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湘夢市連續的換了兩位市長,緊接着宗國勝也被停職調查,這讓包括在平安在內的很多人都持續的有些震驚,也有些無所適從。
接二連三的這些情況在本市的歷史中絕無僅有,很多人都陷入了惶恐、迷惘、觀望之中。
隨後,上面空降了一個人爲本市市委書ji。
這人叫亓明遠,他在來本市之前,曾爲上一任本省省wei書ji秘書,後在國資委工作,來市裡任職的前一段,剛剛從中央黨校學習結束。
而王經倫在本年度的人事頻繁更迭之中,最終成爲本市代市長、副書記,要開過人大會後再去掉那個代字。
亓明遠比王經倫小三歲,作爲秘書系,這一點值得關注。許多人認爲秘書們之所以容易提撥,主要是因爲他們長期在領導身邊工作,通過耳濡目染,工作經驗和領導藝術以及高尚的品格學得快、領會透徹,工作駕馭能力強,宏觀決策起點高,這是一般幹部所不具備的優勢。而亓明遠恰恰的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經過一個月的調研之後,亓明遠對本市經濟建設提出了全新的工作思路,他將市計委、經委、財政、輕工、商業等凡與經濟密切相關部門的一把手全換了。
也就是說,亓明遠將宗國勝當時任用的那批管經濟的幹部,給換的基本一個不剩。
很多人都在猜測來年的風會怎麼吹,雨會怎麼下,大家都感覺到了這個新來的亓老大和前面的宗國勝完全是兩個路子上的人。
但只聞朝廷缺賢,未聞朝廷缺官,自己的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兒子還沒百天,雖說有丈母孃和保姆在家裡操持,平安是能回早就早回。今晚回到家陪了他們母子倆一會,等娘倆睡着了,平安卻睡不着,想來想去的,總覺得自己有什麼事沒辦。
又過了一會,平安起身換了衣服,出門到了柳月所在的那個別墅區。
從年初苗蒲祿將平安帶到這裡,一直到現在,平安只來過兩次,兩次都是因爲一大堆事擠在一起,讓平安異常的煩躁,所以鬼使神差的到這裡,以爲自己會對柳月做出點什麼的,但是每次興致勃勃的而來,可是最後都會敗給了自己的理智和戒心,只是和柳月說說話,讓柳月給自己按摩了一下,好好的睡了一覺,而後精神抖擻的離開了。
儘管和柳月之間什麼都沒有,平安此際仍舊的有些警惕,他要防患於未然。因爲他覺得亓明遠此來絕對是來勢洶洶。不管怎麼,都要將自己身前身後可能有的問題給處理清楚。
前進無門,後退無路,自己輸不起,即便是一點點細微的瑕疵,都不可以有。
就像蔡少霞和王經倫,他們恐怕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在對面偷窺他們。
平安打車而來,衣服寬大,帽子遮蓋着臉,本來這個小區人就少,這會一個人走在幽靜的路上,再次有了做賊的感覺。
怪不得人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明明是爲了解脫來的,可是心裡還是有些激動,想想一個黃花大閨女在一幢房子裡等着自己去看她,她只爲你一個人而等待,這實在是一件很讓人心生愜意的事情。
但越是讓人快樂的、讓身體愉悅的事情就越是讓人容易犯迷糊,會導致頭腦的不清醒,所以今晚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平安按響了門鈴,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要過這裡房間門的鑰匙。
門裡面有響動,平安知道柳月在透過貓眼看自己,他拉了一下口罩,將眼睛對了過去,像是和裡面對接頭的密碼。
門開了,穿着睡衣的柳月急忙的打開了門,臉上都是激動,這在柔和的燈光下全身有着一種光芒,平安一陣的恍惚,更是有一些想入非非。
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愛,反正平安知道自己就是對美女沒有多大的抵抗能力。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個女子是真心的想見自己的,她的這種神色自己曾經在俞潔、陳煜的眼睛裡都看到過,只不過,那兩個人這會一個離自己已經若近若遠,幾乎要從生活中消失,一個成了自己的老婆,幾乎天天在抱怨看孩子太累,都是自己將她害的快成了家庭婦女……
想的有些遠了。
柳月因爲驚喜平安的到來,恍急的讓平安進來。平安很清晰的看到她寬大的睡衣裡面玲瓏起伏的年輕又健康的身軀,他身體某個地方抗議的咆哮了一聲,有情不自禁擡頭的跡象,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是個十分正常的雄性動物。
又想遠了。
柳月在平安進來後稍微躊躇了一下,她似乎在想應該將平安往哪裡帶,而後見平安不吭聲,於是也默不吭聲的,跟着往樓上走去。
柳月以爲平安又是來洗桑拿按摩的,不過平安到了樓上,經過臥室的時候,停住了。
