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叔和那個精壯的年輕人成合圍之勢,對他們已經有警覺的落兮做出了下意識後退的反應。
學習了擒拿術,跆拳道也到了黑段,落兮的身手不可能不敏捷,落兮只這麼一動,就與雲叔和那個年輕人拉開了距離,瞥見年輕人的右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要從褲兜裡拿出什麼東西,看到落兮移開了身子,手又放了回去,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起來,臉上卻不動聲色。
落兮警惕起來,發現年輕人不知何時處在了上風處,心沉了一下,在電視上看到的被脅迫,被劫持的場景驀地涌上心頭。
知道自己不能和二人硬碰硬,並非是擔心打不過二人,即便跆拳道的功夫不到家,落兮對系統兌換給自己的擒拿術也還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一旦動起手來自己勢必不能順利地離開,以父親在京城的勢力與實力,就算引來了警察,吃虧的也是自己。
落兮迅速地在腦海裡思考着對策,同時把臉一沉,冷冷的,一字一句地說:“雲叔,我敬你是父親身邊的人,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登報與父親斷絕父子關係。”
雲叔一愣,那個還想移動的年輕人腳步也是一頓,落兮心裡一喜,繼續說道:“就算是沒有一個報紙敢刊登這樣的東西,那麼網絡呢,網絡上可是絕對言論自由。”
雲叔遲疑了一下,向那個年輕人使個眼色,年輕人看懂了,不退反進,雲叔的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大小姐,我也有難處,老爺的命令,我們做屬下的就得執行。請原諒了。”
話音未落,雲叔微微彎下腰,彷彿在鞠躬,人就後退了一步,而那個年輕人的右手一動,好像握着什麼東西的手就離開了褲兜。
落兮已有了提防,看到雲叔向後退時,便屏住了呼吸,待年輕人身形一動,落兮腳下一錯步,人已向年輕人懷裡欺了過去,同時手就那麼一抓。
落兮的動作後發先至,比年輕人快了一瞬,年輕人的手剛剛離開褲兜,落兮的手已經在年輕人的肩上一抓,年輕人就感到肩上一麻,胳膊就使不出力道來。
這個動作,在擒拿術中屬於“抓”的部分,是抓住對手的要害使之不能移動,但是,落兮在“抓”的時候,只是抓住對方肩部關節處的麻筋,同時腳下一錯位,那個年輕人只感覺肩膀一麻,人不知不覺就被落兮帶離了方位,和落兮的位置正好相反。
也是那個年輕人大意了,落兮的腳步再敏捷,也不過是個女孩子,他可不知道落兮練過,而且,他本身也不是練家子,自然沒有從落兮後退的腳法裡看出落兮的身手。
與落兮調換方向後,右臂痠麻的感覺忽然就消失了,手臂就一下子擡了起來,剛剛在褲兜裡他就捏破了裝藥水的袋子,手裡拿出粘上藥水的一塊棉布,此時手臂一擡,迎風一抖,藥味撲鼻而來,身子只一晃,就軟軟地向後倒去。
雲叔纔剛剛擡起頭來,計劃裡這時就該伸手去扶了,雲叔也伸手了,扶住的,卻是軟軟地就要倒下了年輕人,不由大吃一驚,看過去,就見落兮滿臉嘲諷的微笑站在一邊。
這幾下,從落兮欺身向前,到年輕人軟倒,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大白天的,周圍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數人都是行走匆匆,沒有人注意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也有人恰巧從旁邊經過,看到了一切,站住了腳步,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雲叔吃驚地扶着年輕人,年輕人的身體軟軟地靠着雲叔,眼睛裡一片迷茫,看來,這個藥水並非制人昏迷,只是讓人一時神志不清,受人擺佈了。
落兮的眼裡一瞬間要冒出火來,她相信,沒有父親的授意,他們不可能對自己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父親,父親就是那麼在意媽媽留下的東西?
