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說是饒雪空,立即饒有興趣地對她招了招手。
饒雪空便歡快地跑了過去。
“皇上,準臣女不跪麼?剛纔跑得累極了!”
這話一出,周圍便響起幾道抽氣聲。
大膽,忒大膽了!
他們哪裡知道,饒雪空有倚仗。她能感覺得出來,皇帝此會心情極好,而且對她沒有半點灰色觀感,沒有憎惡。
因爲她的這個離奇的“異能”,她纔敢這麼歡脫。
果然,皇帝笑了起來:“準。”
饒雪空笑彎了眼:“謝皇上。”
“你怎地這副打扮?”皇帝讓她上前去說話,六皇子就往旁邊挪了挪,不着痕跡地讓她走近了些。
二皇子眯着眼睛打量着饒雪空,她說臣女,是女子?真真絕色。
而饒雪空走過六皇子身邊之後,卻是不動聲息地靠近了二皇子,站在他斜前方。這樣一來,她與皇帝說着話,皇帝就得一直看着這邊,二皇子哪敢有什麼動作?
饒雪空正是需要皇帝問起這個呢。就她見過皇帝這極少的次數,她覺得皇帝纔是真正厲害的人物,她剛纔在場中竄來竄去,就不指望能瞞得過這一位。如果他事後要追查起來,她靠着這次選擇賽掙得的銀子搞不好都得被挖出去,還得連累了饒遠志。所以她本來就打算要主動湊到他面前來坦白的。
“皇上,臣女這一身可好看?”
饒雪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句句都能讓旁邊數人聽得心頭直跳。
皇帝點了點頭:“確實好看。英氣,幹練,利落,漂亮!”
“謝皇上稱讚!”饒雪空道:“臣女有幸,識得六殿下及若瀾公主,想給二位送上一套類似的騎裝,所以來問問皇上,可也要一套?”
“騎裝?”皇帝很意外,他沒有想到饒雪空說的是這個,“送給朕?”
“是啊,臣女覺得,皇上要是穿上這樣的騎裝,定然是英姿煥發!但是皇上的衣裳都是宮中定製,臣女不敢隨便送,所以想先來問過皇上。”
“哈哈!”皇帝大笑:“你這姑娘倒是有趣,膽子也大!行,朕到時就收你一套騎裝!”
“謝皇上!”饒雪空說着就困惑地皺起鼻子,道:“皇上,本來是臣女送您禮物,怎麼變成臣女謝過皇上了?”
“哈哈哈!”皇帝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六皇子也搖頭失笑。
五皇子自饒雪空過來時便一直不曾說話,這會兒也忍不住笑。
不見四皇子的身影,不過,饒雪空也沒有把他們都放在心上。她現在只要跟皇帝一人說話就好。
“皇上,既收了臣女的禮,能不能不追究臣女之前所做的事?”
“你倒說說,你做了何事?”
“臣女方纔收了好些人的訂金,答應他們到時去定製騎裝可以給予優惠呢。臣女只是覺得,大昱男子俊,女子俏,很適合這種騎裝呢,所以藉着這個掙銀子!”
皇帝忍不住又想笑了,他摸了摸下巴,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這裡掙銀子?”
饒雪空點點頭,有點小無辜。
只是做騎裝售賣而已,皇帝也不至於真的拿這事問她罪。但是皇帝不覺得她只是拿這事來自己跟前說,所以問了這話出來,也沒有直接說追不追究。
饒雪空好像有些惶惑,又接着道:“不只這一事,臣女還從靳將軍那裡買下了這賽事的門票,然後轉賣出去了!”
這下子,淡定如六皇子也忍不住手心冒汗了。
這事,這事他都不知道啊!他還以爲她都是在幫靳嘯寒的忙呢,這賣票的收入,不是已經收入徵南軍軍餉裡了嗎?
這丫頭,怎敢在這裡說出來了?
靳嘯寒也極意外,拿着徵兵賽事的門票來掙銀子,收入自己得了,這種事,皇上若是想追究,打入天牢都可以!
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了!
皇帝的目光就轉了過來:“靳卿家,此事是真的?”
這會兒皇帝臉上可沒有了笑容,旁邊幾人都有點捏汗,二皇子看着饒雪空,若有所思。
靳嘯寒大步上前,走到饒雪空身邊,道:“回皇上,是有這回事。”
“哦,這收門票一事本就稀奇,門票的收入呢?”
靳嘯寒道:“已收歸充當徵南軍軍餉。”
“是嗎?饒雪空,你所得的那部分收入呢?”
一聽皇帝問出的這句話,靳嘯寒心裡的弦就繃緊了,這女人折騰這麼久,該不會就想把辛苦掙來的銀子上交國庫,討好皇帝吧?她不是說缺銀子嗎?
這個時候,靳嘯寒也不知道饒雪空到底拿門票掙到了多少銀子,在他想來,至少該有一二萬兩白銀。因爲饒雪空給徵南軍的價,有足足一萬兩。
在他們都繃緊了的時候,饒雪空卻眨了眨眼睛,問皇帝:“皇上,這部分收入,不能歸臣女自己的嗎?”
