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
沒有得到雲曦的吩咐,侍女們都不能隨意進她的屋子。
因此屋中沒有點燭火昏暗一片。
但,面前之人卻不用眼看,便知是誰。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
她被他拉進懷裡,只是緊緊地抱着,有些急促的喘着氣。
因爲緊貼着胸口,她能清晰地聽到他撲通跳着的心跳聲。
“什麼時候回來的?是皇上下的旨嗎?”雲曦問道。
因爲臉被捂在胸口,她的脣貼在他的衣衫上,聲音便顯得有點暗啞含糊。
他將她放開了一些,雙手托起她的頭,然後,低頭吻上她的脣。
不霸道,輕輕的,仿若帶着品嚐。
雲曦的身子有些輕顫。
她將胳膊挽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頭回應。
“想回便回。”他道,聲音低低啞啞。
他的舌尖在她脣內輾轉,探入,無休無止的想更深入。
直到她的身子軟得要站不穩了,他才放開了她。
他的雙手掐了掐她的腰身,又在她的臉頰上捏了幾下,帶着慍惱的說道,“回來幾日不見長些肉,卻又開始不安分的惹事。”
“哪有……”雲曦嘟囔了一句,“是有人想害我,我哪能老實的被人欺負?”
“欺負你的,本王支持你十倍的欺負回去。只是……有沒有同人去看活春宮?有沒有與人半夜私會?很晚才歸?還私相授受了,嗯?”
昏暗的屋子裡,她看不清段奕的臉,但從語氣中就可猜出,這人發火了。
她微微扯脣,段奕的自私心又在作祟!
“一次只是聽到聲音,一次嘛……人太多,只看到一點影子,沒看全。”她老實交待,“半夜私會,私相授受……跟你私會算不算?”
而她心中則是暗暗磨着牙同時飛快地想着,她的身邊誰是內鬼?
居然向段奕打了小報告?這幾個討厭的丫頭!
“聽你的語氣,沒有看全活春宮有點失望?”
段奕冷哼了一聲,雙手捏着她的臉頰說道,“今天晚上抄十遍《女戒》才準睡覺。”
“王爺!我覺得你罰得很不公平,聽人牆角,只是個意外,我是路過那裡,誰知道里面在上演活春宮?
至於看到的活春宮圖……那可是在大衆廣庭之下,人家要演,我哪攔得住?當時又走不開,人太多……”
“可是,你是同顧非墨一起去的。”段奕的聲音冷沉。
雲曦翻翻眼皮,“那是巧遇,不是我主動找他。王爺真小氣!”
然後,她伸手推了他一下。
哪知段奕的身子卻忽然向後退去,悶哼了一聲。
她心頭一驚,飛奔過去扶着,忙問道,“你怎麼啦?”然後,她開始找火鐮點燭火。
“別點燈。”他道,聲音有些弱,“你不怕將你母親與哥哥引來?”
雲曦心中有些狐疑。
段奕想幹什麼,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他上回還正大光明的坐在曦園裡呢,被謝楓看見後,不是也是無事人一般?
現在他又是在三層高的房裡,誰會看見?
雲曦沒理會他依舊點了燭火。
回頭再看向段奕時,她不禁大吃了一驚。
只見段奕的臉色極爲蒼白,着一身玄黑的鬥蓬,髮絲有點亂,越發顯得他的臉色蒼白,連往日的櫻色嘴脣也失了血色。
他雙手低垂,微微闔着眼靠在牆壁上。
聽見她走來的腳步聲,便擡起頭朝她淺淺一笑,“只是累了,連夜趕路從青州回來,才這樣。”
雲曦的神色卻是冷沉。
她走上前一把扯開他的衣衫,果然,他的胸口是一大片的淤青。
“這是……”她不禁吸了一口涼氣,“誰打的?以你的功力,這大梁國沒幾人能勝你吧?”
“瞎想什麼呢?跑快了馬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了,摔的。”他輕描淡寫的說道,然後揮開她的手,將衣衫攏好。
“摔的?”雲曦更是狐疑,“段奕,你又不是三歲孩童初次騎馬,怎麼會摔?別騙我了,說實話!”
