只是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只是見你爲他走神,甚至連自己的安全也不顧了,方纔見你差一點受傷,爲夫纔會那般的生氣……”
說着,他又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生你氣的時候,爲夫自己也十分難受,仔細想想他也已經死了,爲夫又何必一直抓着他的事不放呢?他救了你,你現在會覺得沉重是正常的,反倒是爲夫,真的有些小氣過頭了。”
涼音輕輕搖頭,“不是的,我理解你……”
要知道,就在方纔那一瞬,看到別的女子抱他時,明知他不可能背叛自己,但她依舊十分難受……
於是又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終是往回屋的方向走了去。
“你先去忙吧,我回屋裡呆會便好。”
見到她漸漸遠去,留在原地的洛瀟然沉默了一會兒後,俊俏的臉上,終是閃過了一絲絲的神傷。
說什麼沒事,又說什麼不在意呢?
明明自己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一想到她的心裡還裝着別的男人,就算不是關乎情愛,也依舊讓他十分不爽。
心裡好像堵了一口氣,難受非常。
可自己卻不能發作,因爲每每發作,都能看到她一臉內疚的望着自己。
那樣的神情更加傷人,讓她難受,他自己只會更加難受……
於是惆悵了一會兒後,終究還是快步離開了那兒。
大概是外頭的場景太過血腥了些,回到屋裡之後,涼音的心情久久也沒平復。
她不想承認自己是個花心的人,但她又無法不去想歐陽子昱快要離開的事兒。
她知道,自己對他並無情感。
但僅僅是對他關心,對他同情,似乎都是在背叛洛瀟然。
其實就像洛瀟然說的,他都已經要死了,一切就那麼過去了也挺好。
可出現在她腦海裡的畫面,卻不是一切都過去了,而是歐陽子昱就快消失了……
那個在她的生命裡出現了無數次的少年,那個從小親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那個沒了家,就連族人也全部離開的少年。
什麼都沒有的他,這一次,就連他的性命都要沒了。
更讓他在意的,是他會如此,完全就是因爲自己。
雖然確實是霧中閣的人要殺她,但終究是他保護了她,如果不是他,自己定然躲不過那突然出現的偷襲。
那被人用內力甩出的飛鏢,那個時候,他一定在想自己救了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吧?
可是今,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若就這麼讓他去死,那麼她一輩子都會記得,有人救了她,自己卻死了。
可若她去救了,那麼洛瀟然那裡……
就算自己只是因爲同情他,又或者是不想欠他,但在洛瀟然的那個方向,自己都成了一個水性楊花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