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還有多久才能走到啊?”杜秋鳴的煙癮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快了快了,你很着急的樣子啊?”和南迴道。
“是啊,有些想上廁所呢。”她毫不避諱。
在前面走着的遊索回頭瞥了一眼這個憋尿的女人。
“是NICO教授推薦你來的,我看你一個人來的,你確定你一個人能完成遊索的特效化妝製作嗎?”和南把話又嚴肅地接了回去。
遊索覺得和南有種人格分裂的潛質在,對自己說話一個溫柔樣,對外面人的工作人員說話一個刻板嚴肅樣,對上級說話又一個狗腿樣,真是社會中人的楷模、先鋒、典範!
“大概的NICO已經跟我說過了,至於細節問題,我還不是特別清楚……”
“一會你就知道了,”遊索又刻意地將話語往她身上靠了靠,雖然是人與人溝通之間經常會有的磨合,但不知爲何,明星這麼做,就會讓人覺得十分奇怪,他又繼續道,“一會兒會有很多廣告製作方面的人,你意大利語怎麼樣?”
“還可以,我們這個專業的術語和我日常交流沒什麼問題。”
“哦……這樣啊。”
“嗯?怎麼啦?”杜秋鳴問道。
“沒沒事,快到了。”
“遊索,你今天話好像特別多啊。哈哈……”和南一副打趣的樣子。雖然他看不出來眼前這位特效化妝師除了氣質清純一點,有其他任何光彩之處,但是遊索這麼積極主動地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也着實罕見。
遊索很自然地一笑。
到了酒店,他們就直徑地被酒店的服務生帶領到了一樓大廳右側的會議室裡。裡面的人不多也不少,正好圍着桌子坐滿了一圈。其中只有一兩個是中國人,其他的都是外國面孔。那一****人看起來就是隨行的工作人員,衣着普通,這幾個外國人看來纔是廣告策劃方,一臉的從容與優雅。
他們先跟和南打了招呼,又跟遊索握了手。杜秋鳴作爲一個“隨行人員”只能跟在後面,如同一個普通的助理一般。
這種場合略微的靜謐,會議廳雖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正式,也不是人人都穿着衣裝革履。但是人人都有那份從容淡定,讓杜秋鳴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稚嫩。就拿正中央的那位金色短直髮的女性來說吧,穿着一件棗紅色的襯衣,塗着啞光色的豆沙色口紅,整個人又氣質又淡然,眉宇之間都是掌控一切的氣度,可嘴邊還是掛着謙和的笑容。人的做派就在此彰顯。
而自己呢?這一幅新鮮面孔,彰顯的又是多少放縱和無知呢?她無法想象。正在她對整個氣氛進行觀察之時,她被和南安排到了整個圓桌的一個緊湊的位置,坐了下來。好巧不巧,就如同一級助理般,坐在了遊索的旁邊。
“(意大利語)這次我們主要是圍繞歐萊雅旗下的一個新推出的香水品牌做廣告。”坐在中間的那個穿棗紅色的女人在一羣微笑和問候間,直截了當地開始了今天的會議。這時有一箇中國工作人員開了口,進行一些簡要的翻譯。
“(意大利語)廣告策劃已經發給大家了,就在你們面前。那麼這次廣告的主題是……”在隨行翻譯稀稀疏疏的翻譯中,人們都低下了頭看着桌上紙裡的內容。
這個廣告講的是一個海里的男人,渾身冰冷,通透藍色,在海里被禁錮了百年。他從來不能浮出水面,一旦浮出水面,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給擊退。直到有一天,女主人公正坐着小船遊蕩在威尼斯的水面上,她一個不留神自己的滴管香水掉在了海里,海里的那個男人順着這個香水就一步步游到了水面上,他驚奇地發現香水爲他打開了這層結界。他終於行走在威尼斯的街道上,渾身通透着海光,映着夕陽,他看到了香水的主人,兩人相視一笑。
這裡大部分人已經對這個廣告有所瞭解,看完文案的人,大多都沒什麼反應。只有遊索和杜秋鳴是初次看到這個廣告的創意文案,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停留在了廣告的最後一行字上。
“世界呢?是愛人啊。”
許久的閱覽之後,一個男性意大利人打破了沉默。
“(意大利語)很不錯的創意。”
“(意大利語)大家對這個有什麼異議沒有?”
到了這個提問環節,杜秋鳴覺得是時候使用她的權利了,“(意大利語)請問哪個部分是需要特效化妝?那個部分是需要後期特效?”
流利的意大利一出,就讓翻譯有點坐不住了,然後翻譯一看兩個人溝通順暢,就沒有再做進一步的翻譯。遊索聽得雲裡霧裡,卻在心裡默默地驚訝這個女孩的膽識。
廣告主辦方也很客氣,沒有因爲杜秋鳴是個學生就不置之不理,其中一個人耐心地爲她講解,“(意大利語)整個特效化妝,應該在男主人身上。要體現出海的色調與冰冷的氣質。在肌肉線條上,你最好給他設計出一種冰凍已久的樣式,不要太過流暢。我想睫毛、髮色等等你都可以用白色來解決。然後,後期處理在人物與景物的濾鏡以及男主人公的行跡尾部需要一定的特效。重點烘托出一種幽深之感……”
“(意大利語)好的,謝謝。”
通過主辦方的講解,她大致有了一個畫面,她把臉側過去,像看一件未經雕琢的瓷器胚一樣,思考着如何給他設計。海洋……冰冷……男人……這樣一連串的關鍵詞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的煙癮也在隱隱作祟。
“你們說什麼了?”遊索小聲問道。
“啊,就是我問了問他們,該怎麼給你化妝,化哪些部分。”
“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
“有想法了嗎?”
“有想法了。”
“不想去廁所了?”
“嗯?”杜秋鳴正一本正經地回答遊索的問題,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這麼一句,有些吃驚。
“你剛纔不是說,你想去廁所嗎?”
杜秋鳴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走吧。”
“嗯?可是正在開會呢。”
“說個excuseme就好啦,憋壞了就不好了吧。”
杜秋鳴覺得,此刻這個明星就像來到了一個說天書地方的人,百無聊賴啊,百無聊賴,甚至都到關心平民百姓的排泄問題了,着實難得。她不禁一笑,“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