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開始飄着小雪花,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就下大了,衛民說這就是“誰在空中把鹽撒”的真實寫照。
衛民儘管說的十分俏皮,但是屋裡的其餘人除了平安外,都沒有笑。
在這之前,衛民已經說了幾個笑話,屋裡的人嘴上都不說,可是彼此都心照不宣:這個屋裡除了平安,大家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常滿紅開心,引起她的注意。
常滿紅是經偵處內勤,老爹是局長常斌。
常滿紅年輕,人長得漂亮,因此自然受到了本單位乃至於外單位單身或者有意重新開啓一段感情生涯男士的青睞,不過似乎因爲主動權在常滿紅手裡,她也沒有急着要將自己嫁出去的意思,因此獻殷勤的只管獻,常滿紅則睜大雙眼繼續的做鑑別看到底誰最適合自己。
男同事們對平安不懷抱戒心的原因是知道平安有女朋友,而且他的女友又那麼的優秀,因此他不至於腳踏幾隻船。
而平安平時的確是很少到常滿紅的房間裡來,這會來也是應爲讓常滿紅將文檔歸案。
辦完了事,平安從內勤那裡走了出來,曲永超這時經過,叫平安到自己那邊去。
曲永超叫平安也不知道什麼事,就是不鹹不淡的和平安隨便的聊,說的還都是饃多菜少湯鹹醋酸的話。平安有些納悶,但是領導既然叫,那就呆着聽,總沒什麼壞處。
這時平安突然聽到常滿紅那邊傳來的一陣陣大笑,也不知道那幾個人在那邊都說了什麼,但是笑聲傳的卻有些遠。
平安猛地心裡一動,看看曲永超,而曲永超依舊的不動聲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說:“有個事,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看電視嗎?”
平安搖頭。他要是去陳煜那裡,兩人哪有看電視那時間和心情,都忙着做戀人之間愛做的事情了,而要是在這邊小區的屋裡,他就是埋頭睡覺或者學習,電視節目這種娛樂那對平安而言是奢侈品。
“我就是想問你啊,這最近,那個節目裡一邊強調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一邊廣告又讓發短信測名字看運氣,這邊剛剛播了聚衆賭博要嚴厲打擊的禁令,那邊接着又播足球賽競猜的廣告。”
“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平安笑了:“我還真說不出來。你都不明白,我知道什麼呀。”
曲永超卻沒笑,又說:“今早起,我下樓上班,車開了沒多遠,反正沒出小區,看到一個年輕人在垃圾桶裡找飲料瓶,我順手將車上的礦泉水瓶子給他,這時,他手機響了,接聽了電話,等他接聽完了,我問,你都有手機了,怎麼就幹這個?”
“這小夥子笑着謝我,說,你要是給我一塊錢,我就告訴你原因。”
“我一摸,沒一塊,就給了他十塊,他接過之後說:你呀,是第一百個問我同樣問題的人,不過給十塊的,你是第十個。”
平安聽了又笑,接着曲永超開始問詢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剛說了沒幾句,處長孫立東從門口經過,聽到曲永超和平安正在說案情,點了一下頭過去了。
這時常滿紅那邊又傳來一陣爆笑聲,平安面不改色的和曲永超繼續的說話,可是不到一分鐘,走廊裡傳出了雜亂的腳步走動聲。
在常滿紅屋裡諂媚的人全都離開了。
顯然,孫立東從常滿紅那邊路過,屋裡閒聊的人都陷入了異常尷尬的境地,這下四散逃逸了。
平安心裡大笑,臉上依舊入常,曲永超說:“你去忙吧。”
平安答應着走了出來,心說薑還是老的辣,看來曲科長還是比較愛護自己的,只是這老傢伙太賊,自己得提防着點。
回到屋裡沒一會,李瑞峰打過來電話,說中午請吃飯,平安問:“你這是誠心不想讓人去。下這麼大雪,你這會請客,我要是不去了你就說我自己不到不賴你,你說你這交警怎麼幹成這樣奸猾了呢?”
李瑞峰嘿嘿的笑:“不是,我這剛剛得了確切的消息,心裡一激動,就沒顧得看天氣。道歉啊。不過,要是擱在晚上,雪要是更大了,想聚一下,就更困難了,你說對吧?”
“什麼確切消息?”
“那個,你還是來吧,到了再說。”
李瑞峰說了地址,平安不到下班提前就走了。不過他不知道,平時很多人不到點就溜走的,今天因爲處長來了那麼一出,都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呆到了下班時間,唯獨就他溜號了。
到了李瑞峰所說的地方之後,李瑞峰和一個漂亮的女子在包間裡坐着,一介紹,原來這位女的是李瑞峰的女朋友,在外企工作,名字叫蔡悅。
平安心說這名字叫的好,蔡悅,彩月,不過看他們倆的親密程度,像是認識了很長時間了。果然這個李瑞峰是個啞巴吃餃子的貨色,嘴上不說,肚子裡有數,做事不愛張揚。
不到一會,除了陳寶之外大傢伙都到了,鄭先秋說本來自己不想來的,天氣不好,不過交警同志請客可是大姑娘上轎子頭一回,不來對不起自己的胃。
這時李瑞峰將蔡悅和大家做了介紹,劉勇就問平安:“你那位霸道女總裁呢?”
