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前認識?老同學?”阮金庭剛剛是想給平安說屋裡坐了一個美女的,這下這個美女竟然和平安認識,他有些不能相信。
平安點頭,沒有說話。阮金庭看看宋準,再看看平安,搖頭說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但是儘管沒想到,大家仍舊以爲宋準是黨校教員,仍舊沒人怎麼和她碰杯,平安對宋準說:“感情好,能喝多少是多少。你別太拘束了,喝酒就這個樣子,大家都沒深沒淺的,各自隨意就好。”
宋準看着平安喝了一大口,知道他是在敬自己,也抿了一小口,臉更紅了。
人多嘴雜,很多話沒法當着大家的面說。正在吵雜,傅先已帶着張一白和黨校的好幾個管理人員過來挨着桌子的敬酒。
“我預祝大家學習圓滿,要學出實效,學有所成,不辜負省wei領導的期望。”傅先已把祝酒詞都說的十分的政治化,十分的莊重嚴肅。
阮金庭馬上把話接了過去,臉上顯得一本正經地表態說:“我代表本桌學員向傅校長表表決心,保證完成組織交給我們的學習任務。”
“這酒代表了我們的決心!”
阮金庭說着帶頭把杯裡剩下的酒喝了下去,桌上的所有人見狀也都把杯中的酒見了底。
這時阮金庭意外地發現宋準也效仿大家要把酒喝了,他忙去阻攔,說:“我說的是我們這些做學員的喝,不包括你。女孩子家,別喝的太多了。”
阮金庭又是攔阻又是關心,平安知道他是好心。可是宋準卻有些悶悶的將酒一下全喝了。
因爲酒的原因,宋準的臉比打了胭脂還要嫵媚,說:“我也是學員。”
除了平安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阮金庭首先道歉,傅先已這時說:“搞了半天,你們還不知道她是誰呀!你們是不是看人家年輕,不拿人家當領導了?”
傅先已看到大家都很驚訝,心裡明白了,她走過去親切的拍着宋準的肩膀,介紹說:“宋準,省政xie副秘書長,是我省爲數不多的正廳級女幹部。”
省政xie副秘書長這個職務各省標準不一,有副廳也有正廳,一桌的人聽了都面面相覷,顯得尷尬。
平安也沒想到幾年沒見,宋準竟然比自己級別還高。
最爲吃驚的是阮金庭,他的情緒急劇低落起來,原本他想護花,還有些大男子的高高在上,但是沒想到這花根本不用護,人家比自己更牛氣。
在傅先已一行人離開後不久,阮金庭便自行宣佈晚餐結束。
每個人都開始互相拉關係,都在忙,平安看看,沒法和宋準說話,回到宿舍坐了一會,原本是打算去找機會見見宋準的,不過又被這個那個事情纏的走不開,後來一看時間,也確實有些晚了,再有考慮第一天到,都需要修整一下,何況宋準是女孩子,要整理的東西就更多,去打擾的話,似乎不好。
從回到住處後,阮金庭就問平安和宋準是什麼同學。平安簡略的一說,緊接着聲明自己和宋準好幾年沒見了,具體她的情況自己也不知道。
阮金庭說你們老同學兩個,都很了不得。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平安沒看到宋準,想着她是睡懶覺了,記得那會在省大她就是個散漫隨意的人,這時張一白過來悄悄的告訴平安和阮金庭:“你們別看宋準年齡不大,論學歷,人家是省大博士後;論職稱,人家是教授;論職務,人家是正廳級,是從咱們省大副校長位置調到省政xie任副秘書長的。”
“這丫頭可是前途無量啊。”阮金庭由衷地讚歎了一聲後,看看平安,然後疑惑地問:“她有這資歷怎麼還去了政xie?”
張一白說:“政xie怎麼了?那可是正廳級幹部啊。”
張一白這時還不知道平安和宋準曾經是同學,開玩笑說:“你們沒聽過這個嗎,行走江湖最要注意的,就是和尚、尼姑、道士、瘸子、乞丐,小孩,尤其是單身漂亮女子,往往這些人都是有着獨門絕技的,而且女的往往還都是世家之後,惹了她,就等於捅了馬蜂窩,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張一白也是個段子手,他又笑着說:“說笑歸說笑,她是非黨,又有高學歷,級別又高,這樣的人走仕途更不能小瞧,人家都是跳着往上提拔的。”
阮金庭看着平安,又瞧着張一白說:“恐怕她有什麼背景吧。”
“人家那個學歷是有背景的人能弄到的?”張一白有些打抱不平的味道,“爲了唸書,她都混入了大姑娘行列了,聽說剛結婚不久,老公也是個學究。”
學究就是書呆子。不過平安聽了,心裡莫名的有些黯然,掩飾的四下一看,見到趙金榮在另外一個桌子上吃早餐,就打招呼叫了一聲:“趙股長。”
張一白這時也看到了趙金榮,也跟着點了點頭,對平安介紹說:“這小子,是個體育健將,但他不是什麼股長,只是宣傳部的幹事。”
平安覺得張一白特別強調趙金榮這個“宣傳部的幹事”絲毫的沒有意義,完全可以不說的。
在人前打擊別人的自信心,看似心直口快說實話,可是有點損。
小處不可隨便。平安告誡自己,這裡的學員每個都身份不明關係不明,萬萬不可因爲多嘴說錯話稀裡糊塗的就將人給無形的得罪了,就像阮金庭昨天低估了宋準。
切記切記。
吃過早餐,平安隨着阮金庭回了房間。回房間不久,就有人在走廊裡招呼大家去會議室開會。
學員們剛剛坐好,省wei副書ji兼黨校校長李瀚祥,省委組織部部長王家福在隴中市委書ji王經倫、市長高國強的陪同下,走上主席臺。
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熟悉的面孔,平安瞅瞅覺得人生真他孃的有意思!