他有些無奈的笑笑,“夜間行路看不清,不是本王要摔倒,是馬踩空了,本王跟馬一起掉溝裡了。”
無論雲曦怎麼置疑,段奕都是敷衍應付。
她無法,只得叫出青衣讓她去吉慶藥房找關雲飛。
青衣聽見雲曦叫她,馬上喜滋滋的說道,“是,奴婢馬上將他找來。”
又見他一身風塵僕僕,想必這是沒有回府,雲曦又吩咐吟霜去打熱水,讓青裳去備飯菜。
段奕被她拖到小榻上躺着,見她指揮着丫頭忙前忙後,心情莫名的愉悅。
他微微勾脣笑着看她。
打發了幾個丫頭後,雲曦這才向他走來。
見他笑得莫名,不禁挑了挑眉,“受了傷還笑?”
“嗯,想着多年以後……”他的脣角更彎。
“多年以後什麼?”雲曦走過去俯身看他。
段奕的眉眼依舊如畫中人般俊朗,只是帶着深深地疲倦。
“多年以後……”段奕伸手撫向她的眉眼。
他的玉竹般的手指輕輕的划着她的眉毛,眼睫,鼻子,一直到脣,輕輕的撫着,然後,漸漸地,淺笑中的眼中,生起一絲憂色。
“說話總是半截。”雲曦扯了扯脣角,將他的手拿開握在手裡。
這時,她的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又問道,“你是怎麼進我的房間的?我娘在後院,前面是我哥守着大廳。”
若說段奕爬了窗又不像。
因爲窗戶被顧非墨撬開後,她便留了個心眼,在窗上酒了些細沙做了記號,窗子只要被推開,沙子便會掉落在地上。
但那沙子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被動過。
屋頂不可能進來,酒樓的屋頂不像曦園是瓦片,可以揭開跳進來,而是被一層雕花的木板擋着了瓦片屋頂。
除非拿刀劈開,但那層木板又是絲毫未損。
“福生是我的人。”他眉梢微微一揚說道,“我讓他去找謝楓,說有人想在酒樓裡辦幾十桌宴席,問價格有什麼便宜,謝楓便出了門與人商談去了。
然後,福生又找到夏夫人,說酒樓隔壁那家茶葉店的老闆娘像是要生孩子了,那家老闆派人來請夏夫人相助,於是,我就從正門進來了。
青裳與青衣不會攔着,吟霜不敢攔,你屋頂上坐着的朱雀幾人被青一引開了。”
雲曦眨眨眼,這樣也行?
青衣的動作很快,沒多久,關雲飛被她帶進了尊字號客房。
老實書生模樣的關雲飛對雲曦行了一禮這才走向段奕。
他正要開口,段奕卻搶先說道,“本王從馬上摔下來了,只是胸口撞傷了,關大夫看着開方子吧。”
關雲飛看了一眼雲曦後,對段奕恭敬的說道,“在下自當謹慎診治。”
把好了脈,開了方子,青衣帶關雲飛出了尊字號客房。
走到無人的地方時,關雲飛對青衣小聲的說道,“青衣,王爺的傷根本不是摔傷的,是被人打傷的,而且是很重的內傷。好像,已經快要痊癒時又復發了。”
青衣點了點頭,“前些日子王爺遇到了高手,受了傷,而這次回京,估計是一路都沒有休息,王爺這麼緊趕做什麼?啊,對了,一定是知道顧小白臉在勾引曦小姐,王爺纔不放心回京,哼哼哼,果然顧小白臉不是好東西!引得王爺舊傷復發。”
青衣恨恨的罵了一頓顧非墨後,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來。
她伸手捏着關雲飛的下巴,腳尖踮起努力想俯身看他,卻只做到了一個持平。
然後,她咬牙惡狠狠的說道,“王爺是秘密回京,你要是將王爺的消息吐出半個字去,我就……”她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就嫁給隔壁茶葉店的老闆的兒子的大舅哥的表弟!”
關雲飛一下子慌了,“我發誓,絕對不說!你也……不要嫁給別人。”
“那我嫁給誰好呢?”青衣繼續捏着關雲飛的下巴,心中想着,這呆子大夫的皮膚居然這麼滑,手感着實的好。
關雲飛結結巴巴的說道,“容……容小生……回去想想。”說着,他揹着藥箱拔腿就跑了。
青衣怒得跺腳,又想起還有一件事還沒說呢,她飛快的上前抓住他。
“你回來,還有呢,王爺受什麼傷不準跟曦小姐說,聽到沒有?不然的話,我晚上就去找那個隔壁茶葉店的老闆的兒子的大舅哥的表弟!”
