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十分喜歡這個小女孩,就戳了戳她放在被子旁邊的手,“你怎麼也哭了。衛忱要是知道了會以爲我在欺負你的。”
白兮癟癟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難過。”
顧子煜倒是開口了,“我本來想要白兮給你解釋的,不過現在衛忱說了你應該安下心來了?”
安怡點點頭,又對白兮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些天都是你在忙。”
白兮知道兩個人有話要說,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然後便起身離開了病房。
安怡看着病房的門再次關上,才嘆了口氣道,“我是不是不應該與衛忱通這個視頻?他看起來很自責。”
顧子煜倒是不這麼覺得,他說道,“楚歆的事情可以說是衛忱的一個心結,本來我還有些擔心他,不過經過你這麼一說,衛忱也放下了。”
安怡抱着雙腿,將下巴墊在膝蓋上看着他,“加拿大那邊交給衛忱我還是放心的,況且衛老爺子也已經發話了。”
顧子煜點點頭,“所以你就安心的養身體。”
安怡揉揉自己的心口,她嘴裡說着放心,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難過,那種骨肉分離的痛苦,只有親身體會才能理解。
掛了視頻,衛忱卻是再也睡不着了,安怡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剛哭的厲害,想想也是,哪個母親不在乎兒子。安怡是個好女孩,她自己都這麼難過了,還記得來安慰他。
衛忱的房間只開了一盞小小的壁燈,昏暗的燈光將牆上的棕色壁紙凸顯的典雅神秘,他倚着牀頭,用打火機點燃了手裡的香菸。
金色濾嘴黑色煙身的黑俄羅斯曾經被楚歆吐槽說像走錯了路的女人抽的香菸,他也並不在意。
煙霧瀰漫在他的鼻翼,尼古丁被吸進了肺部。
衛忱彎下腰,掐着香菸的兩根手指幾乎夾斷了煙身。
加拿大空曠的夜裡,他開始不可抑制的想念楚歆,他說不去找她就不會去找她,除非楚歆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否則則他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爾虞我詐互相欺騙,他的自由不是楚歆的,他也沒法給楚歆她想要的。他們之間夾雜着背叛和謊言。
楚歆,你有什麼了不起。
衛忱曾經看着她消失在大雪中的背影這樣告訴自己。他的腳像是被訂在了原地,孤獨的自尊讓他寸步難行。
他認認真真大的說過了喜歡,說過了一輩子,而這一切在楚歆的眼裡,不如天邊的一片雪花來的重要。
衛忱有些後悔了,他當時不該放楚歆走的。
可是已經太晚了。
他直起身體,慢悠悠的換好了衣服,誰也不打擾的出了酒店。
只是他想一個人出去走走的想法並沒有實現,在他一隻腳他出酒店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等着他的衛子希。
衛子希還是少年模樣,穿着一件黑色的衛衣,只是冷着一張俊俏的臉。
“我想自己走走,你不要跟着我。”
衛子希站在他的面前,“科維斯已經離開了顧辛澤,我接到線報,他回到了美國。”
衛忱笑了笑,“這跟我說有什麼用,就算抓到了科維斯,他這種職業僱傭兵也不會說出顧辛澤的下落。”
“我只是向你報告而已。”
衛忱沒理他繼續往前走,衛子希一步一步跟上他的腳步。
“我說了,別跟着我!”
衛忱停住腳步,轉過身衝着衛子希低吼。
話說完了,衛忱才後知後覺的單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的失控過,明知道衛子希是擔心他的安全又不想打擾他,才靜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的,可是他還是將心中的煩躁向衛子希吼了出來。
衛子希並不在意,他只是站在原地,平靜的說道,“衛公子,你在擔心顧總的兒子麼?”
他看着衛忱,不明白他爲什麼這樣反常,“還是說找到楚歆的下落更好?”