屋裡開着檯燈,並不是特別的亮,平安走進去,發現桌上堆滿了書本和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字跡雋秀而又清新脫俗,就跟柳月這個人一樣。
“你這是……”
“我,我想考大學……”
平安愣了一下,柳月有些忐忑的看着平安。
這的確是課本。
在臺燈的照射下,柳月高聳的胸和細細的腰更是涇渭分明,平安能看到她沒被男人愛撫過身體的輪廓,嘴上隨口問了幾個書上的問題,柳月都回答的很完整也很正確,平安想想坐下,讓柳月坐在自己身邊,說:“回去上學吧,我支持你。”
柳月有些侷促不安,平安肯定的說:“真的。曾經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甘於普通甘於平淡的女孩子。我很抱歉耽擱了你這麼久。”
“我……”柳月要說話,被平安打斷了:“說實話,你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道德約束我又不讓我能痛痛快快的喜歡你。有時候我會很苦惱,因爲我這種苦惱可能全世界的男人都曾經有過,所以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虛僞,很好笑。”
“看到你這樣,我很欣慰。一個人一生能有幾個能被恣意揮霍的年頭呢?所以我看到你在學習,我真的感到高興。你沒有虛度年華,你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學習的機會,只是需要一個去學習的條件,我可以幫你,請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柳月幾乎是在哭着說:“謝謝大哥……”
“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我雖然和你接觸不多,你可能也難以想象,我竟然特別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聽你說話,喜歡看你做事,喜歡看你眼神的飄逸和神采的靈動。我和你在一起心靈上感覺特別的平靜,特別的安詳,特別的踏實,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我說讓你別謝我,因爲其實我根本不是好人,哪個好男人會像我這樣呢?我只是覺得愧對你。其實我一直想給你說,我這人很虛僞,虛僞的連我老婆都不瞭解我,而我自己有時候都不認識我自己並且越來越不認識我自己……很多人都說人這輩子註定是孤單的,因爲思想和大腦一個人一個,要是大家的腦子連在一起,那倒是可以知道彼此在想什麼了,可惜並不是這樣。孤單是註定的,虛僞是存在的,我不是在爲自己辯解什麼,辯解了也沒什麼用處,很多事讓我變成了現在的我,我想回去,可是哪還能回去呢?就算是我自己願意,可是和我有關的那些人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平安說完沉默了好大一會,柳月亮亮的眼睛一直看着平安,在努力的消化着他說的每一個字。
接着平安當着柳月的面給苗蒲祿打電話,讓苗蒲祿明天給柳月送十萬塊錢,並且說讓苗蒲祿親自將柳月給安安全全的送回家裡。
柳月徹底的愣了,她看着平安掛了電話,嘴裡囁囁的說:“用不了那麼多,用不了,不可以。我怎麼能要你那麼多的錢?”
平安沉聲說:“怎麼用不了?你回去要考大學,考上大學要學費,以後找工作,這需要幾年的時間,況且,你還有家人需要照顧,否則,像你這樣的好姑娘怎麼會出來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柳月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今後都不見我了?”
平安肯定的說:“我本來就不應該在你的生命裡出現。”
平安說着又翻了幾下柳月的書,而後看着柳葉,輕輕摸了摸柳月冰清玉潔的臉,柳葉全身抖了一下,但是卻有些喜歡,臉紅的像是被火燒了似的,眼睛裡有着依依不捨。
平安認真的說:“你是個好女孩,你沒什麼該難過的。應該怪的是命運。人是情感的動物,人如果沒有情感跟動物就沒有區別了,所以心靈這東西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你讓我在你跟前感到心靈很平和,這就值那麼多錢。”
柳月一句話也說不出,平安站起來就走,一直到了樓下,柳月像是開了竅一樣,猛地勇敢的在身後使勁將平安抱住,嘴裡低低的說:“即便不見了,你也得讓我謝謝你……我自己願意的,真的,沒人強迫我……請你不要看不起我……”
平安心裡一直在鄙夷自己,明明心裡很想要她,這麼青春這麼姣好的身體誰不得到?可是嘴上卻在說不。
可是這下身體已經被衣衫單薄的柳月給撩撥刺激的起了反應。
柳月只是在背後抱了自己一下,自己就這樣了!