關雲飛卻神色不驚的說道,“你去找他?他卻不見得能同你講話,因爲,我記得他上個月纔出生。”
青衣:“……”但旋即她又咬牙說道,“今天晚上三更天你一定要來找我,要是再不來的話,我就去找隔壁茶葉店的老闆的兒子的大舅哥的表弟的爹!”
關雲飛:“……”
酒樓一側的小巷裡,青衣與關雲飛的親暱拉扯,一直被馬車上的一男一女注視着。
“怎麼樣?哥,妹妹說的沒錯吧?這醉仙樓與那吉慶藥房都是謝楓兩兄妹的。你看看,咱們先動手哪一家?”一個年輕的女子說道。
女子的年紀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容顏秀麗,卻是生着一雙陰狠的雙眸。
看着前方的酒樓,她的雙手緊緊的摳着車窗櫺,手上因爲使力太大,那手背上的青筋已暴起。
“小蓁,對付這兩處並不簡單。咱們不如換其他的地方。”一個斷了左臂的青年男子說道。
同樣的,他的眼中也閃着狠絕。
女子的臉上帶着傲慢與不屑,“哥,咱們還怕那謝楓不成?選武狀元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要是被謝楓奪魁的話,那謝老夫人就鐵定會選謝楓做長公子了。所以,打敵一定要打狠的!削削他的銳氣!”
這一男一女正是謝家五房的大小姐謝蓁與大難不死的謝君宇。
謝君宇蒼白臉上帶着陰桀。
在車內夜明珠的照射下,他的臉更顯森然,“他做夢!哥哥的意思是,這幾日,我看見顧太師的兒子顧非墨時常來酒樓裡,這人又愛管閒事,被他發現端倪可不妙。
而那藥店雖然往青州送藥是打着謝楓的旗號,但名氣沒有酒樓大,打擊的話影響不大!”
謝蓁的臉上頓時不悅,“哥哥自從受傷後,做起事來怎麼畏手畏腳的?”
謝君宇冷笑一聲,“妹妹不懂,打擊人,就要狠狠的一次打死,不要給他喘息的機會,以防對方捲土重來反咬一口,咱們豈不是吃虧了?”
謝蓁凝思想了想,“那依哥哥的意思……”
“他們家不是要辦新宅子落成酒宴嗎?從那上面想辦法。”謝君宇的冷眸一閃,一抹得意之色溢於脣角。
……
醉仙樓的尊字號客房裡。
吟霜吩咐着小僕送來了熱水,也沒問什麼,往浴桶裡倒熱水後帶着小僕掩了門就出去了。
雲曦見段奕虛弱的樣子有些犯難,要不要幫忙?要不要幫忙?
等她糾結了半天走到屏風後看段奕時,段奕已經全脫光了,正擡腳往浴桶邊走來。
雲曦一時驚住。
雖然他的胸口有一塊刺目的淤青,但並不影響他的整體之美。
屋內昏黃的燭火下,男子玉色肌膚閃着瑩瑩的光,墨發打散垂於身後,傾瀉下來。
身材勻稱,四肢欣長。
雖然平時同他打鬧,早已見過他半敞衣衫的模樣——也包括小時候誤闖過他的房間目睹過他未穿衣的模樣,但都沒有產生什麼遐想。
前者是他太正經,後者是她年幼。
而眼前,這分明是一張妖嬈男色圖。
雲曦的目光不自覺的從他的臉上一路往下移,然後停在他的腰間往下大腿中間。
她帶着新奇與審視,目不轉睛。
段奕發現她站在屏風旁一直盯着他看,而目光則停在他下面某處,居然帶着一種——貪婪,而且,臉不紅心不跳?
那個該死的顧非墨都將她帶壞了!
他頓時臉色一沉,緊走了兩步坐進了浴桶裡。
“謝雲曦,你在看什麼?”
雲曦被他吼聲驚醒,嚇得身子一閃躲在屏風的另一側。
她隔着屏風說道,“王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可不對,王爺看了雲曦無數次,雲曦這纔是頭一回,卻還被你趕跑!”
