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一起害人

那痞子男上下看了一眼安氏,說道:“安姨娘,這事兒你得親自跟大黑說,咱們小嘍囉做不了主。咱們只管收錢,要是錢收不到的話……”

痞子男的一雙三角眼在安氏的身上滴溜溜轉了幾轉。

這婦人不愧是在大戶人家長大的,年近四十,身材依然這麼好。

安氏的臉上頓時便起了慍色。

她垂下眼簾,微微扯了下脣角,說道,“我兒子今天沒了,我得回去給他燒錢送行。明日,我會上門找大黑,商議事情。”

痞子男眼皮撩了撩,嗤笑一聲,“你別不是想跑吧,你跑了,大黑還不得打死我?你跑了,兄弟們喝西北風去?”

安氏頓時惱怒,卻一時拿面前之人沒有辦法。

她強忍着肚裡的怒火說道,“你們從我的手裡賺走了多少錢?我安鏽跟你們合作這麼多年幾時失信過?做人講點良心好吧,你要是不相信去打聽打聽,今天謝府的二少爺也就是我兒子被處斬了。你說,我怎麼還有心情跟你們說事?”

然後,安氏又從兜裡摸出一張安傑家的地契出來,扔給痞子男,“這個總是值些錢的吧?這是我孃家的地契,我要是將它弄丟了,連孃家也沒有了。你先拿去,三日後我會去找你們的,這張地契我也會收回。”

痞子男抖着那張地契單子,斜着嘴角笑了笑,“好,小弟我就回去跟大黑說一聲。恭候你的大駕。”

他捏着地契單子踢踢踏踏着走了。

安氏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眼中滿是厭惡與鄙夷。

但又起到目前的處境,她咬着牙將頭扭過。

吃得一時苦,方爲人上人。

相當初,她安鏽能從一個低等的庶女侍妾爬到尚書府夫人的位置,她靠的不是美色,是手段,一時失意不帶表永久失意,她一定會東山再起。

抿了抿脣,收起眼底的戾色,安氏走出小巷向謝府走去。

她離開後,一個青衫女子從小巷的陰影裡閃了出來。

看着她的背影那女子冷嗤一聲,然後飛快的朝夏宅走去。

夏宅裡,所有的房舍都整修完畢,處處一新。

“曦兒,怎麼樣,你成日忙,都沒有時間好好的陪娘看園子,看看是不是大變樣了?”夏玉言指着一處處的庭院笑道。

謝楓跟在二人的身後甕聲甕氣的冷哼了一聲。

二人一齊回過頭來。

夏玉言好笑的看向謝楓,“楓兒,你哼什麼呢?”

“娘,他一定在嫉妒我。”雲曦眨眨眼說道。

謝楓沉着臉,“娘可有點偏心,兒子跟在你身後走了這麼久,你都沒有同我說一句話。”

夏玉言笑着上前挽着他的胳膊,“你這孩子,這整個宅子將來都是你的,曦兒能住多久,你還跟她嫉妒?”

她的口裡雖然這樣說道,但心中又生起愧疚起來,兒子離了她身邊整十五年,她應該補嘗補嘗。

一邊是捨不得放手的女兒,一邊是要補嘗的兒子,她一前一手挽了一個,“都是孃的心頭寶,走,一起去看看你們的園子。”

謝楓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雲曦將頭伸在夏玉言的背後朝他吐了一下舌頭,謝楓的眼一瞪。

青裳走到宅子的時候,正看到這兄妹二人在夏玉言背後擠眉弄眼。

她的眼睛直眨,原來時常冷着臉的曦小姐在家人面前也會這樣調皮?

雲曦看到青裳回來,對夏玉言說道,“娘,我的侍女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

謝楓回過頭來也看到了青裳,忙問,“你這丫頭又想鬧點什麼事?”

