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蘭茉頓了頓,一臉委屈的說道:“我們都是祖母的親孫女,但是祖母的眼裡只有大姐一個人,一點也不關心我們的安危,我們也是經過了好大的驚嚇才僥倖逃生,可這回來了祖母是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問都沒有問我們一句,只一心的關心大姐的安危,還不分青紅皁白的呵斥了我們一頓,孫女心裡實在是想不通!”
她話音才落,楊依柳就轉過來瞪了她一眼,悲憤的說道:“蘭茉,你胡說什麼!”然後轉過去一臉忍着難過的對曹氏道歉道:“老夫人不要把蘭茉的話往心裡去,原是她的年紀還小了一些,說話不知分寸,老夫人擔憂月吟是對的,如今月吟生死未卜,實在是讓人憂心……”
說着她沉吟了幾秒,便轉頭吩咐道:“橫豎時間過得還不算太久,我倒不相信這歹徒喪盡天良已經殺人滅口,月吟一個小姑娘,身上又沒有帶多少財物,留着實在是沒什麼價值,興許已經是被放了出來,現在立馬派人去找,應該還是來的及的。”說着她就着手吩咐下人,準備好一支隊伍前去尋人。
曹氏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實在是不能厚此薄彼,況且這楊氏的一舉一動,盡顯當家主母的風範,要是執意揪着不放,這不講理的倒成了她自己了,於是她看了看猶自一臉委屈的曲蘭茉和曲婉芸,放緩了語氣說道:“這三丫頭四丫頭倒是說話伶俐的很,都是祖母的孫女,怎麼有不心疼的道理,好在你們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才叫祖母鬆了一口氣,可唯獨你大姐,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眼看着你們父親就要回來了,總不能沒個交代不是?”
說着她就重重的嘆了口氣。眼中也有了些許淚花:“方纔是我太激動了一些,可是這好端端的到廟裡上香祈福的事,最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難道真是我們曲家福薄,受不起老天的恩澤嗎?”
林媽看着曹氏一臉的悲傷模樣,在一旁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老夫人莫要心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曹氏沒有說話,只閉着眼睛無力的點了點頭,眼看着就要認命了。
楊依柳一直留心觀察着曹氏的一舉一動,此刻更是喜上心頭,她早就知道,就算整死這曲月吟,以她的手段和她的身份地位,頂了天這老夫人也只能罵她幾句,就算心裡再怎麼難受再怎麼不願意接受,她也無可奈何,沒有證據的事情,更不用說是鐵板釘釘,還能怎麼辦呢?橫豎着這兒還有幾個她親親的孫女,就算這曲月吟再怎麼懂事機靈,她就不信,過個幾年,還沒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了。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楊氏心裡可謂是爽快至極,這裝起來也就更像,只見她一臉悲傷卻又拼命的語帶希望的說道:“對,月吟這丫頭一直聰明透頂,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我們不要太擔心她的安危,我這就派人出去尋找,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說着就着手安排人手,拿着傢伙就準備出去找人了。
曲蘭心抹着眼淚走到門口,看着下人們匆忙準備的身影,狀似擔憂的說道:“但願大姐沒事,可是這山匪傳說兇悍異常,又實在是歹毒至極,這即使是大姐沒有性命之憂,可單單的就大姐一個女子,又長得如此漂亮,實在是擔心這山匪對她圖謀不軌啊!”
“胡說些什麼,你大姐不會有事的,她還是個未出嫁的女兒,這話不是敗壞她名聲麼?還是找人要緊!”楊依柳瞪了曲蘭心一眼,呵斥道。曲蘭心登時一臉歉意的禁了聲,不說話了。
然而這樣一番似是無心的言論,倒像是給衆人提了個醒,把這實誠話都說到了大家的心裡,一時間衆人都不做聲了,曹氏也是瞪大了雙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樣一
句模模糊糊的話,卻是讓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最爲不齒的地方去了,曲月吟一個待字閨中的官家小姐,這麼被匪徒劫了去,縱然最後毫髮無損的被尋了回來,可在這京都的名聲,只怕也是要被毀個乾淨,這麼兇狠的匪徒爲什麼不殺你,最後還讓你好端端的回來了,這曲月吟還是個女子,這其中的關節就是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了。
曲蘭心這樣狀似無心的一說,實則是把曲月吟最後的一條路也給斷了,就算是她曲月吟福大命大,僥倖逃脫能夠回來,這流言蜚語的唾沫星子也足夠把她淹死了,這古代的女子最看重的就是名聲,這可是比命還要重要的,這就是爲什麼有貞節牌坊和沉塘之刑的緣由了,在封建時代,女兒家最爲寶貴的就是名聲,要是沒有了名聲,那往往就連活下去都難了,在樑國也一樣如此。
楊依柳也是算準了時間,就算這個時候曲府全府下人出動,到了地點找到活着的曲月吟也已經是夜半或者是凌晨了,這麼長久的時間裡,曲月吟還活着,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可就大有想象空間了,當然她不信曲月吟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
不過是爲了防着一萬里的萬一罷了,這一次,定要讓曲月吟那個賤人萬劫不復,無論是死是活也要讓她永世不能翻身,老爺若是打仗歸來,滿身的功勳和榮耀,若是曲月吟死在了外面,頂多惋惜一陣,可要是見着個名節敗壞,侮辱門風的女兒,只怕依着老爺的性子,多半也是要將曲月吟掃地出門的。
所以曲月吟,你自己最好乖乖的死在外面,你得知道,活着的話對你只是生不如死。
楊依柳一臉焦急的指揮着下人迅速的出動,只是她眼裡的那一抹兇光一閃之後就隱去了,倒沒有叫別人看了去。
曹氏靠在主位的雕花楠木椅上,沉默着只看着楊依柳的背影,心中卻是波浪洶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