段奕:“……”
屋中的榻上放着一疊衣衫,玉白色,嶄新的。
段奕擦乾身上的水漬走到榻邊,一件一件拿起來看,從褻褲到外衣到襪子,花紋秀美,針腳細密,可見縫製之人的用心。
想到她從青州匆匆離去時留在牀上的那身淺緋的春衫時,他心中一暖,微微彎脣淺笑。
雲曦也在外間屋裡洗浴好,又換了一身家常衣衫。
青裳將廚房裡備好了飯菜一一送進屋內,又將一壺酒放在桌上,然後狡黠的一笑,悄身退出。
雲曦執壺倒酒。
她往段奕的身上看去,那身玉白色雲紋春衫的確很配他,衫如玉容顏如玉,翩翩一位佳公子。
段奕看着一盤盤菜餚端上桌來,微微一怔。
這些——
全是他在樑國北地時,他吃過的菜品。
她居然還記得!
“雖是酒樓大師傅們做的,但是,沒有外傳,今天是第一次奉上,看看味道怎麼樣?”她道。
女子的眸間閃着熱切企盼的目光,一如當年她做了某件事看着他,討好的求他表揚。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頰,目光沉沉說道,“不會等太久,不會——”
幾杯酒飲下後,雲曦就開始頭沉腳輕起來。
她繞過桌子,伸手將段奕的衣衫拽起,又抱住了他的頭。
這時,她的腦中又想起段奕脫光了站在浴桶前的模樣,腰間往下兩腿之間的物事,心中更是燒起了一團火。
她張口就朝他的脣咬下去。
段奕只覺得脣上一疼,心知一定被她咬破了。
他伸手推推她的頭推不動。
這才覺得她不對勁,他含糊的喊着她,“謝雲曦!”
雲曦沒理他,猛的將他推倒在地板上,一隻手摟着他的頭,一隻手已伸進他的衣內。
屋子外面,三個丫頭的頭一個挨着一個緊貼着門,豎耳聽着裡面的動靜。
待聽到“撲通”一聲響時,三人同時驚了一跳,然後一齊離開屋子,連外間的門也關了。
雖然這間房的位置在最裡面,但三人還是站在外間的門口守着。
青裳的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說幫主子將曦小姐這顆生米煮了就一定會煮了。
”
“不見得會。”吟霜木着臉道。
“你怎麼總是唱反調?”青裳有些不滿。
“你們倆別吵了,不如,賭一賭怎麼樣?”青衣好久沒有進賭坊了,手癢,她從荷包內摸出兩粒骰子放在地上,開始執起點數來。
吟霜往地板上一坐,“啪”,拍出一錠銀子來,眼神往二人的臉上掃了一下,“賭十兩!他們倆什麼也不會發生。”
“不可能!我賭二十兩,他們兩個你壓我來我壓你,雙壓!”青衣的眉梢一揚。
“三十兩吧,曦小姐威武,主子的藥裡被我放了點軟筋散,他打不過曦小姐!任由她吃!”
青裳得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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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個在幹什麼?怎麼賭起錢來了?”夏玉言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
三人嚇得跳起來,各自抓起銀兩一臉謹慎的站在門口看着夏玉言。
“夫……夫人,小姐已經睡着了。”青衣吸了一口涼氣說道,然後眼神惡狠狠的朝吟霜掃去,用口型說道,“是不是你將夫人叫來的?”
吟霜一臉無辜,“不是!”
“你們幾個眉來眼去做什麼呢?快開門,我找小姐說件事。”
“小姐真的睡了。”青裳訕訕的笑道。
“不可能。”夏玉言的眼睛在幾個丫頭的臉上轉了幾圈,“剛纔廚房裡還說做了一桌的酒菜送到她的房裡了,這才半個時辰呢,她就睡了?”
夏玉言不理會幾個丫頭,伸手推開門了。
三人頓時嚇得咬着脣,心中默默唸着,王爺您好自多福吧。
進了屋後,三人卻又沒有發現段奕,這是……走了?青裳與青衣的心中一涼,白期待了。
裡間屋裡,桌案上擺着七八個盤子,菜並沒有動多少,酒杯翻倒在地。
雲曦正睡在牀上,頭髮散亂,兩隻裸露的胳膊正伸在被子外面,臉頰微微泛紅,兩眼迷濛。
見夏玉言走到牀榻前,她低低喊了一聲,“娘,我困着呢。”
夏玉言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一臉驚色,“你發燒了?”