你好!慾望!
平安深吸一口氣,猛地回身抱着柳月,感受到柳月細緻的肌膚一寸寸的在自己目光探視下起了雞皮疙瘩,心裡頓時佔有慾極度膨脹,就站在那裡,輕輕拉掉了柳月的睡衣,看着她猶如清水出芙蓉一樣的模樣,真是好看極了。
柳月是清瘦秀麗的,可那對胸卻是堅挺而豐實的,一點都沒有因爲引力的作用下垂。
這種完美的存在讓平安無法自己,他覺得自己擁有了無限的力量,這種與生俱來的狂躁的野望沸騰的讓平安覺得自己之前顧慮重重的太多,就是因爲有那麼多的束縛枷鎖和桎梏才讓自己徹底的不能輕裝前行,他覺得自己應該不管從精神還是肉體上都要徹底的變換一種活法來面對這個操蛋的世界!
……
(刪去二百一十字)過了很久很久,兩人一起洗了澡,而後柳月爲平安穿好了衣服。
在送他離開的時候,柳月哭了。
平安本來已經背對着她,聽到柳月的哭泣,站在門後轉過身給柳月說:“千萬不要記得我。我不值得你記憶。今後一定對自己好一些,你要記住,除了自己,沒什麼能讓你哭的。你越是堅強,越會覺得生活不過如此,你越是把人生看的一文不值,就越是會覺得命運根本不值一提。什麼都會過去的。”
平安說完,手捧着柳月的臉,對着她的嘴使勁的親了一下,像是要將柳月的靈魂通過這個吻給吸吮過來,而後將帽子口罩戴好,開門又關門,走了。
回到家,陳煜和孩子還睡着。
夜這麼沉靜,平安對着蔡少霞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下午,苗蒲祿發短信來,說事情已經辦完了,他將柳月送到了她家鄉的縣城,柳月要求她自己單獨坐通往鄉下家裡的車回家,不讓苗蒲祿繼續送,說是不想引起人注意。
苗蒲祿還轉達了柳月對平安的一句話: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這個叫柳月的女人,就這樣和自己古怪的相識,又以這樣古怪方式的分開了。
人成熟的標誌,就是該動腦的時候,不再動情。
儘管告訴自己要強硬起來,但平安心裡隱隱的還是有一種失落,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其實他又知道那是什麼,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和思想都很疲憊,而靈魂則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煎熬之中,有一些東西在往一個不見底的深淵裡墮落、墮落、墮落、不停的墮落,而又有一些東西在離自己而去,似乎在往天上輕輕的飄啊飄啊飄,要是認真的捫心自問,就能很清晰的聽到自己的人格像是碎裂的骨頭那樣傳出“咔嚓”的聲響。
此後有很長的時間,平安都沒有從這種類似灰飛煙滅或者羽化重生一樣奇怪的心境中走出去,但他知道,自己真的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
亓明遠在市裡相關人員的陪同下到留縣考察工作,他在留縣縣級幹部參加的形勢分析會上,隻字沒有提對產業聚集區改革的意見和措施,也沒有對留縣目前困難重重的處境進行分析,只是大而概括的說了幾句,而後主要由楊慶煌和左尹之等縣裡領導講話。
平安依舊的不說什麼,因爲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亓明遠在留縣,平安就不可能回市裡,這天晚上,平安接了個電話,裡面竟然是市委秘書長趙長喜的聲音。
趙長喜告訴平安,說亓書ji請你馬上到他的房間來一下。
亓明遠要見自己?
平安迅速的將自己的心態做了調整,他再一次捫心自問,自查自糾了一下,明確除了已經離開的柳月之外,自己能涉及到的問題,也就是狀元醬菜廠了。
柳月絕不會出問題!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從她的身體以及語言反應中,平安知道柳月不會出賣自己。而醬菜廠,是用丈母孃的名字和苗蒲祿聯營,就是打的擦邊球,除非自己犯了大事,被人刻意的往死裡整,否則這個也沒事。
那這麼晚了,亓明遠叫自己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