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兮此時的心裡,根本沒有想到那麼許多,她只是擔心着自己的父親,一路行來,並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也沒有收到父親的短信,她不敢打電話,怕引起王老闆的懷疑。
可是,王老闆應該已經覺察出不對了,因爲對講機,該死的對講機,自己完全疏忽了這一點。
落兮加快速度,只要跑到了前邊,將舉槍的人都打到,落兮對自己的槍法百分之百的相信,手裡握着的槍,就像是跟隨了自己幾十年一樣熟悉,那種熟悉而帶來的自信,彷彿與生俱來的,這就是系統的威力啊。
百多米的距離,一晃而逝,還沒有到廠房的盡頭,就看到前面奔跑着出現兩個身影,呼喝的聲音也跟着傳來,雙方猛然間互相看到,對方一下子收住腳步,落兮清晰地看到他們錯愕的表情,視線在他們摸着槍的手上定格。
二十米的距離,二十米,落兮沒有停下腳步,就像炮彈一樣撞過去,面對着錯愕着,只知道拔槍的兩個男人,她相信自己的身手,就如相信自己手中的槍一樣。
一錯步間,手一揮,槍柄就重重地砸在那個剛剛把槍舉起來的男人的頭上,人接着就像豹子一樣竄過去,根本不去看一眼身後萎頓下去的人,直撲到另一人的身前。
那個人呆愣愣地看着撲到面前的身影,竟是忘記了呼救,忘記了舉槍,滿臉的驚恐,他的眼裡只有那個緩緩倒下去的身影,剛剛還耀武揚威地斥責着自己,可一個照面,毫無還手之力,那個平日裡耀武揚威,震懾着他們幾人的隊長就倒在血泊裡。
他的大腦在這一瞬間當機了,他驚恐的視線只來得及轉移一下,就看到眼前驀然放大了的槍柄,我也被打倒了嗎?這是他昏倒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落兮喘了一口氣,回頭看一眼跟在身後的孟德,他氣喘吁吁地還在二三十米外的地方,身上手機忽然間就響起來,他一哆嗦就站住了腳,接着立刻想起什麼似的拼命地向落兮跑來。
只瞟了一眼,伸手將地下的兩柄槍都背在身上,又在二人的身上摸了一把,落兮還沒有信任到把槍留給孟德的地步,孟德氣喘地舉着還在響的手機,落兮冷冷地說:“接通。”接着也不管孟德會說些什麼,轉身向着十幾米遠的廠房牆角跑去。
這個距離,已經快要看到廠房前的空地了,落兮還記得父親的毛料就在空地前,自己離開的時候,父親就站在那裡。但願父親接到自己的短信就會躲藏起來,但願他能離王老闆遠一些,落兮在心裡祈禱着。
林學寅一直注意着王老闆的動靜,在他指揮着手下的工人將落兮的毛料搬到小貨車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王老闆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從緬甸走私毛料,那可是提着腦袋幹活,緬甸的毛料一直由當地的政府軍控制着,從政府軍的眼皮子底下把翡翠毛料走私出來,不但要有極大的人脈,還要有着狠勁。
這樣的人,必是對金錢無比的貪婪,貪婪的程度絕對要超過自己。這個人的身價絕對超過百億,可是還在做着這提着腦袋的生意,就是說他認爲他賺得還遠遠不夠。
他只賣毛料,手底下的毛料據說出現過不少好的翡翠,可是他自己從不解石,這樣,一直讓他的口碑很好,大家都願意從他的手裡進貨,沒有被挑過的貨出綠的可能性要大好多的。
只有林學寅知道,他暗地裡調查過他所有買過貨的老闆,王老闆也不過是給人打工的,他不敢。
是的,他不敢,他不敢斷了手裡的信譽。
他每一次進貨,只要放出口風,就會在半個月內全都被挑走,他不敢斷了這份信譽,他一年只進三次貨,每一次,他賺下的都是上百億,這些錢足夠他揮霍一生了,可是他還沒有收手,林學寅斷定,這些錢他根本沒有完全入賬,到他自己手裡的可能只是極少的一部分。
這樣的人對金錢的渴望會超出自己,在他知道有這樣賭石的絕技後,他絕對會鋌而走險,只要獲得這種技能,他就會一下子成爲世界的首富。
世界首富,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個念頭的,落兮賭石的技能,自己與落兮的不和在七天的公盤內早就傳開了,落兮一手賭石的絕跡並非是自己的真傳,全都因爲她看到了古籍,林學寅看到王老闆派出三個人跟着落兮後,心裡偷偷地笑了,下一步,自己只要安心地和別人一樣,和別人一樣在裡面挑些毛料就可以了。
