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傳來,皇上便連夜召急大臣商議此事。
孟亭均身爲太子,自然首當其衝,這一次,匈奴卻太過猖狂,不僅大肆搶奪邊界百姓財物,還燒燬數千家民房,更甚的,將其中強壯的男子全數抓去,若服從聽話,便充爲臨時上陣的士兵,爲他們賣命,若不服從的,當場殺死,絲毫沒有一點憐憫之心。
皇帝此時痛心不已,立刻命人宣讀罪己昭,承認自己的過錯。
此昭一出,南朝的士兵個個羣心並起,皆請命要去滅了匈奴。
而孟亭均身爲太子,更當身先士卒,故而請命帶兵親自前去殲滅匈奴人。
皇上欣慰不已,立刻撥了士兵,讓他即日出發。
章嘉悅聽說了這個消息,自然擔心,只是她卻不能阻止他,身爲一國太子,這是他應當做的,身爲他的太子妃,她更應該全力支持,只不過身爲一個妻子,一個孩子的母親,她希望他不要去。
戰場兇險,刀劍無早,她心中千萬的擔心,在看到他的笑臉之後卻再也說不出來。
“亭均,這玉佩你拿着!”章嘉悅解下身上佩戴着的玉佩。
孟亭均接過去,若有所思,半響卻笑了,“悅兒可是擔心我?”
“是啊,所以你可得好生給我回來,否則……否則……”
“你便如何?”孟亭均失笑。
章嘉悅想了一會兒,才歪着頭道:“否則我就帶着你的兒子改嫁去!”
話一說完,孟亭均的臉卻黑了,陰沉的可以擠出水來,只見他大手一撈,章嘉悅便落入他的懷中,緊接着,便是數不盡的吻落下來。
章嘉悅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想溺水的人,在他的懷中,怎麼也掙脫不開。
過了許久,孟亭均纔看着她略微紅腫的嘴脣,食不知髓般的舔舔嘴脣,“你只能是我的!”
無比霸道的一句話,又帶着不可違抗的命令,章嘉悅卻覺得沒有比這句話更加動聽的了。
替他繫好玉佩,才問道:“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一句問話,她卻說的很肯定,她只是簡單的陳述,她知道,他明天就要走了,只不過,還想確認一遍而已。
抱着什麼想法,她也不知道,僥倖嗎?希望他說不是,希望能夠再陪她一會兒。
環上他的腰,將頭抵在他的胸口,淺淺的呼吸着,聽他的心跳,一聲一聲,何在清楚。
這一走,必然要許久,她擔心,亦捨不得,突然間一個念頭跳出來,急切道:“我陪你去好不好?”
孟亭均身影一愣,搖頭否定,“戰場太多危險,你不會武功,又懷着孩子,好好在府裡等我,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我還要看孩子出生!”
章嘉悅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睛,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這一去,只怕好幾個月,你來不及看到孩子得出世。”
孟亭均神色動容,慢慢撫上她的肚子,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而他這一去,少不得也要一年半載,最快也要半年,若事情不好解決,他便真的錯過他孩子得降生。
這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要陪着她,堅定的道:“放心好了,我一定盡我所能,在孩子降生之前趕回來!”
章嘉悅也知道這個承諾背後他要付出多少,遂搖搖頭,輕鬆的道:“不必着急,只要你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
天色漸暗,兩人相擁而眠,章嘉悅卻沒有睡覺的心思。
從前只覺得長夜漫漫,現在卻覺得很短,爐子裡的香灰一截截的落下,散發出幽遠綿長的香氣。
旁邊的人早就已經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章嘉悅伸出手,細細摸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進入睡眠,在她閉上眼睛那一刻,孟亭均卻睜了眼睛,目光中似有無盡的難捨,他一直沒有睡,他知道,她定然也是睡不着的。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孟亭均換了爐子上的香,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才戀戀不捨的出去。
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不忍心讓她去送他,不忍心她看着自己漸漸遠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讓她好好睡一覺,是最好的辦法,待他解決了匈奴之患,定然好生陪着她。
章嘉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府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扶桑靠在桌子上,旁邊籃子裡,放着小孩子只做了一半的衣裳,而她,已經睡着了。
章嘉悅隱隱覺得她錯過了什麼,看了看日頭,才發現時辰,趕忙追出去。
扶桑聽見聲響,揉着朦朧的眼睛,待看清是誰的時候,早已醒了,“小姐,你怎麼不穿鞋子就下榻了。”一邊說着,一邊拿了鞋子給她穿上。
“亭均呢?”
“太子殿下早上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章嘉悅心中一沉,早上便又了,那麼她現在就算追出去,也見不到他了。
懷孕之後她向來貪睡,卻也沒有睡到這樣不知時辰,想必是孟亭均不想讓她難過,纔會讓她一直睡下去了。
“小姐,睡了這麼久,餓了吧,奴婢去給你端些吃的。”
章嘉悅點點頭,愣愣的坐下去,牀榻上還有他的餘溫,他卻已經離開了。
談談的愁緒而來,好像懷孕後,這些感情就更加強烈了,情不自禁的摸着肚子,低聲道:“你知道爹走了,也捨不得他嗎?”
