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寅握着手機的手慢慢放下來,他的心裡有些亂,就像昨晚,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斷地涌上來。
他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落兮的話清晰地一次次出現在腦海裡。
“我曾看過古籍。”
“晴天日出入南山,輕煙飄處藏玉顏。”
古籍!落兮能看到什麼古籍?林學寅慢慢地離開翡翠公盤的大門,走過廣場。
落兮什麼時候看到的古籍?她什麼時候有了賭石的能力?她什麼時候產生的變化?
林學寅費力地思索着,回憶着,五一?不,那個時候自己在京城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沒有什麼變化,除了對自己不滿,她甚至不想要自己的一分錢,她還是住在了四合院裡。
跟着,她第二次來到京城,前後相隔是半個月吧,或許更少的時間,那一次,她得到了她母親留下的東西,藏在隱秘的臺階下,她急急地把東西藏起來,一直到現在。
然後,她對自己產生了恨意,以前只是冷淡,可那以後,卻是恨意,然後,沒有多久,再一次到了京城,還是住在潘家園附近,只是,自己疏忽了,沒有想過她在那裡做什麼。
這期間,她似乎有錢了,她哪裡來的?林學寅皺着眉頭,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自己居住的酒店,他看看酒店的大門,走進去,按下電梯的按鈕。
她前後三次回到京城,後兩次都住在潘家園附近,很明顯,就是爲了出入潘家園方便,她在潘家園裡做了什麼?
林學寅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推開自己的房間大門,回手關上,到衛生間裡沖沖頭,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然後坐在沙發椅上,繼續回想着。
之後,落兮就彷彿有了錢,她的福利院也是一帆風順,在沈城買了房子,她的錢……哪裡來的?她在潘家園裡都做了什麼?
再然後,就是這一次回京,她答應了自己到盛世珠寶,然後就在玉石街上解開了那塊春帶彩,八千萬的春帶彩,然後,就是揭陽之行。
林學寅默默地回憶着,在吳老闆的那裡,她一連買下了九塊毛料,解了六塊,塊塊見綠,雖說最好的是給了自己的“芙蓉起青根”,但是實在坑了自己一把後,林學寅細細地回憶着自己購買那一塊毛料的過程,越想,越覺得落兮根本就是知道那塊毛料的本質,她就是想要坑人。
她怎麼會那麼運氣?吳老闆的毛料質量再好,也不會塊塊見綠的,那樣,他不如自己全解開了。
還有翡翠公盤,鬥翠大賽,林學寅從頭到尾將落兮這幾個月的表現回憶了一遍,焦點漸漸集中在落兮第二次回到京城。
那一次,她那樣急忙地將她母親留下的東西藏起來,不肯讓自己看到一點,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她那樣緊張?那個密庫不大,能裝有什麼?
二十多年了,那個女人,究竟給她的女兒留下了什麼?而從那以後,落兮就變了。
難道,真的有秘籍?能夠掌握賭石技能的秘籍?
不,不可能,現代科技都無法看到原石的內部,古法怎麼可能?可是,又怎樣解釋落兮的運氣?或是落兮的本事?
很少吸菸的林學寅也摸出煙來,點上一支,他需要好好地靜一靜,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那個女人,她的家族,她一直沒有向自己說明,可是,那個歲月沉澱下的文化底蘊是無法掩飾的,她的祖輩絕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還有她的家族的盛世珠寶,林學寅極不願承認,可不得不在心底承認,盛世珠寶確實是那個女人家族的。
她的家族憑什麼能擁有盛世珠寶?靠得是什麼?他的父親就是擁有一手賭石的絕跡,自己曾經親眼所見,難道,真的有所謂的秘籍?
一瞬間,林學寅對那個女人產生一點恨意,一定是有賭石的秘籍的,不肯告訴自己,卻留給了她的女兒,哼,女兒。
想起落兮不肯解開的毛料,莫非是因爲同今日的金絲紅翡一樣,那樣引人注目?