貌似,他從見到雲曦起,他的這位妹妹就沒有消停過。

膽大,什麼事也敢幹,哪兒也敢去。

雖說她還沒有吃什麼虧,但事事難料,他怕她哪天惹着大麻煩了。

雲曦卻微微一笑,“哥,女孩兒家說些閨房悄悄話,你也要管?你剛纔不是說娘陪我的時間多過陪你的時間嗎?現在,我正好走開,不就輪到娘陪你了?”

“曦兒要去哪兒?”夏玉言也問。

“我就跟青裳說會兒話,一會兒回來。”雲曦放開了夏玉言的手朝青裳走去。

謝楓看着雲曦走遠,擰着眉半天沒說話。

夏玉言走了一段路,發現謝楓還站着回頭朝雲曦離開的方向看着。

她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說道,“你對曦兒也管得太嚴了,她小時候在那府裡被安氏的子女欺負着,膽小得五年都不出府,這過了及笄後,好不容易膽子大了些,敢大膽出門了,你還約束她?她會傷心的。”

謝楓一時語塞,雲曦這丫頭膽小?殺人放火的事都幹了好幾回了。

但他不敢跟夏玉言說,怕嚇着她。

謝楓在心中斟酌了半天才說道,“娘,兒子也不是管着她,只是想着,她都這麼大了,是不是要找個人家將她嫁了?雖說只是跟丫頭們在一起玩——”他心中一嘆,好吧,她玩得比一般閨中小姐們玩得要大一點,她是指使着丫頭們殺人放火呢,“但是,未嫁女心大要不得啊。”

謝楓一臉的憂心,雲曦還是雙龍寨那羣人的女頭領,帶着手下跟另一個寨子拼過架,這事要讓夏玉言知道,會不會嚇暈過去?

他非常懷疑自己的這位妹妹不是她娘生的,這性格哪有一點像?完全是粗野丫頭一個。

夏玉言抿着脣默了一會兒,說道,“上回顧太師的兒子顧公子來過一次,說是曦兒救過他,想對她表示感謝,不過那時曦兒不是跟着太后去禮佛了嗎?沒見着,娘覺得吧,這位顧公子看着還……”

“這個人不好。”謝楓打斷了夏玉言的話說道。

夏玉言詫異的說道,“娘看着還不錯啊,彬彬有禮,長得也不錯,家世也好,還有官職,他們家也沒有亂糟糟的庶子庶女姨娘小妾,怎麼不好?”

謝楓神色冷峻的說道,“娘,以咱們家目前的情況,這是高攀,曦兒會吃虧。曦兒要嫁就要嫁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

他之所以不喜歡雲曦嫁入高門,是看到夏玉言這一生過的並不幸福,謝錦昆一輩子都瞧不起夏玉言,人前人後都說她是村姑。

因爲她只是一個秀才之女。

倘若他是一品大員還好,與顧府門當戶對,但他只是七品小官,雲曦嫁入高門一定吃虧。

爬上頂層的路還非常遙遠。

“這樣啊……”夏玉言想了想,“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曦兒說太后在給她留意親事呢,但是她一直沒說,這事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娘,妹妹的親事,兒子來安排吧。”謝楓道,他得好好的把關。

“你在外頭當着差,認識的人比娘多,你留意着也好。”夏玉言點頭說道,頓了頓,“咱們家的宅子落成了,挑個日子辦幾桌酒席,也請你的同僚來吃吃酒吧,家裡熱熱鬧鬧的請一次客。”

“孃的主意不錯。”謝楓點頭說道。

母子兩個看着若大的夏宅,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一個是常期寄人籬下,一個雖住在有着名份的家裡,卻是個有名無實的家。

不過,總算是苦盡甘來,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宅院。

青裳看着夏玉言與謝楓走遠後,拉着雲曦走到一處角落裡。

她小聲的說道,“小姐,剛纔你讓奴婢跟着那安氏,原來,那安氏借了人家的錢,那人找上門來收她的賬來了。看樣子借得不少,安氏已拿孃家的整個宅子做着抵押。”

雲曦的眼睫眨了眨,“借錢?”然後,她冷嗤一聲,“這安氏被謝老夫人奪了掌家的權利,拿不到錢了,便只好借了。

昨天李安從謝誠的手裡拿到的十萬兩銀票,想必是安氏借的。

只可惜,兒子心中只想着走捷徑爬升,卻是落了個身首異處。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她如今落得被債主逼債的地步,那也是她活該!”