平安笑說她最近很忙。
王金龍巡視一週說:“那陳寶這傢伙怎麼也沒來?”
史雲祥瞪了王金龍一眼說:“你管住你自己就行。”
王金龍卻不閉嘴,又問:“那你那位本市一號女記者呢?”
史雲祥不搭理王金龍了,過了一會才丟了一句“你話這麼多,刨根問底的,你當記者行了”,惹得大家爆笑如雷。
大家鬧哄哄的說了一會話,李瑞峰才宣佈他被調到交管局後勤處了,從今後,只給交通警察朋友們點鈔票發工資,而不在站路上像今天這樣玩“西門吹雪”了。
大家都十分的驚詫,後來都頓悟,李瑞峰能調動工作,估計和他身邊的這位千嬌百媚的蔡悅有關係。
吃吃喝喝的正在興頭上,平安的尋呼機響了,他以爲是處裡誰找自己,一瞧,卻是王東陽打過來的。
平安一看,就起身給李瑞峰蔡悅幾個說自己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大家都是幹警察的,有任務就得趕緊到場,這是紀律,也沒人多嘴問他到底什麼事,都讓平安慢點,劉勇還在後面喊說你走你的,我們幾個替你多吃點。
王東陽給平安打傳呼的內容是:陳富貴剛剛昏倒在辦公室了,已經送到了醫院搶救。
平安很快的到了醫院。
陳煜陳寶他們的嫂子何娟芳王東陽和萬寶的一些職員都在醫院裡,唯獨就是不見陳家的老大陳杰。
陳煜似乎有些驚訝平安怎麼來了,平安則問這會情況如何?
“還不知道,醫生沒出來。”陳煜說着有人跟她說事,平安就走到了一邊,陳寶對着他點了一下頭,王東陽倒是過來和平安說了一大會話。
“很突然,一點沒有徵兆,”王東陽皺眉說:“之前沒發現有什麼啊?助理說董事長先是說頭疼,接着就昏倒了。”
陳煜依舊的忙碌,陳杰依舊的沒到,一會陳寶跑到安全通道那邊給陳杰打電話,儘管隔着門,裡面的人還是聽到了陳寶在大聲的說着“你到底一天都在忙什麼?”
又過了一會,醫生出來說病人腦血管這裡出了點問題,要做手術,陳煜和陳寶很着急的詢問細節,平安也過去聽着。
萬寶集團來的人比較多,有事也用不着平安去做,他倒是想做一些什麼來減輕陳煜的憂慮的,可是陳煜這會也根本顧不上和平安說什麼。
本想請假在醫院裡陪陳煜,但是曲永超打傳呼說處裡有事了,平安過去和陳煜說,陳煜回答說:“這裡沒事,人也夠用,你去忙吧。”
陳煜有些六神無主,平安只能安慰幾句,別的話當着這麼多人也沒法說,而後他和陳寶王東陽幾個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下午將科裡的一事情處理完的間隙,平安給陳煜打電話,但是接聽的不是陳煜,而是一個秘書,秘書問詢知道了是平安,說陳總這會不方便接電話,有事我一會替你轉達。
平安說了聲謝謝掛了,想給陳寶打過去,想想還是作罷了。
又過了一會,王東陽又給平安留言,說陳富貴的手術正在進行中,有情況他會及時通知。
這天下午科裡的事情非常的多,平安想走都走不了,終於到了下班時間,他急忙出門打車,但是因爲雪大了路滑,好大一會才攔住了一輛車。
到了醫院,陳富貴剛剛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而來探望的人更多,陳煜忙着這個忙着那個,比中午還要忙碌。
陳富貴病了,萬寶的事情幾乎全都壓在了陳煜身上,陳寶幾乎從來就沒有參與過集團的事物,因此基本什麼都不懂,而他們的大哥陳杰,到了現在還是沒有出現,王東陽一會悄然的給平安說,陳杰去高陽山風景區滑雪去了,因此急忙的回不來。
高陽山山脈貫通本省和鄰省,是有名的風景名山,高大巍峨,上面奇峰突起,而且廟宇衆多,據說是因唐高陽公主而得名,具體怎麼樣,平安不甚了了。
父親得病進醫院做手術,陳杰這個陳家的老大這會還回不來,確實讓萬寶的一些人議論紛紛。
只不過,這些人都知道平安是陳煜的男友,他們說什麼的時候也是儘量的避開平安。
一直到了很晚,平安纔有時間和陳煜在一起說了一會話,不過沒說幾句,陳富貴那邊又有了新情況,陳煜急忙的過去,平安想跟着,卻被陳寶給攔住了。
“平安,對不起,你知道的,我爸他……”
陳寶說的吞吞吐吐,平安明白了。
陳富貴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和陳煜來往,這會做了手術剛醒,要是見了自己,老人受刺激情緒不穩定,那可真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平安走到了外面的陽臺上,陽臺落了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外面很是清冷,雪還在下,在醫院燈光的照耀下晶瑩而透明。
這些雪花真是漂亮,它們是這麼的脆弱,落在手掌上化成了水,看不到了。
也許,一觸即化的雪花只有一個優點,就是不畏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