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話,時間就過得很快,登機時間很快就到了,等經過並不嚴格的安檢措施以後,三人登上一架『波』音737客機,楊淼淼驚奇的發現自己和陸文龍都是商務艙,而且還是挨着的……因爲剛奪冠,又在電視上直播了比賽,教練還是考慮到別讓楊淼淼受到打攪,就訂了商務艙,都是通過體委訂的,自然是挨着的。
湯燦清越發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年老『色』衰的老媽子,很有點怨氣又有點後悔的進到經濟艙,一臉的不爽,也沒發現身邊待會兒坐下靠着走道的年輕男子表情更加怪異……
這個二十一歲的青年是湘南省下面一個縣城駐京辦的採購員吳曉峰,年紀不大,卻也走南闖北的去過不少地方搞採購,之前在駐京辦騙了一萬七千塊錢,這是一筆相當於一般工人十年的工資,被他揮霍一空,現在已經是負案在逃的他頗有點孤注一擲了!
他打算劫機!
最近特別坐了兩次飛機熟悉搭乘飛機的手續,輕易的就把一支在滇南購買的手槍帶上了飛機,選擇這個航班,也是因爲考慮到渝慶比較遠,油料應該充足,能夠到達這個年代劫機最喜歡去的右岸!
因爲政治上的原因,右岸幾乎是全盤接收從華國劫持的飛機,名義上對劫機犯判刑,實際上很快減刑獎勵,導致最近幾年劫機事件直線上升,在設備和人員都還不完善的年代,要想渾水『摸』魚真不算難……
吳曉峰甚至在身上『插』了五六根二十釐米長大拇指粗圓形紙筒充當雷管,誰叫他那個縣城就是全國的煙『花』之鄉,他就是煙『花』爆竹的銷售採購員呢?
起飛後不到十五分鐘,空乘人員正要開始發放飲料,吳曉峰就站起來往前走……
當飛機起飛以後,很少有乘客會往前走,洗手間在機尾啊,這架已經在兩年前被劫持到右岸去過的『波』音737,幾乎所有空乘人員都知道這段歷史,看見他行爲的一個『女』空乘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個是乘務長,看見她的動作擡頭,也幾乎有同樣的猜想:“您……好,請回到您的座位,洗手間在後方……”聲音略微有點顫抖。
吳曉峰孤注一擲的靠近乘務長,拉開點西裝,輕聲:“帶我去駕駛艙……”聲音也有點顫抖!
乘務長艱難的轉身,在不驚動乘客的前提下,雙腳發軟的帶着吳曉峰往駕駛艙走去……剩下那個乘務員,趕緊低頭,快步走向機尾……除了幾個注意到這一幕有點奇怪的乘客,大多數人不知道自己已經面臨了什麼事情。
因爲這個年代的這種事情是不會宣傳的,乘客們還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念頭,當局的態度是宣傳只會啓發更多人幹這事兒!
所幸的是這時機長的態度大多都是比較合作的,上級要求也是這樣,叫去哪就去哪,就算去了右岸,飛機和乘客們也會很快返回的……
陸文龍正跟楊淼淼小聲的笑着說話,就看見一個年輕人一張臉慘白,大汗淋漓的跟在乘務員後面一起進入他身前的駕駛艙……
登機的時候,得知這是兩位獲得亞運冠軍的小英雄,乘務長和機長都出來歡迎了一下的,所以陸文龍也算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駕駛艙,敲開『門』,關上的一瞬間,他也看見了機長驚駭的表情……
但是他還沒有多想,他也不太明白劫機這件事兒……
楊淼淼有點喜歡跟這個少年說話,因爲好像跟平時接觸的人很不一樣,要麼恭維她的成績和天分,只會羨慕不知道背後的汗水,要麼就有點呆呆的跟關啓軍那種似的,只會訓練一點不好玩,陸文龍多會調皮搗蛋,說起來真是頭頭是道,甚至慫恿楊淼淼去作『弄』她的國家隊教練,逗得這條碧『波』池裡的小美人魚咯咯咯直笑。
機長陳龍裕已經是十多年的老駕駛員了,上次這架飛機被劫持,他就是副駕駛,當時降落在右岸清泉崗機場,最後毫髮無損的全機返回,沒有嘉獎,沒有批評,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按照他的想法來說,這樣的處理是最好的,這些人不過就是想借用航空器逃到那邊去,和有些國家的劫機是爲了『交』換政治目的,完全不同……
在吳曉峰拔出手槍對着他的時候,他依舊穩穩的『操』縱飛機:“整個空中線路要改變,國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我不彙報調整,有關部『門』會認爲我是要叛逃,說不定會用導彈把飛機打下來!”
