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年先讓季嬤嬤帶着艾嬤嬤和蘭草秋菊去看饒雪空,知道這位是未來姑爺,幾人對他也相當禮敬,到了客房,饒雪空還發着燒,蘭草和秋菊爲她換上帶來的衣裳,季嬤嬤在外面對艾嬤嬤道:“大夫馬上就過來,莫要着急。”
季嬤嬤知道這隨手救的就是自己未來的少夫人,這心中樂的呀,臉上笑開了花。
這難得做善事,一出手就不同尋常啊!
房裡,蘭草卻想起上次饒雪空發燒時教給她的法子,便跟丫鬟要了最烈的燒酒給她擦身子。
待大夫過來看了,開了方子,季嬤嬤要派人去抓藥,艾嬤嬤卻不肯,自己去抓了。回來的時候更是親自煎藥,但是蘭草與秋菊昨夜一整宿沒睡,季嬤嬤得知,怎麼說也要她們去休息,派了兩個丫鬟守着饒雪空。
這一切饒雪空都不知道,她只覺得那條通道長得好像跑一個世紀都跑不完,但是盡頭的影像卻一直不停地播着,不停地轉着鏡頭,全部都是她前世熟悉的人和環境,他們的傷心,他們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給她開了追悼會,他們在給她找最好的化妝師,甚至,他們在給她找骨灰罐。
還有那名豬一樣的隊友,那位隊友的母親,每一天都在給她說對不起對不起,甚至給她買了十萬塊人民幣的冥鈔!
“靠!有錢不帶這樣燒的!冥鈔燒這麼多幹嗎?我又沒死,燒什麼燒!燒了我也用不上啊!”饒雪空邊跑邊叫着。
然後是幾位師孃在給她收拾東西,她沒有什麼值得記掛的親人,以前她就一直把遺產的處理方案掛在嘴邊了,如果她死了,讓大院裡的人把她的東西全瓜分掉,現金就捐給他們附近的那所孤兒院。別的東西全部讓他們自己要什麼就拿什麼。但是她穿過的衣服要全部燒了。饒雪空不喜歡自己穿過的衣服穿在別人身上。
那個時候師孃們總是笑罵她胡說八道,年紀輕輕整天想身後事,誰知道竟然有這麼一天。
饒雪空覺得很奇怪。她已經死了這麼大半年了,那邊怎麼感覺還剛在準備給她辦後事一樣?難道說兩個時空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嗎?
抹了身。喝過了藥,燒在退。柳雲薇覺得自己沒那麼難受了,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那把聲音溫潤,輕緩,如春風拂過她的心間。
“三小姐可好些了?”
一陌生丫鬟應道:“回少爺,柳三小姐的熱度已經退下了。”
“嗯。去倒杯水來,多喂她喝些水,能好得快些。”男子又說道。
“是,少爺。”然後那丫鬟又道:“房裡沒有水了。奴婢得去廚房打水過來。”
男子道:“去吧,我在此看着。”
然後丫鬟的腳步聲出了門去,房裡靜了下來。
柳雲薇很好奇這男子是誰,便努力想睜開眼睛。
她緩緩地張開了眼,光亮照得她又趕緊閉上。然後那男子的聲音似乎帶了些笑意:“三小姐醒了?可是房裡太亮?”他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上,房裡的光線暗了兩分。
柳雲薇再次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道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正站在窗邊含笑看着她。
深藍繡雅緻竹葉紋的袍子,腰間束以綴玉腰帶。襯得他丰姿出衆。他相貌與莫之競可以說是不相上下,但也許是虛長几歲,比莫之競多了幾分沉穩。
柳雲薇看得紅了臉。這公子長得可真好。
“三小姐,我乃季安年。”季安年知道柳三小姐定是知道自己的,所以也不需要多作介紹,只把名字報出來便可。
柳雲薇震驚地叫了出來:“什麼?你是季狀元?”叫出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真是說出聲音來了,也就是說,這身體又被她控制了!
“正是。三小姐好生勇敢,竟然女扮男裝前來京都,還去追小偷,難道小姐不怕嗎?”
