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隕鐵

這個魏先生也真是有趣啊,落兮放下了戒心,是自己小人了,看來,魏先生在齊白石的畫上賺到了錢,碰巧又看到了自己,碰巧就想起了這麼個東西,於是就起了這個心意。

落兮也是一笑,面對着實心實意的魏先生,到不好意思真的花二十元錢拿了這個手鐲和那個簪中簪了。

落兮現在的手裡也有了不薄的家底,而且,她也不是那種佔小便宜的人,魏先生爽快,她更爽快,笑着對魏先生說:“魏先生,這個手鐲是我打眼了,我們先看看那個簪子吧。”

魏先生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落兮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把手鐲放回到櫃檯裡,也沒有說什麼,二人再次回到桌旁坐下。

落兮伸手拿起那個奇怪的木簪,放在手裡,這次,看得更爲細緻。“慧眼”顯示的名字是簪中簪,就是說,這個木簪的裡面,還會有另一支簪子,就像寶劍一樣,這個外表粗苯的木簪只是一個“劍鞘”。

只是,“劍鞘”與“劍柄”分離的位置在哪裡呢?落兮輕輕地摩挲着,一定是有機關的,若是簡單地一拔,像拔寶劍一樣,魏先生自己就會發現簪子的秘密的。

也許在花紋上,落兮思索着,這個花紋的雕刻這麼繁雜,與簪子的外形很不相符,簪尾握在手裡的感覺也很特別,彷彿不是爲了別住頭髮,是爲了更方便地握在手中。

雪白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一點點地,試圖感受一下有沒有什麼異樣的凸起,可是很快就失望了,也是啊,這麼奇怪的簪子,誰拿到手裡,不仔細地找找有什麼機關,若是機關這麼好找,也就不叫機關了。

眼前,一支放大鏡被推過來,落兮擡頭看去,魏先生笑呵呵地站起來,走到一旁。

魏先生離開幾步,不去打擾落兮,這個年輕女孩專注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人上了歲數,功利心就不重了,看到古件,想到的不是金錢,而是收藏,研究。

不由搖搖頭,自己今天太冒昧了。

遠遠地看到落兮的背影,看到她濃密發間的木簪,忽的就想起了被遺忘很久的這個奇怪的簪子,鬼神差使的,就喊住了她。

真的是想送給她一個禮物?還是想看看她對於這個髮簪的看法?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大概還是源於那幅齊白石的畫作吧。

想起那幅落了灰塵,還有幾個髒乎乎的手印的畫作,魏先生不由又看一眼落兮,看到她細細地專注地一點點地查看着,暗暗地點點頭,這樣耐心細緻的年輕人不多見了。

想起在滿屋的工藝品和古董間,落兮卻相中了那個木製的手鐲,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巧合,若是有意的,這個女孩子就很有趣了,她必是在試探自己。

此時,魏先生真的希望落兮能發現這個簪子的秘密,若真的就是普通的桃木簪子,自己就這樣拿出來送給一個並不相熟的女孩子,還……很讓人尷尬啊。

落兮用放大鏡仔細地查看了一番,然後,彷彿集中在某處,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後,她擡起頭,正對上魏先生探尋的目光:“魏先生,還是要麻煩你,有針嗎?”

魏先生心中一動,笑着說:“怎麼,有什麼發現?”說着站起來。一旁的小海早機靈地遞過一根針來。

落兮對小海說聲“謝謝”,接過針來,沒有急於使用,指着簪子先回答說:“這個花紋好像有些古怪。”

魏先生走回來,坐在剛剛坐過的位置上,目不轉睛地看着落兮的手,落兮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針,用針的尾部在簪子的幾個位置輕輕地試探了一會,反覆了幾次,纔在那個最大的,彷彿花心的位置,稍稍用力一紮。

“啪”的輕響,落兮好像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就見到簪子的尾部出現了小小的一截縫隙,這截裂縫很細,很不規則,就在一處花紋的刻痕上。

擡頭和魏先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一絲驚喜,落兮放下針,小心地握住簪子的尾端,輕輕一拉,沒有拉動。

皺皺眉,反過來又看看,拇指和食指分放在花紋的上下兩個部位,輕輕一錯——手指扣動的位置緩緩滑動着,六隻眼睛緊緊地盯着落兮手中的木簪,只見它尾部的花紋一點點錯開,一點烏光一閃。

隨着手指的滑落,從木簪的內側,顯露出另一把鋒利的髮簪,不,與其說是髮簪,不如說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整個髮簪除了手握的部分,通體烏黑,髮簪呈扁平狀,比一個手掌還要長些,邊緣與頭部鋒利,在燈光下泛着幽光。