雲曦拿開夏玉言的手努力的撩起眼皮說道,“哪有?女兒睡不着覺便喝了點兒酒。這是醉灑呢,不是發燒。”
夏玉言往桌上看了一眼,可不,一隻酒壺正倒在桌上。
她眉尖一擰,沉下臉來說道,“看看你,喝這麼點兒酒就醉了,這在家裡還好,要是在外面……在外面絕對不可以喝酒!”
雲曦的心中正火燒得難奈,便伸手推開夏玉言說道,“不會,娘娘,女兒真的困了。”
“我去倒點醒酒湯來吧。”夏玉言道。
“已經……喝過了,娘別吵我了,想睡。”雲曦不停地朝夏玉言揮手。
“那……那你睡吧。”夏玉言給她掖了掖被子,對門口站着的三個一臉緊張的丫頭說道,“快將桌子收拾一下,讓小姐早點歇着。”
“是,夫人。”
夏玉言前腳一走,三個丫頭飛快的跑出了屋子。
哪裡時間收拾桌子?明天再說,春宵一刻值萬金。
三人又守在樓道口,心中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嚇死了!
王爺的英明形象差點毀於一旦。
裡間的屋子裡。
段奕從被中鑽出來,他走到架子邊,取了布巾蘸溼了給雲曦擦臉。
雲曦正迷糊時,陡然一驚,睜開眼看向他,身子一顫說道,“好冷!”
“將你冷醒!”
他的臉色越來越黑沉,居然大膽的往他的藥里加藥了,當他聞不出來?
將雲曦的衣衫穿好後,段奕這才走到門邊朝外喊道,“青衣,青裳,兩人蹲馬步到天亮,吟霜看着她們兩個!不許偷懶!”
青衣與青裳一臉的悲哀。
吟霜的眉梢一揚,伸手向二人一攤,用口型說道,“願賭服輸,快給錢!本姑娘今天小發一筆!”
青裳怒目:“!”
青衣咬牙:“!”
二人心中不停的腹誹着,王爺一定不是她們家的!這不是拆她們的臺嗎?
段奕從雲曦的衣櫃中翻找了一下,發現還有幾套男子的衣衫,隨手挑了一套穿上了。
他又走到鏡前看看自己的臉,果然,嘴脣被她咬破了。
而且破口還挺大。
他看着牀上睡得迷糊的雲曦無奈地搖搖頭。
然後又從衣櫃的一側取出他來時穿的斗篷穿上,用黑布遮了面,快步出了酒樓。
酒樓下早已停着一輛普通的馬車。
化妝與老頭的青一見他走來,有些訝然。
“主子,這就……回府?”沒來多久呢。
段奕想起雲曦的模樣,無奈一嘆,說道,“回府吧,去看看太后。”
“是!”青一很失望,只得馬上挑簾讓他坐進去。
然後,他又小聲音的說道,“主子,酒樓左側的巷子裡停着一輛馬車,那裡面的人注視着酒樓很久了。”
段奕眸色一寒,沉聲說道,“是發現了本王,來監視的?”
“不像是。”青一說道,“屬下在那馬車的車窗簾子挑起時,從酒樓裡射來的燈籠光裡看到是個女子坐在裡面,她一直看着的是酒樓。
沒看屬下的馬車這裡。而且,從她與車內另一人說話的口型看,一直再說謝楓的名字,沒提過主子的名字。”
“謝楓?”段奕微微蹙起眉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去跟曦小姐身邊的朱雀說一聲,讓他留意那輛馬車。現在就去!”
“是,主子!”
次日,雲曦醒來發現屋中沒有段奕,而且,衣櫃中又少了兩套他的衣衫。
她無奈一嘆,匆匆來,匆匆走?
……
朱雀得了青一的提醒,見雲曦出了房間,便馬上朝她走來,“小主,昨晚上有一輛馬車一直停在酒樓旁的小巷子裡,而且,二人口裡一直在說着楓公子的名字。”
“知道是什麼人嗎?”雲曦的眸色一冷,赫然看向他。
“不清楚,車上的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會武,屬下去追時,跟丟了。逮住那車伕問情況,誰知二人只是租用車伕的馬車。而且,奕王爺的隨從青一也看見了。”
會武的人,監視謝楓?