落兮不可能有機會逃跑的,他的心裡隱隱有些傷感,可是想到落兮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又稍稍慰藉一些,誰讓她緊緊地把着那個古籍,不肯讓自己得到,她又何嘗把自己當做是父親,她就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生了,養了的仇人。
看着車子離開大門,林學寅笑呵呵地和王老闆打了招呼,回到廠房裡,這一次,他有些心不在焉,他強制着自己不去回頭,把注意力放在毛料上,他知道自己的作法很危險,稍有不慎,被王老闆懷疑了,自己就再也走不出這裡了。
只要落兮不在了,自己就能繼承她全部的財產,那個存在銀行裡的古籍就是自己的了,到時候,豈止是一塊極品金絲紅翡,自己會得到天下所有美麗的翡翠,想起落兮幾乎不曾失手過的賭石技能,林學寅的心裡竟是一些期待。
他穩穩心神,控制住情緒,保持着頻率,手下圈圈點點着,他知道身後的工人一定在觀察着自己,王老闆也會,他必須控制着自己,小心地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王老闆看着貨車離開,看着孟德向自己點了點頭,在心裡把計劃又過濾了一遍,沒有什麼異常,他扭頭看看林學寅,林學寅的身影消失在廠房的門口,若無其事的樣子。
王老闆摸出一支菸,立刻有手下麻利地過來點上。
控制了林大小姐,就算學不了賭石的技能,自己也發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給別人賣命了。他看看關嚴的大門,又看看廠房,那個林學寅,真的敢領着女兒到自己的地盤上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
想起聽到的傳聞,他和她的女兒極爲不和,甚至到了揭陽,女兒都沒有住在他定下的酒店,而是和那個姓錢的小子住在武警招待所裡。
武警招待所,王老闆皺皺眉頭,自己是否忽略了什麼,他們能住在武警的院子裡,別那個錢小寶不是一般人。
想想又釋然了,就算不是一般人又如何,還能大過自己的上邊?若是出了問題,就把那個林小姐推出去,交給上邊,自己也能得到不菲的好處。
王老闆吸了最後一口煙,將菸頭擰滅,扔到地下。看看時間,這個時候,他們該被攔住了吧,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懷疑的,爆胎也是真實的,就算路上有他人不小心經過,也看不出問題。
那個林學寅,若是沒有什麼異動就算了,呵呵,他還真敢啊,爲了那塊金絲紅翡,或是他女兒挑中的其它面料,他真敢把女兒領到自己這裡,都說虎毒不食子,他的女兒又是怎麼得罪他了?他要借自己的手除去他的女兒?
王老闆轉身走到廠房的門口,看着裡面鎮靜地挑着毛料的林學寅的背影,難道自己是多心了?林學寅並不瞭解自己?他只是領着女兒到自己這裡發財?
王老闆微微有些煩躁,忽然有一種並沒有把握住事態的想法,看看腕上的手錶,過了十分鐘了,電話該到了吧。正想着,手機傳來震動 ,錢老闆急忙拿起來,是孟德的號碼,心一下子放下來,微微一笑,得手了。
他接着電話,沒有注意到林學寅也是微微一愣,從懷裡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迅速地沉下來。
王老闆收起手機,心情大爽,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哈哈,這一批的客人送走,今晚,自己可就該發財了吧,他恨不得立刻就讓廠房裡的客人消失,可是,自己出去的貨車還沒有回來。
他搓搓手,轉身坐下來,不急,自己十幾年都這樣過來了,不急。
林學寅看完手機上的短信,心裡一驚,這個王老闆怎麼搞的,竟然失手了,落兮還發來了短信,提醒自己,此時,他的心裡根本沒有對女兒提示的感激,反而在暗暗地咒罵着,自己現在就在廠房裡,無遮無攔的,他們報了警,驚動了王老闆,自己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嗎?
這一瞬間,他的身上是一層冷汗,必須想辦法躲起來,一定在警察到來之前躲起來,不能讓王老闆發現自己。
他的動作不由加快了幾分,眼看着身後跟着的小車滿了,跟隨的工人調轉車頭將毛料推向廠方的大門,他回過頭來,裝作不經意地看一眼大門,環視一下週圍,廠方只有一個進口,連一個側門都沒有,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地下的毛料,自己要躲在哪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