這個東西啊,原以爲裡面會是玉石簪子,沒想到,卻是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落兮用三個手指捏着簪子的尾部,好奇地看了幾秒,沒有看出是什麼材質。

“魏先生,這個東西很有趣啊。”落兮笑着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魏先生伸手拿起“匕首”,仔細地打量一下,才嘆息地說:“我研究了多次,沒想到林小姐幾分鐘的時間就找到了它的秘密。”

落兮的臉一紅,若非“慧眼”的指點,自己也不會想到這個簪子的裡面還藏着一支簪子,自己是有心算計着,這麼點的小東西,秘密肯定在花紋上。

沒有辦法解釋,解釋也有賣弄的嫌疑,落兮笑笑問道:“魏先生,你能看出它的材質嗎?”

魏先生審視着,用指甲試試它的刀鋒後說:“這個東西,很像是隕鐵。”

“隕鐵?就是俗稱的隕石了?”小海在一旁插言,這是落兮進來後他第一次說話。

魏先生點點頭說:“是的。”接着說道:“小海,拿幾張紙來。”

小海應一聲,從另一個櫃檯的後邊取出幾張白紙,魏先生一隻手接過。紙張輕飄飄的,就懸在魏先生的手中,魏先生用簪子輕輕一劃,紙隨即一分爲二,飄落在桌面上。

真鋒利啊!這樣小的東西,是怎麼做成這樣鋒利的利器的?

魏先生放下紙張說:“隕鐵,顧名思義,就是天外來的鐵塊,由於稀少而非常珍貴,古人在鍛造武器的時候,認爲加入這種隕鐵,會使武器更爲鋒利。”

“可是,怎樣判定它就是隕鐵呢?”小海再一次提出疑問。

“這個卻是不難,你看它的顏色,烏黑而又泛着幽光,這是隕鐵鍛造後極爲突出的特點,看這個簪子的外形,用料不多又鋒利異常,顏色烏黑不帶雜質,用料應該完全採用的隕鐵。”魏先生肯定地說。

視線再一次集中在這個特殊的東西上,魏先生在手裡反覆地看了看,放下說:“林小姐,這件東西在過去還算是珍貴,現在看只是一件有趣的收藏而已。”

落兮笑着說:“能在魏先生處看到這麼有趣的東西,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還是婉言拒絕收下。

魏先生也沒有強求,想想說:“不知林小姐可否方便,給我一個聯繫的電話?”

這卻是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落兮留下了電話,看看沒有什麼事了,站起來告辭。

離開“鑑寶閣”,落兮接着在潘家園裡逛着,一連鑑別了幾次東西,都是現代工藝品做舊,看來,就算自己有“慧眼”作弊,也不是那麼容易淘寶撿漏了,時間已近中午,落兮慢慢地出了市場。

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覺。

習慣了身邊有着錢小寶的陪伴,獨自一個人,感覺很是寂寞。小寶,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手機響了起來,心裡一喜,是小寶打來的吧,自己剛想着他,電話就打過來,急忙從包裡摸出電話,來電顯示上卻是楊先生的號碼,略略有些失望。

楊先生會有什麼事?是那對小碗有什麼問題?落兮疑惑地接聽了電話:“你好,是楊先生吧。”

“呵呵,林小姐,是我。”楊先生的聲音傳來:“打擾林小姐了。是這樣,今晚在京城有個拍賣會,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興趣參加。”

拍賣會?落兮動心了:“好啊,只是,有沒有什麼規矩,我是不清楚的。”

“呵呵,沒有什麼特殊的規矩的,不過在拍賣會後,還有一個小型的私人物品交易會,就是參加拍賣的人私下交易的那種,拍賣公司只提供場地,不負責鑑定物品的真僞,每個人都可以帶着東西,自由買賣,很有意思的。”楊先生笑呵呵地解釋說。

約定了晚上六點,楊先生過來接落兮,然後,放下了電話。

落兮有些興奮,手裡有兩千萬的資金,底氣十足,若是再帶着幾件東西去出售,那就更過癮了。

可是,帶什麼去呢?現在到潘家園內淘東西,不會來得及吧。在街邊買了一杯奶茶,慢慢地喝着,忽然心裡有了主意。

反身回到潘家園,還是到了文房四寶處,買了一塊端硯,和一方古墨——端硯是現代出品,品質上佳,古墨,稍稍有些年頭,民國出品。

只是一次嘗試,母親留下的東西不能輕易使用,那塊李墨還留在沈城,不過這也足夠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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