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國師只說要見你們兩個,你們就先去見他一面吧。”饒雪空知道這兩個男人對師父的感情,不管扎拉木是如何的,初來乍到,總得讓他們師徒三個見了面再說,如果一來就鬧翻了,這兩個男人心中得如何難過。
而且她也不是特別弱吧,身邊還有這麼多人,就算是對方想做什麼也沒那麼容易。何況,扎拉木或許真的還是他們兩人記憶中的那個對他們極好的老人。
她拍拍靳嘯寒的肩膀,道:“我還沒有見過你師父,他想先見你們兩個也很正常,我就在客棧裡等你們回來,正好這一路坐車坐得我腰痠,我休息會。”
好不容易把靳嘯寒的怒火壓了下去。
“你就在客棧裡,哪兒也別去,我們很快就回來。”靳嘯寒很是鬱悶地吐了口氣。
韓漸離也飄了個類似的目光過來。
饒雪空安撫着向他們點了點頭:“放心,去吧。”
靳嘯寒和韓漸離跟着那隊士兵離開之後,有點驚慌的安理士才鬆了口氣抹着額頭上的薄汗道:“我算是知道了,估計不是我祖父的面子,是國師大人早就有了交代了啊。夫人,我都不知道兩位公子竟然認識國師!”
饒雪空淡淡一笑,進了客棧。
她心裡有點太不好的預感,但是剛纔在靳嘯寒和韓漸離面前沒有表露出來。進了客棧,她便朝暗中做了個手勢。
“安理士,你與你祖父那麼久沒見,你便先去拜見你祖父吧,今晚就住在你祖父家,多在老人家面前儘儘孝,不用管我們了。對了,之前給你祖父備下的禮物記得帶去,有時間我們再去拜訪。”饒雪空對跟了進來的安理士說道。
“謝夫人,謝夫人。”安理士道着謝退了下去。
饒雪空進了給她準備的房間。青四青五已經在裡面候着。“夫人。”
“青六青三可跟去了?”
“回夫人,他們已經跟上了。”
饒雪空壓低聲音:“有沒有眼睛或耳朵?”他們現在進入的正正是扎拉木的地盤,估計就算人家有準備也是早早就已經準備好等着他們一腳踩進來了,但是饒雪空還是得讓人注意着。小心爲上。
“沒有發現。”青五說着微微低下頭。
沒有發現,按理來說是好事吧?但是饒雪空發現自己的心並沒有因此鬆了下來,沒有發現並不代表真的沒有眼睛耳朵,也有可能是對方的段落比他們高上很多,他們發現不了。
其實在他們走了半段旅程還沒有收到扎拉木的信,沒有等到他派來接他們的人時,饒雪空心裡就有了準備,這一次一入城對方就將她屏除在外,更是說明了些什麼。靳嘯寒和韓漸離不是不明白,他們只是沒辦法相信扎拉木會是惡意。更相信他是怪脾氣,在沒有先見到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徒弟之前,就算是徒弟的妻子在他看來都是外人。
但是就算事實最後真的是這樣,饒雪空也不會什麼準備都不做,如果最後證實是她錯怪了對方她再道歉就是。
“清清。紙筆。”
清清去拿了紙筆過來,饒雪空在路上早就已經琢磨出更好用更方便的硬筆,寫起字來又快又好,隨行的人也都學會了。
爲防隔牆有耳,饒雪空接下來的話都是寫筆寫下的,而且幾人圍坐在桌邊,湊着頭過去看。就算是屋頂有人也看不見。
或許靳嘯寒和韓漸離不想這麼懷疑和防着扎拉木,所以這種事就讓她來做就好。
靳嘯寒和韓漸離兩人被帶到了一處非常氣派的中式宅子,這宅子就跟大昱的皇宮差不多,只不過是縮小版的,但雖然它比不上皇宮的廣闊,相比起富商世家的宅子來說也已經大得離譜。
大門口有兩尊異常威武的漢白玉獅子雕像。門匾上用漢字寫着國師府三個字,硃紅點金大門打開着,大門外站着幾個人,爲首的是一個穿着銀絲福紋錦袍的中年男人,在他後面站着幾名家僕打扮的男人。
帶着他們過來的將領走了過去。說道:“林管家,兩位公子已經帶到,就麻煩你帶他們去見國師了。”
“應該的。”那林管家走了過來,迎上靳嘯寒兩人,道:“兩位公子請進,我是國師府的管家,這裡的一切都和中土大昱沒什麼區別,兩位公子儘可放鬆。”
他們難道很緊張嗎?
