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得了分配的弟兄們一個個準備停當,十來部各種大小車輛和摩托車都停在了院子裡面,樓上的小崽子們知道肯定有行動,白天還在各個車間廠房公司上班的年輕仔們全都密密麻麻的擠在一二樓,打聽有什麼搞頭,能不能去參與。
大哥們口風緊,只悶不做聲的挑選能打的硬朗貨,王猛一臉的焦急,終於被餘竹點了點扇子:“帶五個弟兄跟着去看看吧,城裡有些做法跟山裡不太一樣,要注意分寸,最多打折骨頭,不得要命!”
王猛一張臉漲得通紅,轉頭立刻挑了五個最結實健壯的,現在全都是在工地上幹力氣活的大漢,低聲不停叮囑:“別丟了我們馬幫的臉!一定要打出個威風來!”
的確是要打!
既然那個婆娘都說了三天之內必須解決,那麼就肯定會在這兩天突擊,所以陸文龍決定這兩三天就守株待兔,狠狠的把對方伸出來的黑手斬回去,讓對方再也不敢動這方面的腦筋,把手腳都回到正兒八經的那邊去??。
最後有百餘人被挑中,小白叫兩個小崽子拉了兩個紙箱扔在樓門口,每挑中一個就發一件黑色t恤,另一個小崽子遞過一根白色帶子紮在手臂上:“別掉了,自家人只看自家人!”
被選中的傢伙一個個趾高氣揚的破衆而出,提着一根根球棍,跟熟識的弟兄竄上車,當頭頭的還在一羣一羣的跟着自己的弟兄叮囑各種各樣的細節,一派大戰之前的上陣氣氛。只留下大多數不能入選的傢伙幽怨神情。另外還很有些姑娘細聲叮囑。待會兒還要去喵喵的曹二狗嚇唬人:“有婆娘的乾脆不要去了!免得牽腸掛肚的!”他和楊森是非常想去,可陸文龍說不去,兩人就不敢吱聲,所以現在忍不住想拖點人下水。
姑娘們在蘇文瑾的帶領下一起噓他!
因爲陸文龍也換了黑t恤,楊淼淼和湯燦清幫他兩邊手掌纏繃帶,也在低聲囑咐,陸文龍試試手掌被縛住的感覺,很來勁。就雙手握成拳頭對撞幾下,滿意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轉身就跳上已經發動的麪包車,阿林看看他就一轟油門,一馬當先的開出去,一連串車,兩三部一起,並不連成車隊,不引人注意的朝着那邊開過去。
夏天的天色黑得晚,晚飯過後也不過是剛剛日落,一大羣年輕人和姑娘站在樓下的院子裡。看着遠去的一幫人,心裡不忐忑是不可能。轉頭回來不由自主的看蘇文瑾,小孕婦被人扶着走兩步:“男人總要做事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馬平川舒舒服服的,只有這樣做了,才能保得住我們的好日子!”還轉手指指那些撇着嘴沒能上陣的弟兄:“看看弟兄們在爲大家做了什麼,自己也多想想能爲弟兄做什麼,事事往後退,好吃懶做的人是配不上弟兄這個稱號的!”
一米六不到的小姑娘,還是隻有一副妹妹頭,因爲懷孕原本就比較圓潤的臉蛋更有些略胖的樣子,總體應該是偏可愛感覺的,可是被倆個女孩扶着穿過密密麻麻的弟兄之間去上電梯,順口輕言細語這麼說出來的話,卻好像鞭子一樣抽人!
站在外面的湯燦清個兒高,能看見不少人臉上的表情,轉頭低聲給楊淼淼說:“蘇小妹是不是在幼兒園教育小孩子教多了,現在越發能教訓人了!”
楊淼淼不接受她的挑撥,搖頭晃腦:“大姐嘛!本來就是……上樓上樓,待會兒有比賽轉播呢!”她是真不擔心。
一溜煙的麪包車全都在距離豆花鋪老街道百多米外的另一條路上停着,車窗最多留個縫,沒有人下來走動,靜悄悄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陸文龍心沉如水的坐在阿林身邊的副駕駛上閉目養神,他背後的六七個弟兄也同樣的動作,安靜得很。
但是別的車就不一樣了,有忍不住一車人都在抽菸的,還有坐在車廂裡打牌的,有個雙排座卡車的車斗裡更是鋪開了被子睡覺。
但都能壓抑住聲音,不吵鬧,不引人注意。
直到陸文龍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陸文龍看看手腕上的電子錶,才十點過,有點驚訝:“這麼着急?”接通了電話:“是我!陸文龍……”
那邊卻是小白的聲音:“那個姓魏的婆姨打電話給阿光,要他去喝咖啡了!”嘿嘿笑兩聲:“半夜三更的喝什麼咖啡!”他們倆就真的沒跟着大隊人馬過來。
陸文龍謹慎:“去吧,別忘了後面帶隊人,小心是人家給你們下套!”