吳曉峰已經有點癲狂:“我不管!必須要馬上飛到右岸去!不然我就引爆炸『藥』!”說着就拉開西裝外套,那一排土褐『色』的紙筒真的很有威懾力!
乘務長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一下靠在駕駛艙『門』旁邊的艙壁上,無意思的右手舉起來在半空中抓了抓,扣住了『門』鎖,下意識的打開一條縫,陡然聽見機艙裡面乘客的聲音和悠揚的樂曲,才反應過來,趕緊關上!
可就是這麼一剎那,就坐在商務艙第一排已經摘了墨鏡的陸文龍驚鴻一瞥,就看見了那個手中揮舞手槍的背影……
還隱約聽見了吳曉峰那句引爆炸『藥』的尾音。
車匪路霸他是聽說過的,劫機對他來說還有點遙遠,難道還有人敢在飛機上搶劫?
小『混』『混』真的有點嘖嘖的開眼,這做業務的膽子也太大了!
低聲給楊淼淼說了,小美人魚兒可是見多識廣,一下就驚得捂住自己的嘴,有點牙齒打顫:“這……這是……劫機?”
陸文龍撓頭:“什麼叫劫機?搶了去賣飛機麼?”
楊淼淼要哭了:“搶到右岸去……還有的被炸掉!”她在國外聽說的基本都是炸掉!
陸文龍一下就明白了,右岸?那個水深火熱的地方麼?可不能去!被炸掉就更不能了……腦袋幾乎就是轟的一下,就發燙發熱了,那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在眼前不停的晃過!
不怎麼着調但是一直愛着自己的父母……
那幫兄弟,口水橫流的二狗,陽光的阿光小白,『陰』鬱擺酷的阿竹麻子……
那個文文靜靜看着自己的帶笑眼神,那個無限依戀的清麗臉龐,還有……還有後面那個婀娜的身影……
決不能!
陸文龍的雙腳幾乎就很明顯的開始踮起腳尖,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那種腺上素急劇分泌的感覺!
眼睛開始在周圍的機艙裡面掃視,尋找一切可能的工具!
什麼都沒有!
剛纔還站在這裡的一個空乘也看見乘務長進去以後,就不做聲的溜到機尾了!
飛機上就沒有什麼能用的!
伸手掰掰周圍的東西,什麼都很牢固……
楊淼淼也注意到他的抖動,很驚訝:“你……也怕?”她已經很害怕了,也沒陸文龍抖得這麼厲害吧?
陸文龍看見身側的姑娘,被提醒,起身:“你坐我這邊來……”然後順勢就打開頭上的行李艙,取出楊淼淼的小包,低聲:“把你那個髮簪給我!”
楊淼淼靠到艙壁上,有點抖抖的取出東西,驚奇的發現他又沒抖了,這一連串的分散注意力倒是沒有讓她大叫出來,也許她這種人有些東西還是和一般人不同。
不過劫機也比較怕就是乘客都知道,羣情『激』昂之下,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本來只是和平劫機的,萬一給惹急了『弄』爆了,還真不划算,所以空乘人員一般都躲起來,或者勉強保持臉上的平靜……
這是個堅硬的烏木髮簪,剛纔陸文龍只順便看了一眼,就覺得頗具攻擊『性』,圓圓的尾部雕刻了一點什麼圖騰,關鍵是整個十五六釐米的髮簪是個完美的錐體,從後面的羽『毛』球頭那麼粗,到前面的尖頭,很平滑,尖頭不是很尖,但是磨得亮亮的圓頭依舊能產生足夠的壓強。
陸文龍看看身後左右正在看書或者打瞌睡的成年人,再伸頭看看後面長長的機艙裡面還算安寧的場面,深吸一口氣才坐下來,低聲在她耳邊嘀咕。
楊淼淼似乎開始有點鎮定,看着陸文龍剛纔一系列的動作,也學着深吸一口氣,咬咬牙使勁的點點頭!
機長陳龍裕沒有回頭看劫機者的動作,還是平和的聲音:“我必須要通報給上級,然後才能飛過去,你相信我,我已經去過一次了……如果不通報,一定會被打下來的……”
吳曉峰只猶豫了幾秒鐘,就把手槍抵在了陳龍裕的頭側:“那你聯繫……不許『亂』講!”
陳龍裕沉着的打開了通訊無線電系統和空管聯繫:“我是b2510,緊急情況,b2510申請改變航向!”
“飛機被劫持了……”
在通報了這個消息以後,他的手指輕輕撥動了一個開關,把聲音從駕駛艙揚聲器轉到自己的耳機,這是規定流程,儘量不讓劫機者聽見,他希望能確定上級領導同意飛往右岸這種簡單處理方式。
可是在這個亞運會的當口,陳龍裕的耳機裡傳來一個他很不願意聽見的詞:“周旋!”
在這個上下喜慶的日子裡,居然有人還想捂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