“不用了。”衛忱說道,“不用了,走了的人不必再找回來了。”
他擡起頭望着加拿大的天空,這裡不像A市,空氣污染嚴重,但是再怎麼好,他也還是最想要回家。
衛子希走到他的身邊詢問道,“要不然你先回國吧,老爺子也很擔心你。”
“顧辛澤撐不了多久的,他一定會出現。”衛忱轉頭看着衛子希說道,“我們回去吧。”
另一邊,正清茶樓裡,周穎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三樓包間的座位上,端着小巧的紫砂壺倒茶水。
壺是好壺,茶也是好茶。只是周穎的茶道實在是不精。
坐在她對面的老人笑意盎然的看着她,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正清茶樓坐落在A市的老城區裡,從外觀到內裡都裝飾的古香古色。據傳言,這個茶樓在清末的時候就存在了,是一位閒散皇親建造的,後來雖說戰火遍地,這個茶樓還是經營了下來。
五年前,藍樾文從職位上退了下來,來到A市養老,順手就買下來了這座茶樓。A市很多想要談點清淨買賣的都會來這座茶樓。
周穎平時是不來的,她沒有什麼重要的買賣要談,談的人也不會是想要來正清茶樓這種地方的人。
不過今天她不得不來了。
周穎將斟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的送到對面的老人面前,乖巧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老人。
“你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了?”老人沒有喝面前的茶水,雙手拄着龍頭柺杖問道,“我最近也聽了你不少的傳聞,不安分吶你。”
周穎坐的更加規整了一點,語氣卻多了一些晚輩的撒嬌。
“藍叔,我這不也是工作嘛,再說了,我寫的又不全是假的。”
坐在周穎對面的老人正是正清茶樓現在的主人,藍樾文。
藍樾文這把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看見周穎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來求他幫忙。他是不滿意周穎的做派的,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對小輩總會寬容一些,更何況是周穎這樣嘴甜又看着乖巧的。
“我聽人說你跟顧家牽扯到了一起?”
周穎連忙搖頭,“我哪能跟他們兄弟牽扯到一起去啊,我就是寫了點事實。”
藍樾文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說道,“我年紀大了,不知道你說的事實到底是不是事實,但是你最近還是收斂一些。顧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顧子煜是一塊料,有能力也有耐心,今後不可估量。顧辛澤就差一些了,爲人衝動,我聽說他還要殺衛伯勳的兒子。”
“也不是這樣……”周穎說道,“主要還是顧家的資產的事情,兄弟兩個搶財產,衛忱站在了顧子煜的一邊,所以顧辛澤帶人綁架顧子煜的孩子的時候就傷了衛忱的人。”
藍樾文擺擺手,“這我都不關心,你最好見好就收,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周穎嘟着嘴有些不高興,“藍叔,我這文章已經發出去了,現在收也收不住了啊。”
“那你找我來是因爲顧子煜還是衛忱給你施壓了?”
周穎湊近了一些說道,“藍叔,我是有個問題想諮詢您,您說衛忱有沒有可能跟國家秘密有關係?”
藍樾文想了想搖了搖頭,“衛伯勳的那個兒子我見過,沒有當官或者當兵的心思,也不願意牽扯進去,應該不會有關係,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改了主意。”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周穎將跟顧子煜談話的錄音筆拿出來,當着藍樾文的面放了一遍。
“就是這樣,顧子煜說要告我泄露國家秘密罪。我仔細想了想,也就衛忱可能扯上點關係。”
“這件事你按照顧子煜說的做。”藍樾文說道。
周穎好奇的問道,“這是真的?”
藍樾文嘆了口氣,“你就是不懂事,就算這不是真的,他如果決定要檢察院起訴你,也會把這件事變成真的。”
看着這個不懂事的後輩,藍樾文也是有些力不從心,“據我所知顧家老大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衛伯勳又是出了名的疼兒子,你現在一起得罪了兩個,你還是見好就收吧。”
見藍樾文都這麼說了,周穎心裡也開始打鼓了。
“我明白了。”
藍樾文見她也有些害怕了,於是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處理吧。”
藍樾文走後,周穎自己坐在包間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向只有別人拿着錢求着她的份兒,到了顧子煜這裡,不管她是怎麼的佔盡優勢,還是能夠被他三兩下的就翻盤。
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周穎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有些沸騰。
加拿大位於北美洲的最北端,兩面臨海,氣候溼潤,這樣的地方是極爲適合修養的。
不過顧辛澤顯然沒有這個心情了。顧子煜的兒子自從到了加拿大就開始不停的生病。在顧辛澤的印象中,顧子煜小時候的身體是很不錯的,基本上是不怎麼生病的,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天兩頭的就要病一場。
外面衛忱虎視眈眈,顧辛澤不敢帶着孩子去任何的醫院看病,只得請了一位私人醫生住在別墅裡照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