落兮眼裡的嘲諷漸漸被憤怒的怒火所替代,她冷冷地看着雲叔,眼神彷彿要把周圍的空氣變成烈焰。
雲叔扶着年輕人,與落兮的眼神對了一下,那眼神是那麼熟悉,就像……就像她的父親。雲叔激靈靈打個寒戰。
落兮轉過身去,向售票處走去,周圍的幾個人看看,臉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剛剛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幾秒鐘的時間,年輕人就恢復了神智,只是身子還站得不穩。雲叔一手扶着年輕人,一手打着電話,幾秒鐘後放下電話,在年輕人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就扶着他坐上一旁停車場的車上,然後,向落兮消失的方向匆匆走去。
落兮從售票處取來預定的車票,一轉身,正好與匆匆而至四五米外的雲叔對上,雲叔的腳步戛然而止,看來,父親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
落兮的腳步沒有停止,看都不再看雲叔一眼,淡然地從他身邊經過,表面上,落兮毫不在意,實際上,時刻保持着警惕,雖然售票處前的人很多,但是,誰能保證雲叔不鋌而走險呢?
火車還沒到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纔開始檢票,落兮很是着急,不上車,心裡總是不安,她不想見到父親,對於父親如此急於見到自己也很難過,父親不是想要見到自己,他是想要知道自己發現了什麼。
這個時候,林學寅正站在四合院的院內,那株圍繞着石榴樹的花盆已經被砸開了,接近石壁的土也被清理了,露出乾淨的石壁,和盤桓在一起的樹根。
林學寅仔細地瞧着石壁,一寸寸撫摸着,一處扁扁的縫隙引起他的注意,他揮揮手,指着面前的臺階,一個年輕人拎着大錘上前,啪啪,十餘下過後,這一處石壁鬆動了,一塊塊青石被抽出,一個空洞裸露在陽光下。
林學寅陰沉着臉,盯着那個石洞看了幾秒,自己真應該早些拆了這個院子,忽然手機響了,林學寅接了電話,吩咐了幾句,轉身走出去。
接到雲叔的電話後,林學寅出了四合院,上了車,車子向火車站的方向疾駛着。
落兮淡然地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注視着候車室裡的掛鐘,時間,此時過得是那樣慢,落兮不知道,若是看到了父親,自己怎樣拒絕他。
不由就想起了母親的遺物,自己來不及翻看的日記,父親在意的是那些沉香、古硯,還是母親留下的日記?
日記裡會記着什麼?看母親留在最上面的便籤,那時的母親或許剛剛懷着自己,是很幸福的,那麼,日記裡也不可能有什麼對父親不利的東西吧。
而且,從董姨的言辭中,自己出生後,母親抱着自己,也是幸福的樣子。
可是,已經是非常富有的父親,爲什麼要這樣在意母親留下的東西呢?落兮瞟一眼不遠處的雲叔,他緊緊地盯着自己,莫非,父親以爲母親會留下什麼對他不利的東西?
懷疑,猶如一顆種子,深深地紮在落兮的心裡。
不由落兮不懷疑,今天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母親揹着父親,給自己留下了寶物,而父親,竟然不擇手段要留下自己,目的就是母親留下的東西。
還好,自己及時將盒子存入銀行的保險櫃裡。
落兮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不願意讓父親看到東西,是擔心父親拿走嗎?好像不是,父親對自己再不親,也不會拿走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但是,自己就是不想讓父親知道。
好像,是因爲這是自己與母親之間的秘密。是母親對自己的愛。落兮潛意識裡,不願意與他人分享這個愛,父親,也是不行。
終於,在檢票的前一刻,父親的身影出現在候車室的門口,隔着十幾米遠,父女二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複雜。
落兮冷冷地注視着父親,緩緩站起來,不,不能和父親回去,自己需要冷靜,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爲了什麼。
就在父親的注視下,就在雲叔吃驚的目光中,落兮淡然地轉身,隨着人流,緩緩地走向檢票口,在進到站臺的那一刻,落兮站了一下,回過頭來,隔着柵欄,她看到父親的眼光,那個眼光,好像要說些什麼,又好像不是說着什麼。
回到沈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和錢小寶簡單地打了招呼,落兮沒有說話的慾望,面對錢小寶疑惑的目光,落兮只是笑笑,推說自己累了,要早些休息。
進到屋裡來,鎖上了房門,緊張的心情才放鬆下來,落兮知道,父親不會這樣輕輕地放過自己,以父親的性格,他不會輕言放棄的。
第二日,落兮就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早晨和錢小寶出去運動後,二人在一起吃了早餐,落兮忍不住跟錢小寶講了自己在潘家園淘寶撿漏的過程,講到那道聖旨賣了八百萬的時候,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看着神采飛揚的落兮,看着她眉眼間的笑意,錢小寶不由地癡了,一夜的擔心終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