毛料,翡翠,秘籍。
林學寅眉頭緊鎖着,落兮一定是有着秘籍,她的母親一定是把可以讓人富貴一生的秘籍留給了她,怪不得,那時她什麼都肯給自己,就是那個四合院,一定要留給落兮,還反反覆覆地對自己說,這是她的祖父留下的,只是一個念想,怪不得,她總是領着落兮去那個四合院,原來,那裡纔有着可以富貴一生的秘密。
富貴一生,只要有了賭石的技能,豈止是富貴一生。
十億、百億、千億……那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林學寅的雙眼有些充血的感覺,他閉上眼睛,想象着無窮無盡的財富盡收眼底的情景,那一切該是多麼的美妙,自己才五十多些,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要不復存在,如果,如果自己得到秘籍……
可是,可是落兮恨不得立刻就奪了自己的盛世珠寶,她怎麼會把秘籍交給自己?林學寅忽然張開了眼睛,落兮,林落兮,她所有的一切寧可給了那個錢小寶,錢家,也不會給自己的,包括那個秘籍。
不,不,秘籍應該是自己的,盛世珠寶也該是自己的,自己千辛萬苦得到的盛世珠寶,決不能被落兮拿走,哪怕是自己的女兒。
林學寅狠狠地掐滅了菸頭,頭腦中,那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再一次冒了出來,而且越來越清晰,只要落兮,只要落兮不在了,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女兒,女兒都是別人家的人,你看她笑眯眯地看着錢小寶,何曾用這樣的迷光看過自己,就在幾天前,還毫不客氣地從自己這裡坑去了一億五千萬,若非是這樣,林恆能去和秦劍鋒賭石嗎?她連自己的弟弟都害。
這樣的女兒已經不是自己的女兒了,她什麼時候把自己當做父親?她吃着自己的,穿着自己的,自己供着她上學,結果卻供出了仇人來,是她想要害自己,她處心積慮想奪走自己的一切,她已經開始下手了,她先奪走自己的金錢,然後就是盛世珠寶,也許最後,她會奪走自己的一切!
林學寅騰地站起來,不,我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決不能被別人奪走,女兒也不可以!那個女人留下的東西也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林落兮,你是她的女兒也不可以。
汗涔涔流下,林學寅心煩意燥,在室內踱了幾步,然後又坐下來,再次摸出一根菸來,好好計劃一下,好好想想,若是落兮肯把秘籍交給自己,畢竟,她的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液。
林學寅沉思着,大概半個小時後,他拿起電話。
“落兮,我想和你談談,是你到我這裡來,還是我過去。”林學寅的語氣很強硬。
“好,我等着你。”放下電話,林學寅站起來打開窗戶,將房間內的煙味散出去,然後換了休閒的服裝,悠閒地坐下來,等待着。
不多時,響起了敲門聲,他站起來,打開了房門。落兮和錢小寶都站在門外,林學寅不客氣地說:“錢先生,落兮的房間沒有退,你到隔壁等一會,我要和落兮單獨談一會。”
落兮沉着地坐在林學寅的對面,林學寅凝視着落兮,想要從她的臉上判斷出她內心的想法,落兮面色還是一貫的淡然。
林學寅沉吟一下,決定直接一些:“落兮,你大概能猜到我找你來的目的,上午,你有些冒失了。”
看到落兮定睛看着自己,林學寅接着說:“我原以爲你能明白,我本有能力進入第三關的,在賭石上,秦劍鋒那小子還不是我的對手,我退出了,以爲你懂的。”
落兮的眉毛一揚,好像在思慮着什麼,可是林學寅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這個鬥翠大賽,很明顯,就是席家將要把席禎推到公衆面前的一個方式,席老先生想要席禎在大賽上一鳴驚人,坐實了她翡翠公主的稱號,我以爲我的退出能讓你明白。”
落兮點點頭,父親的這些話,落兮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鬥翠大賽,席禎的出現,很顯然就是這個目的。
“可是,如今,你不但奪了席禎的第一名,還得了一億元的獎金,顯示了一手賭石的絕跡,本應該席禎小姐出的風頭全被你佔了,唉。”林學寅輕輕地嘆口氣,觀察着落兮,語氣裡帶着關心。
“最重要的,是你說過你曾看到過古籍,從古籍裡學到的賭石技能,這話是真的嗎?”
大概,這句話纔是父親的重點吧。落兮望着林學寅,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接到林學寅的電話後,落兮就思慮了,父親想要和自己談些什麼,不外乎兩點,一是那塊極品金絲紅翡,二就是自己賭石的技能,沒有想到,父親看中的真是賭石的技能。
落兮沒有回答,反問道:“有什麼必要解釋嗎?”
林學寅皺起眉頭:“我是關心你,你不覺得你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嗎?你的賭石技能,會引起多少人貪婪?尤其你說的古籍,你就沒有想過別人聽說了會怎麼想嗎?”
定定地看着落兮,林學寅重重的說:“所以我纔要確定,你到底有沒有古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