雲曦的眼神一眯,“知道了,謝楓的武功在你之上,同段奕不相上下,一般人可是傷不了他,怕就怕有人暗中下毒手。”
“小主,咱們得提醒楓公子留意身邊人。”朱雀道。
“光留意身邊人還不行,他出門辦差接觸的人多,得時時注意找他的人。”雲曦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暗中跟着謝楓,他身邊只有一個在衙門裡打雜的小僕,而那小僕的身手平平。幫不了什麼忙。”
“可是小主你身邊呢?”朱雀不放心的說道。
“青龍不是從晉王府裡回來了?還有白虎玄武二人啊,不會有事的。以前在謝府時要你們時時跟着我,是因爲謝府的人一個個不安好心。
而那些人現在都不存在了,我又不住那兒,你還擔心什麼?我現在反而是擔心謝楓。他現在樹大招風呢,想對他不利的人一定不少。”
朱雀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
……
夏玉言起了個大早,來找雲曦商議着買多少僕人。
“昨天想找你說這件事,你卻喝了酒一直喊困,娘便沒打攪你。”夏玉言埋怨的說道。
雲曦的臉上訕訕的,心中直道好險,給夏玉言看見可就麻煩了。
她笑了笑說道,“下次不會喝那麼多了。”然後又問她,“娘想買多少僕人?”
“怎麼着看,二十人不能少吧。”
“娘,您看着辦吧。女兒沒意見。”
雖然放手讓夏玉言去選僕,但當僕人買回來時,她還是一一過了目。
五個小廝,五個婆子,十個丫頭。
她與夏玉言還有謝楓原本都各自有僕人,這幾人買來,也只是放在宅子裡各處打雜。
雲曦與夏玉言坐在夏宅裝飾一新的正廳裡。
她看着牙婆帶來的二十人說道,“我們是新宅子,規矩也是新的,你們以前在哪兒當過差,做過什麼,都是過去式,不能帶到這裡來,有偷懶有不忠心,本小姐絕對不手軟!只要你們好好幹,月錢銀子不會少。”
二十人齊齊應聲答應了。
管家人選,雲曦讓白虎與玄武二人來擔,一正一副,一個管事,一個管財。
二人當即跳起來,“小主,怎麼讓我們哥倆當管家?那可是沒用的老頭子們乾的差事!”
二人一向散漫慣了,聽說要管家死活不幹!
雲曦好笑,“難道要我親自來當家?”她的眼珠轉了轉說道,“如果你們幹得好,我會跟閣主說,你們比朱雀強。”
“那還差不多。只要將朱雀比下去,幹什麼都行!”兩人眸色一亮欣喜說道。
管家管賬當然要挑最信任的人。後院管事她讓桂嬸管着,讓青衣協助。
二十個僕人分在宅子各處,雖然如此,她卻讓夏玉言的幾個舊僕暗中看着。
人心隔着肚皮,新人不得不防。
……
顧非墨昨晚回府時,被顧太師與顧夫人數落了一遍。
責罵他同時與幾十個女人來往,品行不端。
顧非墨恨得咬牙。
段奕放在曦曦身邊的幾個丫頭着實可恨,竟然唆使着那羣嘰嘰喳喳的女人來到他家的門口吵嚷。
他正在使計哄趕時,正好被他父親逮個正着。
“今天乖乖呆在家裡好好的反醒,寫十遍先帝的《警示語錄》!”太師朝他狠狠的瞪眼吹鬍子。
先帝的《警示語錄》一篇文是五千字,十遍便是五萬!
顧非墨心中直翻白眼,傻子纔會寫。
但他不敢當面頂嘴,口裡連連答應着。
但是,等老太師離開後,他馬上又買通了府裡的僕人圍着太師夫人,然後悄悄的來到後院馬廄處牽馬。
馬廄中,他又新買進了一匹“一點墨”良種馬,打算找雲曦帶她出城去踏青郊遊。
他牽了馬剛剛出院門,便聽到有人在打聽十五年前洪管事收養一個孩子的事情。
打聽謝楓?
他微微擰眉,謝楓最是忌諱別人問起他的身世,這又是誰在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