……

安氏回到了謝府,只是,走路的腳步有點兒亂。

但僕人們都不理她,看見了當沒有看見一般。

府裡的僕人大多跟她不熟,再說她只是個姨娘,僕人們也聰明,沒有必要去巴結她,要巴結還不如去巴結老爺新寵的芍藥姨娘。

該死的夏玉言,走前還擺她一道將府裡的僕人全換了,害得她現在連個給她跑腿的人都沒有!她在憤恨的自語。

她大事小事的算計着,收拾着小妾收拾着夏玉言只爲了兒子,可如今兒子們都在哪兒?

從前院往後院走時,要經過小徑一側謝錦昆的書房。

想到兩個兒子就這樣的沒了,她的心中一陣陣的如刀割的痛。

而謝錦昆居然沒有到刑場去送送兒子最後一程,一個不送兩個不送,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冷情的父親?

她越想心中越是惱火,提着裙子大步走進了書房。

書房的小院門前坐着謝錦昆的長隨謝來福。

見到安氏走過來,他起身忙說道,“安姨娘,老爺不在書房裡。”

安氏眼睛一眯,“不在?”

“是的,老爺心情不好,說去散散心。”謝來福說道。

安氏見他低着頭一副緊張的樣子,心中不禁起疑。

她正要離開,又忽然發現書房的外間屋子裡,有一角翠綠色的衣衫被風吹得飄起來。

她冷着臉一把推開謝來福,自己大步走了進去。

那個穿綠衫的是個丫頭,見到安氏兇着臉走進來,嚇得拔腿就跑。

“翠丫,站住!”安氏怒喝一聲。

謝來福說謝錦昆不在,可爲什麼書房裡有芍藥的小丫頭在?還見了她就跑?

翠丫哪裡會停下,眨眼就跑沒了影兒。

安氏一臉的狐疑,向裡間的屋子走去。

這時,她隱約聽到裡間屋裡有男女的調笑聲。

安氏頓時火起,她的兒子剛剛沒了,府裡還有人笑?這是成心的是不是?

她咬着牙用力的將門踢開。

屋中,牀上兩塊白肉正在翻滾。而且那兩人都沒有看向門邊,依舊嘻笑着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安氏再也忍不住了,她暴跳而起拿了東西就要打這二人。

謝錦昆聽到聲響發現了他,馬上吼一聲,“安鏽,你這個妒婦,再鬧事的話,老夫休了你!”

“我兒子今天沒了,老爺還有心情同女人白日調情?老爺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安氏氣得兩眼通紅,恨不得殺了牀上的二人。

謝錦昆被她說得心中煩躁,也無心歡好之事了,將芍藥一把推開。

兩個兒子,小兒子從小紈逆,他是恨鐵不成鋼。

二兒子總算不負他的重望,爬升到了四品的官職,哪知接連出事,最後還掉了腦袋。

雖然他也惱恨過二兒子跟他當面頂撞,但必竟是寄予過厚望看着長大的兒子,一朝沒了心中不免傷心起來。

他將芍藥推開一邊,悶悶的坐在牀上。

“妾身將阿誠送到家廟裡去了,老爺什麼時候去看他?”安氏站着不走,挑眉問道。

“後天吧。”謝錦昆道,低着頭不敢看安氏,心中愧疚。

“好,後日妾身等着老爺一起去家廟,然後再葬了他。”安氏看了一眼牀上的芍藥又看向謝錦昆說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戾色。

安氏走後,芍藥將謝錦昆摁倒在牀上,嬌滴滴的說道,“老爺,這安氏好討厭,哪有在人歡好時闖進來鬧事的?一點也不顧及老爺的身子。二少爺沒了,妾身可以生啊,妾身才十八歲呢,生個十個八個都沒有問是題……”

謝錦昆本來已熄滅的火又被她挑起來,伸手就將她拉到身下,一雙手不安分的四處摸索着。

他口裡卻說道,“你也真是的,明知今天日子特殊,還來鬧騰老爺我!”

