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寶看看剛剛裝好的貨車,又看看林學寅挑得小山似的毛料,確實是無法裝在一輛車上,於是和落兮上了自己的車子,先開出大門,貨車跟在一起緩緩離開。
從後視鏡裡,看到身後的大門關上,錢小寶的心裡稍稍安定一些,在幾個荷槍實彈的人的中間,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落兮沒有那些感覺,她開心地坐在小寶的身旁,這一批二十多塊毛料挑出來,只要賣掉,自己福利院的擴大就指日可待了。
錢小寶專注地看着路面,不時看一眼後視鏡,後面的貨車裡只有司機精神着,兩個裝卸工都閉着眼睛抓緊時間休息,他搖搖頭,自己是多心了,慢慢放鬆了心情。
開出去大約五分鐘後,遠遠的,前面有一輛吉普車橫在路上,兩個人在車子下面的輪胎處蹲着,地上放着一個備用輪胎。
那輛吉普車橫在路上,就把不寬的路面全都占上了,錢小寶放慢了車速,在二十多米的距離外停下來。
聽到車子的聲音,孟德站起來,裝作着急的樣子揮揮手,擺出一副尋求幫助的樣子。這一套做得熟練極了,在王老闆的保安隊裡幹了十年,形形色色的什麼人沒接觸過,騙一下兩個富二代,還不是直來的?可是孟德仍然認真地表演着,工作嘛,關鍵在於態度。
落兮向前看去,認出是剛剛在王老闆處一同挑貨的人,奇怪地說:“他們剛剛在王老闆處挑過毛料,怎麼了,車出毛病了?”
錢小寶也辨別了一下,這個時候,前邊蹲着的人也站起來,指着地上的輪胎和站着的人說着什麼,站着的人低頭看了看,又擡頭向自己這邊揮着手。
“好像是輪胎出了什麼毛病吧。”錢小寶說着,將手剎拉起來:“我下去看看。”
身後的貨車這時也停下來,車上的人似乎醒了的樣子,探出頭來喊道:“喂,怎麼了?”接着就下了車子。
小寶也下了車,幾個男人並排向前邊走過去,落兮在車上看看,也打開車門下來,站在車頭的位置上。
嗯,男的過來了,女的還在那邊,沒關係,事先想過這種情況了,孟德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真是抱歉啊,車胎爆了,還把路擋上了,我們換個備胎,很快就會好的。”
“你們大老闆的車子也會出毛病啊,”一個裝卸工大喇喇地說着:“我來看看,一起動手,趕緊弄好吧,我這還一車貨呢。”
“真是抱歉啊。”
聲音傳來,落兮輕輕地笑笑,在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輪胎爆了,也只能自己動手更換了,看着幾個人都圍在了那個輪胎面前,落兮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山裡的空氣清新。
不多時間,那個輪胎就被安上了,貨車的兩個裝卸工向回走着,前邊老闆樣的人在和錢小寶說着話,另一個裝卸工低頭忙乎着。
“小姐,前邊的車輪胎爆了,還好,人沒有事,輪胎也快換好了。”走回來的人笑呵呵地說着。
落兮笑笑,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從落兮身邊走過的一瞬間,落兮的視線被遮擋了一下,她有意地後退一步,不願意離那兩個人太近。
突然,走在落兮身側的男人一擡手就向落兮抓來,身前的男人也撲過來,身影晃動間,露出被遮擋的視線,落兮不敢相信地看到對面的錢小寶好像在和那個老闆扭打起來。
慢鏡頭般,地上蹲着的兩個人也同時向小寶撲上去,一眨眼,小寶就被按在了車上。
眼角的余光中,兩個男人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抓來。綁架,這兩個字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身體就迅速地做出了反應,腳步一錯,就從面前撲過來那人的側方擠出去,回手就叼住他的肩膀,手指一錯,就聽咔擦一聲伴着慘叫,視線對上另一雙錯愕的雙眸,手毫不留情地攀上去。
人在危機時刻,身體往往會在大腦的判定下先做出反應,落兮一脫身,下意識就使出了分筋錯骨手,先卸下一個人的肩膀,跟着抓住另一個人的胳膊,一拽一抖,又是一聲慘叫,手臂一用力,將手裡的男人使勁地摔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過程落兮熟練之極,彷彿練過幾千幾萬遍一樣,就在一眨眼的時間裡,就解除了面前兩個人的攻擊能力,側臉向錢小寶的位置看去,錢小寶堪堪被拉扯着按在車門處。
來不及思索,甚至來不及看一下腳下慘叫的兩個人,落兮邁開大步向錢小寶出跑去,耳邊傳來錢小寶的呼喊:“落兮,快跑!”