他這時再往一邊看,果然就看到了宋準。
宋準目不斜視的盯着前面。平安心念轉移,想:王經倫和高國強不知道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沒有?
傅先已在上面宣佈省wei黨校第六期市地廳局級幹訓班開學典禮開始。
首先由“地主”王經倫致了歡迎詞,然後由省委組織部部長王家福做動員。
王家福不僅強調了學習的重要性,還重點提出了學習紀律,杜絕曠課遲到早退,禁止吃請。
王家福說,要將學習期間的表現作爲一個重要內容納入幹部考覈,還說要在班委會裡增加一個紀檢委員,他提議讓阮金庭擔任。
平安聽了眼睛斜了一下看着阮金庭,嘴裡輕聲說:“祝賀。”
阮金庭卻似乎不領情,輕聲迴應:“我又多了一個職務,這是得罪人的差事。”
阮金庭話雖這樣說,肉乎乎的大臉上帶着笑,實在是有着一份得意在洋溢着。
接下來,由李瀚祥做重要講話。
李瀚祥指出了從中央到省裡對這次學習的要求,闡述了這次學習的重大意義。李瀚祥笑着說:“剛纔組織部長的要求,強調紀律很有必要。當然了,我們也不能一味地強調紀律,而忽視了人文環境,我們也要人性化管理,以人爲本嘛,應該創造寬鬆愉快的學習環境。”
“我聽上幾期學員編了一套順口溜,說我們的學習是走進思縣門,分了幾個盆;認識幾個人,喝酒有幾輪;活動分幾羣,丟了幾次魂;筆記寫幾本,學了幾句詞;準備幾套文,成績九十分。”
全場所有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氣氛異常活躍起來,平安也跟着笑,笑的比別人還開心還要沒心沒肺,就像被大人逗弄的小孩子一樣。
李瀚祥等笑聲稍稍平息下來,接着說:“我們之所以安排到貧困縣來學習,就是來解決實際問題的,要通過這次學習互相交流工作心得,促進感情溝通,打造和諧社會嘛。”
“我們學習的目的,就是要幹部動起來,走動才能主動,鼓動才能帶動,活動才能流動,運動才能調動。”
這下不知誰率先鼓掌,會議室裡立時暴發了長時間的熱烈的掌聲。
開學典禮的下午,發放學習教材和材料,從學習安排的課程表上看,時間很緊張,其中有十天的調研算是戶外活動,其他都要在課堂裡上課。
課程安排十分豐富,時事政治、管理科學、公共關係、人力資源、哲學、經濟、外交、民俗、國學、美學、法律、文學藝術等,無所不有。
“聽說有的專家學者的講課費都超過萬元,還不包括交通費。”班長張一白揭密說。
阮金庭聽了驚訝並誇張的叫:“這幫傢伙一天的課時費,比我們一個月的工資都高。”
宋準這時小聲地嘟噥了一句,“那還算高?我有一次到首都大學聽課,有個導師是從外國請來的,在大學講座都要幾十萬。”
大家聽了嘖嘖咂舌,平安不無羨慕地讚歎道:“什麼叫知識產權,現在學問值錢了,就應該多一些學者一類的領導,是個好現象。”
平安的話無疑是爲宋準捧場,宋準心知肚明,她投給平安嫣然一笑,讓平安心裡有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時間差不多了,大家陸續都進了課堂,也正好是開課時間,這時,黨校的老師進來通知大家說:“各位同學,剛剛接到電話,今天上課的老師由於交通的問題,可能要延後一些時間,大家可以回宿舍休息,何時上課,請等通知。”
不上課最好!
所有人都呼呼啦啦的回到宿舍等消息。
可能是前一天因爲坐車的緣故,昨晚上又喝了酒,很多人又各屋亂竄走親訪友似的去拜訪志士同仁,這下不上課了都在臥室老老實實的睡大覺。
這種情況就跟小時候上學放假期間精神百倍一旦開學連篇瞌睡一個道理。
平安倒是不累,但是阮金庭覺得很乏,他躺下後頭挨着枕頭就呼嚕呼嚕的睡着了。
平安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還是沒睡,反正也是一種休息。
直到聽到有人在走廊裡招呼上課,睜眼一看錶,知道快十五點了,平安叫阮金庭,阮金庭伸着懶腰不想動,說:“理論政治課,只安排一個下午,看來也不重要,咱就別去了。”
平安起來,也伸了個懶腰,說:“第一天就不去,似乎不好。咱們去看看形勢,如果缺員多或是講的沒意思,咱們可以趁上廁所或是爲水杯加水的功夫溜出來。”
阮金庭一聽覺得有道理,爬起來嘴裡笑着說你又是放水又是接水。
兩人洗把臉一起來到教室。進門平安就看到宋準已經坐在原來坐的座位上。
宋準見到平安,對着他眨了一下眼。
像平安這些領導幹部,都是經過歷練的,他們的座位選擇大多是有算計的,所以大家約定俗成,都坐在自己的原來的位置上,不逾越雷池半步。
隨着同學陸續到來,全班竟然一人不缺,可能大家都抱着同一種想法纔過來的,阮金庭低聲說幸好來了。
因爲這時,傅先已也跨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