“妾身看老爺回到府裡心情不好,想休貼一下嘛,老爺怎麼還怪妾身了?”芍藥哼哼着說道。

“不怪你,不怪你,你最好了……”

安氏出了裡間的門並沒有走遠,那屋裡的聲音又是高一陣低一陣地響起來。

她氣得臉色煞白,咬着牙冷笑道,“凡是欺我嘲笑我的人,我安鏽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走着瞧!”

安氏腳步匆匆出了謝錦昆的書房。

牡丹見她回了院中,馬上迎了上去,“姨娘,你要當心身子啊,姨娘還有二小姐呢,並不是一無所有啊。二小姐此時正在二少爺的院子裡擺着香案,姨娘要不要去看看?”

安氏扭頭看向牡丹,拍了拍她的手,嘆息道,“倒是你,白等了阿誠一場。”

牡丹的眼圈兒一紅,說道,“二少爺疼了牡丹一場,牡丹已知足了。”

安氏望向冷清的後院說道,“你放心,你忠心的跟着我,我會好好待你的,將來的富貴一定不輸於芍藥。”

牡丹忙道,“奴婢跟着姨娘不餓肚子就知足了,不求大富大貴。”

“你倒是實在。”安氏道,然後她眼中眸色一暗,扯脣冷笑道,“但是,那芍藥賤人明明長得都不如你,也不如我,如今竟敢在我們面前跳騰,這口氣,我咽不下。”

“姨娘要怎麼做?”牡丹問道。

安氏的神色很是駭人,她看着有點兒害怕。

“我心中已有辦法,還有隔壁那個稍稍發了點小財就以爲上了天的夏玉言,老孃要一起收拾了!”

她的眼中戾芒一閃,近日因爲諸事不順而變得瘦削的臉頰上更是一片殺氣。

驚得牡丹的心頭不由得狠狠地跳了一下。

謝誠的園子裡。

謝雲容與丫頭擺好了香案,放着靈牌,正默默的念着祭文。

安氏走進園子的時候,身子晃得都站不穩了。

小兒子死的時候,她是傷心,大兒子死了,她才知道天塌了,她這輩子沒有指望了。

謝錦昆謝老夫人除了她的誥命身份她可以不要,只要有兒子在,她什麼也不怕,還可以翻身。

可如今……

當初,她費盡心思將夏玉言的兒子弄走弄死,爲的就是讓大兒子接管這個家,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她的兒子死了……

“娘,哭什麼呢?哥死了,不是還有女兒嗎?”謝雲容忽然大聲說道。

一身素白衣衫的謝雲容,臉上未施脂粉,眼中閃着狠絕。

安氏被她的聲音嚇得回過神來。

對,兒子沒了,還有女兒,將來女兒大富大貴了,她同樣可以風光無限。

“女兒,你可要好好的,姨娘這輩子就靠你了。”安氏上前抱着謝雲容,就怕丟了一樣。

謝雲容冷笑說道,“娘放心,女兒遲早有一日會將你這姨娘的身份除掉,你依然會是這府裡的夫人,那些個小妖精們,女兒早就看不怪了!

我哥剛走,這府裡的丫頭們就全打扮起來了,一個個安的什麼心,當本小姐不知道?還有那個芍藥,本小姐早晚要收了她。”

安氏嚇得慌忙捂着她的嘴,“女兒,小點聲,你想被你爹爹打嗎?她現在正得寵呢!”

謝雲容卻不以爲然,眼睛一眯冷笑道,“娘,你跟她身份一樣,你纔會怕,但女兒是這府裡的主子,怕她什麼?只要她露出一點點小錯處來,本小姐就弄死她!”