“小姐,小世子還小呢。”扶桑一邊端着飯菜,一邊說道。
“一起坐下吃吧。”章嘉悅將她拉了下去,她一個人吃也無聊。
孟亭均走後,起初幾天,她心裡都不舒服,渾身都沒有力氣,待聽到從邊界傳來消息,說孟亭均一隊極其順利,她的心才放下一些。
“嘉悅。”
“倩君,你怎麼來了?”章嘉悅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迎了出去。
葛倩君自生產後豐腴了許多,更顯得雍容華貴,“這不是在府中待的無聊,特意約你出去走走!”
章嘉悅心裡有些感動,葛倩君知道孟亭均帶兵去了邊界,怕她一個人在府上胡思亂想,這纔來的,“只是你的身子,不怕吹着風嗎?”
“我都做了許久的月子了,況且前幾日府上日日有人前來,亭榭也沒時間陪我,孩子又有奶孃,還有老太君,我自然樂的清閒,便偷偷跑出來,我兩可許久沒出來了,今日怎麼你也得陪着我一道出去走走。”
“是啊,我家小姐成日要出去,娘娘就陪她出去吧。”喜雅在一旁幫腔道。
扶桑看着章嘉悅在府中百無聊賴的樣子,看着也心疼,恨不得她出去玩樂纔好,這下
葛倩君來了,感她巴不得出去呢,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臉祈求。
章嘉悅饒不過這麼多人,被她們連哄帶騙的帶出去了府。
她們並沒有帶多少人,葛倩君帶了喜雅,章嘉悅帶了扶桑,四人換了普通小姐的衣裳,便去了街上。
饒是邊界戰事正酣,京城裡也沒有受一點影響,買冰糖葫蘆的,買糖人的,買包子的,買風箏的,應有盡有,好不熱鬧。
章嘉悅心情好了許多,兩人手挽着手,一路而去。
正如葛倩君所說,自從兩人成親以來,出來的機會少了許多,再加上葛倩君懷了孩子,生產在即,便更加沒有機會。
現在章嘉悅也懷孕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到時候得一步不邁的待在她屋子裡,她就覺得恐怖。
葛倩君卻笑她,“等你到了那個時候,你就不會這樣想了,我只是和你的想法一樣,可是後來,我感覺到孩子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長大,我便覺得作母親,是世界上頂幸福的一件事,嘉悅你知道嗎?我現在總算能體會爲人母的辛苦了!”
“我還早呢。”章嘉悅摸了摸肚子,才三個月,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一點變化也沒有。
因着章嘉悅有身孕,她們不敢玩的太瘋,到處看了看,買了些小女孩用的物件,便約着上了一家酒樓。
店小二很有顏色,見兩人雖然穿着去普通,卻氣質不凡,又看着她們的打扮,便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夫人,連忙開了一間上好的廂房,這酒樓依水而建,從樓上極目遠望,便可以看見潺潺流水,剎是有趣。
那店小二爲她們準備的房間,一面臨水,一面臨街,兩方都可以兼顧。
兩個丫鬟抓着瓜子,靠在臨街的窗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有時候還忍不住咯咯笑出來。
而章嘉悅和葛倩君,則站在臨水的一邊,看着水上波光粼粼。
這水便是店家行引護城河中的水而來,打造而成的天然池子,雖是池子,卻大的看不到邊,章嘉悅感嘆人的鬼斧神工的同時,也思索着,這麼大一個工程,單憑一個商人,怎麼辦的成。
正在思索之間,那店小二卻引着掌櫃的來了。
那掌櫃一件章嘉悅,便跪了下去,“小人不知太子妃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太子妃恕罪。”
兩人相視一眼,這裡的掌櫃竟然認識她,不免有些新奇。待問明緣由,才知其中一二。
原來這個酒樓,竟然是孟亭均手下的,當初這湖,也是爲了章嘉悅而打造的,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章嘉悅心裡莫名的感動,沒找到陰差陽錯,竟然跑到自己的地方來了,不得不說,這店的確頗有神韻,很符合他的性格。
想來他是想帶着她偶爾來上幾日,吟詩作畫,感受一番市井百姓的快樂吧。
“悅兒,你沒事吧。”葛倩君生怕她觸景生情,想到遠在邊界的孟亭均。
章嘉悅收起眼底的落寞,回過頭,“既然是我的地方,那就不要客氣,那掌櫃的也不敢收我們錢,今日我們四個,不醉不歸。”說着便擡起了酒。
葛倩君笑着搖頭,忙將她的酒換成了茶水,她尚在孕中,是萬萬喝不得酒的。
四人舉杯痛飲,章嘉悅方纔落寞的心情,也得到不少安慰。
這裡雖是孟亭均的產業,卻也對外開放,不少達官顯貴,公子小姐,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