好一句反問。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砍了她!
二皇子心中冷笑。
皇帝果然沉下了臉:“這可是軍隊的賽事,靠着軍隊所得的銀子,你倒真敢佔爲己有?”
若是旁人,一看皇帝這臉色,聽到他威嚴而帶寒意的責問,怕該腿軟跪下去了,但是饒雪空卻面色如常。
她正要說話,沒料靳嘯寒卻單膝跪了下去:“請皇上恕罪!此事是臣所出的主意,一切罪責,由臣承擔。”
賽臺邊爆出陣陣喝彩,選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這邊看臺上層氣氛卻陡然緊張了起來。
饒雪空沒料到靳嘯寒有這動作,愣了愣。
皇帝斜靠在椅背上,瞥了靳嘯寒一眼,也沒有叫他起身,只是緩緩地說道:“聽說,你要納饒雪空爲妾,怎麼,爲一寵妾,可以藉着軍隊名頭,爲其圈銀子?”
皇帝怎會知道這事?饒雪空心中一驚,不由地看了六皇子一眼。六皇子暗暗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亂說話了,好好的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別等會不管靳嘯寒三萬兵徵不徵得到,倒讓這事給折騰掉了腦袋。
靳嘯寒咬牙道:“請皇上降罪!”
不辯解,是承認他確實想納她爲妾,並且寵她至此,想方設法給她掙銀子。
皇帝目光一閃:“靳卿家,朕不想因爲此事折了我朝一名將軍,不過一妾而已,而且尚未真正納了......”這話的意思,誰聽不出來?他不想因爲這事處理掉靳嘯寒,但是區區一個饒雪空,殺了便殺了,不足爲惜。
六皇子心中一驚,五皇子眯了眯眼睛,二皇子脣角微微一動。
靳嘯寒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要殺了這女人?不過一妾而已?不行,他不許!
“皇上!此事是臣一人所爲,與雪空無關,她只是被動收下銀子而已,若要問罪,該是臣之罪!”
“若朕說是死罪呢?”皇帝的聲音沉沉地。這時正好有渾厚鼓聲傳來,震在所有人心上。
饒雪空走近靳嘯寒一步,正欲說話,就聽他磕下頭去,堅定地道:“臣願領死罪,懇請皇上饒過雪空一命!”
饒雪空睜大了眼睛。
靳將軍,您這是幹什麼?你這是犯傻知道吧!你這麼笨!
但是她卻覺得喉嚨一緊,鼻尖微酸。
皇帝沒有說話。饒雪空忙道:“皇上,臣女與靳將軍毫無干系,只是相識而已!”
“你!”靳嘯寒猛地擡起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女人,這個時候還要與他撇清關係?
皇帝挑了挑眉:“哦?你不願與他爲妾?”
“臣女不願。”饒雪空清晰地道:“臣女可以發誓,此生絕對不會與靳將軍爲妾爲侍,請皇上成全。”
靳嘯寒身形一晃。
這女人,這女人,竟然發這樣的誓!
皇帝突然笑了起來,“行,朕就允你,不爲妾不爲侍,親事由你自個做主,可好?”
饒雪空大喜,“好,好!謝皇上!”皇帝啊皇帝,您這話可精簡得對啊,她只說不爲靳嘯寒的妾侍,皇帝說的卻是“允她不爲妾不爲侍,親事由她自個做主”!這麼一來,以後要是有什麼王孫貴族想要強娶強納她,她就有強而有力的護身符了!這個收穫大大地好!
六皇子也愣了愣。之前皇帝明明答應他......
皇帝道:“你剛纔想說什麼?”
饒雪空看了一眼暗暗捏着拳手的靳嘯寒,道:“皇上,這大昱賽事門票制,此次是不是第一回?”
“確實是。”
“所以,我朝律法應該沒有規定百姓不能先把票全部先買下,然後轉手再賣的吧?”饒雪空本來就要說這些,“買票的銀子,臣女可是一分不少交給了靳將軍,入了徵南軍軍餉。若是把票全部賣給其他人,軍中不也是收入同樣一筆數額相等的銀子嗎?臣女自認所做之事沒有違法違紀,那賣票所得收入自然也該規臣女所有啊。不瞞皇上,臣女還僱了人租了鋪子呢,要是沒有收入,那可真虧死了。”
別人提着一顆心,她倒好,跟皇帝說話還照樣帶了些嬌憨語氣!
靳嘯寒憋着一口氣,真想將她拉下來狠狠地揍一頓。
哪曾想皇帝聞言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就對他道:“靳卿家起來吧。”
饒雪空暗暗就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靳嘯寒是什麼時候得罪了皇帝,皇帝明擺着就是藉機要涮他一頓啊!本來皇帝自始至終就沒有怒氣,心情一直都保持在極好的狀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