“女兒!”雖然在謝誠的園子裡,但安氏還是壓低了聲音,“她那肚子裡要是生個兒子出來,那身份就水漲船高了,說不定你爹爹會扶正她,她成了主子成了你的長輩,就是她收拾你的份了,你惹她做什麼?”

謝雲容一時怔住,收了臉上的狠戾之色,訕訕說道,“難道咱們母女就被人欺負了不成,女兒嚥不了這口氣!”

“怎麼會!你是高貴的小姐身份不宜出面,不是有姨娘嗎?”安氏扯脣冷笑。

當下,她將心中的想法對謝雲容說了一遍。

謝雲容的眼睛一亮,笑道,“娘,果然好計!這可是一收就收倆!讓那夏玉言與芍藥兩個賤婦人一同消失!不過——”她的眸色又一沉,“娘,爲什麼不將那謝雲曦死妮子一同除了?她處處同女兒作對,賤得不得了!”

安氏搖搖頭說道,“娘怎麼會放過她?但那妮子太狡猾了,娘看上她的眼睛的時候,就會莫名有些心慌,這回先放過她,除了夏玉言,她也蹦達不了多高!”

次日一早起牀後,安氏就命牡丹給她打了熱水服侍她沐浴。

一大早就洗浴,可有點兒奇怪。

但牡丹不敢問,還是照着做了。

梳洗一新後,安氏又找了件顏色豔麗的衣裙穿了。

牡丹這回忍不住問道,“姨娘,雖說穿這身桃粉色的裙子好看,但是,昨日剛剛沒了二少爺,這讓人看見了可就……”

“只有你看見,又沒有他人看見,怕什麼?”安氏微微挑眉,不以爲然,“快點,給我梳個俏麗些的髮髻。”

牡丹看到安氏眼中的戾色,不敢再多問,拿起梳子飛快的梳起頭來。

安氏又挑了幾隻顏色豔麗的首飾戴了。

牡丹看到她的模樣,驚得張大了嘴巴,說道,“姨娘,這你一身打扮,看着像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呢,果然是人靠衣裝啊。”

“是嗎?”安氏站在鏡前左右照了照,然後滿意一笑,又取了一件玄色的連帽披風穿了,遮住了髮髻與裙子,說道,“我一個人出府一趟,你就不用跟着了。”

“可是姨娘,你一個人出府怎麼行?”牡丹有些擔心的問道。

安氏一笑,“大白天的有什麼關係?有人問我,就說我去給二少爺占卜去了。”

“是。”牡丹點了點。

安氏從自己的園子一直走到府門,她一身詭異的裝扮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她也沒有坐府裡的馬車,而是步行着朝府前對面的巷子裡走去。

雲曦坐了馬車來到夏宅,看到從謝府裡走出的一個玄色披風的婦人時,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這不是安氏嗎?

安氏穿得一身玄色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也剛死兒子穿得素點無可厚非。

但是,一陣風吹過的時候,她分明看見安氏玄色的披風下露出了一截桃粉色的裙子下襬。

剛死了兒子就穿得這樣豔,這可是大梁國第一人啊!

或者,這中間有什麼古怪?

她低垂眼簾想了一會兒,對車中的青裳與吟霜說道,“這兩日我娘在忙着往夏宅裡添傢俱,你們去給她幫忙吧,就不用跟着我了。”

說完,她跳下馬車,隨尾安氏而去。

安氏走得腳步匆匆,也很謹慎,走一會兒往後面看看。

但云曦的腳步更輕,動作比她的要快。

因此,跟了很長的一段路,安氏也沒有發現她。

安氏走出這條巷子後,租了一輛馬車坐上去繼續往前走。

雲曦也想租馬車,可是左右看看都沒有馬車來。

她只好跑步追上去。

追了一會兒,眼看着追不上了,她心中正惱火時,忽然發現身子一輕,被什麼東西捲住了腰身。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跌進了一輛馬車裡,落在一人的懷裡。

身後這人比她個兒高,身子結實,憑感覺,這是個男子!