小白好咧一聲答應下來:“我一定會叮囑阿光帶套!哈哈哈……”
陸文龍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漸漸在黑暗中也隱去,對於這種驕橫跋扈的女人,他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只有比對方更狠毒才能生存下去,這原本就是混混的天生法則!
但是這一晚……卻風平浪靜,整條街道什麼人都沒有,讓原本駐紮在這邊的十多個弟兄也基本一夜未眠。
陸文龍毫不泄氣,在清晨天明,街道上已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以後,才擺擺手,讓阿林帶着車隊又三三兩兩的返回市區。
所有熬夜的弟兄白天都不用上班,在家休息睡覺。
可有些閒不住的就在樓道里遊蕩……
阿光也沒上班,用他的話來說,他纔是最累的那個,只有小白唾沫橫飛的在外面給弟兄們講昨晚的豔遇:“早上那婆姨出賓館的時候,容光煥發,阿光你服侍得真好!”
阿光要踹他,可腰痠:“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話真沒假……阿龍,我……是需要再拖拖才能開口說銀行放款的事情吧?”
陸文龍也拿眼角在一羣人的起鬨聲中斜着打量他:“熬不住了早點說也行……”
阿光就咬牙:“那就多熬幾天!”可裝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喜笑顏開:“這老孃們真帶勁,有沒有要參與的?”
這些傢伙是真沒道德底線,一個個嘻嘻哈哈的舉手……
到了晚飯後,依舊上了一天班的陸文龍重新又帶着人一起出發,也許經過了昨天那一遭,留在家裡的心情沒那麼忐忑,但是給上陣的做了愈發多的準備。
譬如有個在餐館端盤子有點瘦弱的傢伙上不了場,聽了大嫂的說法,就琢磨着在樓裡收集許多軍用腰帶,給弟兄們紮在腰上。
這幾乎是這年頭混混的必備物品,以前軍隊的金屬方扣人造革腰帶,三指多寬,平時揮舞在手裡能當武器,拿着還能打出啪啪啪的聲音嚇唬人,但是這個傢伙就琢磨出來一個人從腰上纏七八條,就能從小腹到胸口全都鋪滿,也就是一件簡易的人造革皮甲了。
所以今天出發的大多都給纏上了這種東西。
因爲陸文龍站在樓梯口難得的做了戰前動員:“有時候昨天沒打成,今天再出發,氣勢就不如昨天了,這樣很危險,因爲也許你不夠專注,不夠緊張,就容易受傷說不定還要出人命,你們都是我的弟兄,我不希望少任何一個人的命回來,所以我再次警告大家,對面說了三天之內必須解決那條街,所以昨天已經去掉一天,假如不是個愚蠢得一點餘地不留的傢伙,今天必定要來!全都給我把精神頭打起了!”拿手裡的球棍輕輕敲旁邊的樓梯欄杆,悶聲:“聽見沒!”
所有人都跟着他低吼……
精氣神提起來了……
所以說經常帶隊打比賽還是有好處,陸文龍能夠下意識的判斷這種士氣是不是能爲自己所用,有些比賽場上的東西和打鬥場本來就是共通的,體育場原本就是戰場的模擬延伸……
這一晚,幾乎就沒有打牌或者睡覺的了,幾乎全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的閉目養神,從車隊旁邊經過的路人根本都想不到裡面坐滿了一車一車手持棍棒的年輕人!
只有略微緊張的腳尖會在車廂地板上輕輕祅àme潁腥說氖種岡誚鶚羥蜆魃嫌彌訃贅強某隼炊65納簟?br?/
毫無意外,阿光又給食髓知味的中年曠婦給勾搭出去了,小白蹲在酒店外面嘻嘻笑着給曹二狗他們轉播這邊的狀況。
正在大汗淋漓的鏖戰中,阿光就聽見這女人接了個電話,很不耐煩的迴應一句:“我管你們怎麼做,我也不管對方是什麼硬點子!我要的就是結果!趕緊的!”掛上電話!騎着繼續扭動有些發福的身體!
阿光笑罵兩句,隨手抓過牀頭櫃上的礦泉水瓶喝兩口,還剩了小半瓶就從窗口扔出去!
砸在小白麪前的地上,帥哥立刻掛了閒聊的電話,給陸文龍打過去:“應該是要有動作了!”
丟在阿林駕駛座前面的對講機也傳來聲音:“來人了!先來了三個,不,是五個……後面黑壓壓的還有人!”全都是在喵喵那邊拿的對講機,六七個,方便得很。
立刻另一個聲音擠進了通話頻道:“我看見了!百來個人,全都在街頭那個工程部外面集合了……”
同樣的對講機聲音在另外幾輛車上都回蕩起來……
陸文龍眯着眼睛:“叫小船帶他的人把車開到街面上,靠近那個工程部,在後面等着……”
兩部搬家公司的大貨車立刻啓動,在黑夜中放慢速度,帶着並不突兀的發動機聲離開車隊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