視線裡,錢小寶被兩個人反剪着雙臂按在車門上,他使勁地掙扎着,側着頭大喊着:“快跑,快跑。”
二十米的距離,在落兮就是幾秒的時間,看着錢小寶扭曲的面龐,聽着錢小寶撕心裂肺的大喊,她滿眼都是憤怒,這些人要幹什麼?他們不是王老闆的人?
一個男人獰笑着,張開雙臂向落兮撲過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抱在懷裡,那真是豔福不淺。
落兮的左手輕而易舉地抓住男人的手臂,右手死死地握成拳頭,向男人的頭上砸去,撲!獰笑的聲音戛然而止,跟着,人萎頓在地上。
錢小寶被四隻手使勁地按在車門上,耳邊只聽着男人的獰笑聲,心裡是無比的憤怒與悔恨,自己怎麼能這樣不小心,把落兮帶到這危險的境地,他奮力地掙扎着,只盼望落兮能快些開車離開。
耳邊傳來驚呼的聲音,手上的力道似乎小了些,錢小寶掙扎着,盡力地扭着頭,忽然,他感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自己的頭上,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傳來:“站住,不然我打死他。”
孟德沒有想到三個男人都制服不了一個女人,一種危機感猛地襲上心頭,他從腰間拔出本沒有打算使用的手槍,來不及打開保險,直接頂在錢小寶的頭上。
潛意識裡,他不願意讓落兮近到自己的身旁,那兩個人他沒有看到,恍惚是一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可面前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一五一十地看到了,一個照面,老趙就被那女人一拳揮倒在地上。
不到五米的距離,落兮的腳步一下子停頓下來,她張大了雙眼,一把手槍就頂在錢小寶的頭上。
時間似乎在這時完全停下來,他們有槍,他們用槍頂在小寶的頭上,落兮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槍上,“槍械兌換!”眼前驀地出現一幅畫面,來不及細看,“是!”完全是條件反射,落兮第一時間兌換了槍械操作。
彷彿溫暖的*光沐浴着,死死盯着槍支的目光裡現出一股嘲弄,五米,五米的距離簡直是太短了,落兮輕輕地,然而清晰地說:“放下槍,否則,我擰斷你的胳膊!”
“站住!”
“啊——”
側着頭的錢小寶只看到一雙驚恐的雙眼,那雙驚恐的雙眼彷彿剛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接着這雙眼睛的主人忽然鬆開手,撒腿就向道路一邊的荒地裡跑去。
身體驀然一鬆,錢小寶轉過頭來,落兮的手上握着的是一把手槍的槍管,她手指倒鉤在扳機的位置上,一轉,槍在她的手指間靈活地轉動了半圈,就被穩穩地握在手中,然後,大拇指一勾,扳下保險。
“啪!”清脆的槍聲讓慘叫聲一瞬間停了下來,只見前邊奔跑的那人腿一軟,就摔倒在地上。
“啊——啊——”他捂着腿在地上翻滾着,嚎叫着,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那個人的身上。
“落兮,你沒有事吧。”錢小寶震驚地看着落兮,然後看着地上掙扎着慘叫的五人,滿眼都是不敢相信。
這是多久的時間,有沒有一分鐘,從自己突然被人襲擊,撲倒着又被按在車上,到一把槍頂在頭上,到突然恢復了自由,有沒有一分鐘的時間?錢小寶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幾人,除了不遠處翻滾着、捂着流血不止的小腿的人,其他的人無不是抱着胳膊捧着肩膀,齜牙咧嘴。
王三!
錢小寶驀地想起了王三,想起了被落兮捏碎了肩胛骨的王三,他看向落兮的眼裡全是震驚。
落兮舉着手槍的手緩緩移動着方向,那支黑洞洞的槍口一點點逼近孟德的頭顱,直到頂在眉心,她極爲冷靜地說道:“沒有打開保險的手槍也敢威脅我,說,爲什麼,我還有四個人可以詢問,如果你撒謊,我就打斷你的腿。”
說着,冒着青煙的槍管緩緩地從眉心下移着:“我給你五秒的時間,一、二……”
“不,我說,是王老闆,王老闆讓我們僞裝成客人,然後找機會抓你。”孟德握着他右手的手腕,鑽心刺骨的疼痛讓他滿頭大汗,他一口氣說完,驚恐的視線隨着槍管而移動着。
“王老闆?”落兮擡頭看向錢小寶,語氣裡是一絲急切:“我父親還在那裡。”
錢小寶看看倒地的幾人,已經沒有什麼攻擊能力了,他扭頭問道:“王老闆要抓的是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