她飛快的推開那人,然後身子旋轉過來,同時拔了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就朝車中那人刺去。

而手卻僵住了,因爲雲曦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男子新月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斜斜勾脣角,帶一抹戲虐的淺笑。

顧非墨半躺在車內,着一身墨色家常長衫,頭髮未發,一身慵懶的挽着手裡的繩子。

他的胸前衣襟散開着,一直沿伸到腰際,露出胸前一線玉色肌膚。

原來男色也如此妖嬈。

她微微一怔將視線收回,收了匕首,然後撇了撇脣說道,“你抓我什麼?”

說着,她挑起簾子往前方看了看,發現安氏坐的馬車就在她坐的馬車前方奔跑着,她才放心來。

“閒的。”顧非墨道,然後又問她,“你剛纔跑什麼?”

“閒的。”她也道。

沒一會兒她又挑起簾子看向前方,還好,安氏的馬車還在前面。

“呵!”顧非墨嗤笑一聲,將卷好的繩子扔在馬車一角,雙手枕在腦後,斜挑着眼角看着她,“每次見到你,你不是在殺人放火,就是在殺人放火的路上。你現在又想殺誰?”

雲曦赫然扭頭看向他,問道,“如果有人殺了你,而後你又大難不死,而殺你之人依然逍遙着,繼續害着你身邊的人想繼續害了你,你怎麼做?”

“除掉!”他道,口氣堅決,“除得乾乾淨淨。”

雲曦沒再說話,而是又挑起了車簾子看向前方。

“阮七,跟着前面的那輛馬車。”顧非墨朝車外喊道。

“是,公子!”趕車的小廝應道。

“多謝了。”雲曦看了他一眼說道。

她正愁找不到馬車呢,顧非墨居然來了,只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不用謝,反正是閒着。”他的神色依舊懶懶的,斜倚在軟墊上,倒與他往日的冷傲貴公子模樣完全不一樣,十足一個紈絝酒色公子。

雲曦沒再說話,一路上只聽得到馬車輪子滾動的骨碌聲。

顧非墨躺下的身子佔了大半的位置,雲曦只好縮在一角。

奔跑的馬車晃得厲害,雲曦爲了防着自己摔倒,只得用雙手緊緊的抓着馬車的車窗。

顧非墨見她一副躲他於千里之外的表情,氣得閉了眼將頭扭過,重重的哼了一聲。

然後他將腿一撩,再伸直,將自己擺成個大字。

於是,整個馬車內的軟墊上,幾乎都被他佔了。

他的腿又長,已經伸到了她的腿邊,將她擠到最角落裡。

她抱着膝蓋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時無語。

這人發什麼神經呢?將她弄到車上來,居然不給地方坐!?

她咬牙擡腳朝他的腿上踢去,怒道,“要麼讓我下去,要麼給我地方坐,你這算什麼?”

顧非墨被她踢得跳起來,趕緊收了長腿讓開一塊位置。

他很想罵她一句笨女人,笨到死的女人!

又想到那晚上她在皇宮後面的山上說的那些話,他只好將所有的話都嚥下了,口裡只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閉了眼,半蜷着腿靠在車壁上,不再說話。

雲曦看了他一眼,也沒再理他。

這時,他們坐的馬車停下了,外面的阮七忽然說道,“公子,曦小姐,前面那馬車停下了。”

雲曦馬上挑起簾子朝外面看去。

只見安氏的馬車停在一處宅子前,她伸手敲了敲那院門,沒一會兒,門開了,安氏走了進去。

身後的顧非墨坐起身來,也將頭擠在車窗戶朝外看去。

他“咦”了一聲,口裡說道,“這所宅子裡的人是放高利貸的,你在跟蹤的又誰?”

雲曦伸手將他靠在她頭頂的頭推到一旁,然後理了一下裙子,伸手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顧非墨忽然拉着她的胳膊,說道,“一起。”

雲曦看向他忽然一笑,說道,“我去害人,你也要一起嗎?”

“反正閒着無事,不如再做一次你的跟班,一起害人!”他抓着她的胳膊從車內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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