韓漸離摸了摸下巴。
跟着林管家進了國師府,裡面的景緻和宅子格式什麼的果然是大昱的風格,亭臺樓閣,小橋水榭,曲徑通幽。
“老爺自從知道兩位公子來了藍珠之後天天唸叨着,本來還想自己去迎兩位前來的,但是這些日子宮裡出了些事,老爺那個忙啊,都睡覺都睡不安穩,身體抱恙,小姐怎麼都不願意讓他出門。不過老爺也一直都關心着二位幾時到霧都,也早早就與霧都的巡兵交代好了,只要兩位進了霧都,一定要第一時間將兩位迎到府裡來。”一路上,林管家不停地說着。
聽到這樣的理由,韓漸離和靳嘯寒心裡多少相信了,畢竟這是他們一直放在心裡待之如父的人,這麼多年沒見了,他們的記憶裡都是扎拉木對他們的好。
人在面對自己在意的人時,總是會格外寬容的,韓漸離和靳嘯寒也不例外。
而國師府的中式,這明顯是來自中土的林管家,還有偶爾路過對他們行禮的穿着齊胸襦裙的丫鬟,一切一切都表明,扎拉木對大昱的感情是極深的,是極喜歡的,要不然這一切就不會都有大昱的痕跡。
進了國師府,他們都以爲是回到大昱了。
林管家不是帶他們到正廳,而是到了後院,半圓月的拱門,一進去便是滿眼的紅玫瑰,有幾名穿着嫩綠襦裙梳着雙丫髻扎着粉黃髮帶的丫鬟們正提着花籃在剪花,她們一邊剪花一邊笑語宴宴,似乎是在對其中一名穿着月牙白繡金絲寒梅的女子說着笑話。
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應該說是非常漂亮的,但是靳嘯寒和韓漸離兩人都沒有注意,目光只是從那邊掠過。
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卻不代表對方不沒有注意到他們。
“林管家,林管家你等等。”
那少女提着裙襬從花園裡跑了過來,風揚起她的長髮,拂起她的裙襬,看起來就像一隻漂亮的蝴蝶。
林管家對兩人說道:“這是我們小姐安平,是老爺唯一的愛女。”
老頭子的女兒?
因爲這個身份,兩人的確都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那少女身上。彎彎的天生帶笑的眼眸,圓潤小巧的鼻子,櫻紅微豐的嘴脣,右邊臉頰有小巧的酒渦,讓她看起來極爲可愛。
不算是豔麗的天香國色,但卻是嬌俏可愛的園中小花。
“老頭子年紀那麼大了,竟然還有個這麼小的女兒。”韓漸離說了一句。
安平跑了過來,看着他們的眼神充滿濃濃的意外與好奇:“你們是誰?”
林管家忙代爲回答:“小姐,這是靳嘯寒公子和韓漸離公子,他們兩位是老爺早年在中土所收的徒弟。”
安平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是爹爹的徒弟?爹爹以前和我說在中土也收了徒弟,我還不不相信呢,原來竟是真的!你們長得可真好看!”
靳嘯寒和韓漸離都是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少女竟然這麼率直敢說話,竟然第一次見面就這樣毫不避嫌地誇起他們的長相來了。
安平見他們都沒有反應,又笑着說道:“我叫安平,我是不是要叫你們爲哥哥?爹爹的所有徒弟我都是叫哥哥姐姐的。”
其實靳嘯寒和韓漸離一直以爲老頭子就收了他們兩個徒弟,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也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師兄弟妹呢。
“安平小姐,先等我們見過師父再說吧。”韓漸離見靳嘯寒是打定主意不跟人家說話了,只能自己開口。
“我帶你們去找爹爹!你們順便跟我講一下中土的事情啊,我很好奇呢。”安平一邊說着,一邊讓林管家退下去,她要自己帶着兩人去找扎拉木。
兩人也不能拒絕人家一個主人給自己帶路。
跟着她穿過園子,來到一處湖邊,只見那湖上建着九曲橋,橋盡頭有個湖心亭,亭子只以中間圓柱撐着亭頂,四周沒有柱子也沒有欄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邊垂釣,看起來畫面很是安寧。
但是靳嘯寒心裡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安平食指在脣邊“噓”的一聲道:“爹爹在釣魚的時候是最不喜歡有人打擾的了。”
韓漸離卻是腳尖一挑,將一顆石子挑了起來,用力踢了過去。
那石子竟正好擊在浮在水面的魚餌上!
“韓漸離你這個渾小子!”一道好氣又好笑的聲音恍如在他們耳邊響起,下一秒,也沒見那老人如何動的,竟然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雖然頭髮花白,遠遠看着像是老人家了,但是他到了面前纔看到,他紅光滿面,皮膚還是很飽滿,只有細微的一些皺紋,長相與安平有那麼幾分相似。看起來也不過是五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