“不,不怕。”柳雲薇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心虛地應了一聲。
“安年平素最敬佩小姐這樣的人,能與小姐有此緣份,安年甚是心喜。”
柳雲薇的臉更紅了,這,這,這是人家所說的柔情蜜語嗎?真真羞煞人了。
季安年想起丹陽侯老夫人上回對他所說的話,看柳雲薇的目光更加溫柔了。老夫人說:柳三小姐是巾幗英雌,英姿驚豔,心志堅強,行事果決,手段利落乾淨,正是你最需要的賢內助。
他極相信老夫人的眼光,所以,便對還未見面的柳三小姐有了幾分喜歡,現在見面,他卻覺得這柳三小姐太過柔美,根本想像不出來她會有那樣的身手和心志。但是他以爲這是因爲她發高燒的緣故,也沒有多想。
其實古代閨閣小姐哪裡抗得住英俊男人這樣的溫柔之語?再說季安年長得比莫之競更勝幾分,又有着狀元郎的身份,再加上柳雲薇本來就有些花癡特質,一顆本來爲莫之競跳動的心,登時就擠進了季安年的身影。
“是季公子救的雲薇嗎?”柳雲薇紅着臉柔聲問道。
“是府上的嬤嬤正巧在回京都的路上巧遇了三小姐,”季安年這時突然想到,是車伕下了湖將柳雲薇救上來的,男女授受不親,三小姐下了水又了車伕沾了身,這一點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他微微皺眉,卻壓了下去,又道:“三小姐往後可得多加小心,切莫再出事了。”
柳雲薇聽着他的關懷,心裡如蜜般甜,“雲薇知道了。”
這樣的順從,又讓季安年心裡舒服了些。他知道老夫人派出的媒人已經出發去了江南,這樁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了,想到老夫人所說的,這位柳三小姐必須早早定下來,否則怕會被別人搶了先,便從袖袋裡拿出一隻黑檀木小盒子,走到牀邊。
柳雲薇忙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季公子?”他要做什麼?
“雲薇,這是我季家家傳之寶,向來是傳與季家長媳,有祛除寒氣,養氣護心之功效,現在便交與你。”
“什、什麼?”柳雲薇大驚,“這如何可以?”
“現在你身體不舒服,有何不可,收着吧。安年不方便一直在此,雲薇好生休息,下回我再來看你。”
季安年離開好一會,柳雲薇還處在那種不敢置信和喜悅中,她拿起那隻盒子,一打開,一隻玉鐲映入眼簾,那玉通透晶瑩,綠意喜人,拿在手裡沉甸甸地,又手感溫潤。饒是柳雲薇不懂玉,也知道這隻玉鐲的珍貴程度。
第一次見面,季狀元便給她這麼貴重的傳家寶!
這樣的心意,焉能不把柳雲薇感動得眼眶泛紅?
身爲狀元,長相俊美,溫柔大方,這樣的男子,就快要成爲她的夫君?柳雲薇覺得自己像是浮在雲端之上,輕飄飄的。
現在她又來了京都,到時候到外祖父府裡,她便是翰林學士的外孫女,躋身官家小姐的行列!
她要在京都住下來,以後她便是這京都有身份地位的了!比柳明如,不知道要勝上多少倍!
她以後的日子有多麼美好啊!
不,這一切不能再讓那位姐姐佔據着了!憑什麼總是讓她佔着自己的身體?她行事那樣粗魯,萬一以後在京都又做出這些什麼追小偷又掉下湖的事呢?豈不是將她的名聲都敗壞了!
還有季安年,這是她的夫君!若是那位姐姐一直不走,難道要讓季公子對着她說那些溫柔動聽的話嗎?
萬一,那位姐姐也喜歡上了季公子那怎麼辦?她比自己強那麼多,到時候起了壞了要徹底霸佔自己的身體那怎麼辦?
想到這個,柳雲薇心裡極爲恐慌。
不行,絕對不行!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她不會讓別來人享用!
這股火在心裡狂燒,讓柳雲薇的意志前所未有地強了起來。
“我要把她趕出去!”柳雲薇心裡大叫着。
而這時的饒雪空終於跑到了盡頭,那些熟悉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她伸出手,好像就能碰到他們。
突然,這通道劇烈一震!
饒雪空的身子被震得從那片光亮跌了出去。
這一看,她就發現自己回到了現代!
饒雪空這一喜非同小可!
“本姑娘回來了!”她猛地衝向那些人,大吼了一聲,但很快就發現根本沒有人聽到她的聲音。她愣了一下,才發現所在的地方有些奇怪,擡頭一看,猛地冒汗了。
火葬場?!
要燒誰啊?
這時就見司令師父一身黑色西裝,長長地吐了口氣,對着火葬場的大門說了一句:“小雪空啊,走好。”
要燒她?開什麼玩笑!她要回來啊,她要回到自己身體裡,怎麼能燒!
饒雪空急急地衝進了火葬場,找到了自己的身體,這一看,她立即不好了!“靠!本姑娘明明就後面着地了,怎麼還摔成這樣!”
那是她的身體沒錯,但是,頭都摔爛了!自己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模樣是什麼感覺?總之,非常不好!
饒雪空伸手去摸自己的四肢,手斷了,腿也斷了!
她欲哭無淚。怪不得沒有強大的吸力,是因爲這具身體已經完全不能用了吧!
ps:
我也着急要讓雪空有新宿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