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鬆在盛京住了下來,幷州徹底失守之後,宋乃峰則是長驅直入,用騎兵橫掃了隴右。齊家見勢不妙,也丟掉了隴右的所有產業,舉家收拾細軟逃亡到了北燕境內,至此,隴右再一次歸於了宋乃峰所有。
宋乃峰佔據隴右之後,從地盤來說,他佔據富饒的兩河,以隴右爲後盾依託,在衆多反賊之中,他成了最強的一股勢力,一時真的如日中天,風頭一時無兩!
遼東的盛京,陸錚在表面上也被壓制到了極限,至少關內之地他已經無法染指了,只要宋乃峰和譚磊兩人把守住入關的通道,陸錚永遠無法踏足大康的腹地,陸錚這個平京道大總管儼然成爲了很多人嘴中的笑料。
“公子,這一次能保命便是機會!眼下江南的局面非常的微妙,陸家沒有了陸錚的幫襯憑陸善長一人已經不能掌控局面。陸錚在遼東鞭長莫及,蘇芷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連顧家和陳家暗中都在蠢蠢欲動,在這樣的局面下,您當年在江南佈下的棋子便可以派上大用場了!
這一次陸錚要在江南佈局,您便可以趁機先去江南,到了江南之後,攪渾局面,從而重新脫胎換骨尋覓機會,他日定能東山再起!”齊遠志十分認真的道,他的語氣無比的誠懇。
宋文鬆淡淡笑笑,輕輕搖頭,一語不說。他沉吟了好久,轉而換了話題道:“現在的局面很微妙,表面上西北軍佔據了上風,其實西北軍和遼東軍都陷入了困境!西北軍從隴右到兩河,戰線已經拉得很長了,西北軍軍力不夠,必然薄弱,他人便能有可乘之機。
至於譚磊,他幾萬人窩在京城其實就是坐在火山口,這麼多年誰在京城討到了便宜?當年我千方百計拿下了京城,結果是慘敗逃遁到了江南,現在想來當初我實在是太蠢了。
那個時候倘若我直奔兩河,捨棄京城,也許今日也不會是這般結局!”
宋文鬆頓了頓,繼續道:“從他們兩股勢力的窘境在看盛京,陸錚着實厲害得很,他現在將步兵變成了騎兵,手底下足足有了十萬鐵騎,這一股力量暫時蟄伏,以逸待勞,一旦有事,他便能迅速動用這股力量,一旦入關,便是氣吞萬里如虎啊!”
齊遠志愣了愣,盯着宋文鬆,他不明白宋文鬆爲什麼會忽然如此看好陸錚。仔細分析宋文鬆說的話,的確是有道理,現在陸錚在遼東看似被邊緣化,其實卻是置身事外,暗中蓄力,極有可能坐收漁翁之利。
“公子,您的意思是要在這上面做文章,抑或是要引關內之兵?”齊遠志試探的道。
宋文鬆搖搖頭,道:“不,不!我宋文鬆以後便是陸錚坐下的人,絕無二心!”
宋文鬆正說的時候,門子忽然喊道:“陸大將軍到!”
宋文鬆連忙屁顛屁顛的出去,親自到門口迎接。陸錚在盛京待他不薄,讓他住的地方是譚氏家族的大院子,這裡面積極大,而且雖然在北國,卻鳥語花香,頗有南國的風情。
這裡不僅是院子不錯,家居府邸,無疑不彰顯極大的奢華,宋文鬆住在此地,真可以說是養尊處優,倘若一直這麼住下去,恐真要樂不思蜀了!
宋文鬆到了門口,陸錚果然大踏步的走進來,瞧陸錚身邊沒有一人,他就獨自昂然而來。雖然他有大將軍的名頭,卻穿着文士儒服,舉手投資之間風度翩翩,哪裡像個武將?
“哎呦喂,陸兄,您親自登門啊!您有什麼事兒,直接吩咐一聲,我立馬趕到。何需要您親自登門?”宋文鬆道。
陸錚哈哈一笑,道:“宋兄客氣了,你我是兄弟,不瞞你說這宅子我以前從未來過,雖然聽說譚家人奢華,但是還是不放心,擔心宋兄被怠慢,在這裡吃不好,睡不香,這不,我便想過來看看!
我初略走了走,覺得此地不錯,就不知道宋兄你感覺如何?”
宋文鬆哈哈大笑,道:“譚家住過的宅子,那是遼東最一等一的地方了,我宋文鬆這一輩子雖然見過了不少世面,但是幾經波折,還真沒有住過這等大院子。兄弟把我安排在這裡,我感激莫名,這裡以後便是我的家了!”
陸錚道:“如此便好,只要宋兄安心,其他的事情都好說!今日我過來還有一件事,便是關於江南那邊的情況。江南的局面着實難纏,怪我當初用人不大,現在蘇芷已經尾大不掉了。另外又有其他的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我不求宋家要幹出多大的事情來,只希望父輩和祖父輩的人能夠安穩的過個日子,不至於有多少危機。
這件事情我反覆思忖,別人可能都幹不了,也只有宋兄你才能辦,這件事我想讓你去辦,你看……”
宋文鬆道:“江南的局面我知道,的確很困難,有這件事我責無旁貸的去辦好!但是兄弟啊,實話跟你講,這件事最好的辦法是讓遠志去辦。
遠志跟隨我十多年了,其才華之高我宋文鬆對其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去江南,足可以讓我在江南的佈置全部啓用,而且不打眼,關鍵是現在的江南有高人。
東宮有一個叫董永的人,據說此人是仲父明的弟子,是個十分了得的謀士,我相信唯有遠志能夠和他一決高低,所以陸兄,江南的事情要靠遠志啊!”
陸錚看向齊遠志,齊遠志忙上前拱手參見陸錚,道:“陸大人,我家公子着實太客氣了,讓我汗顏無比。遠志何德何能……”
陸錚盯着齊遠志,兩人四目對視,齊遠志連忙將目光挪開,良久,陸錚哈哈一笑,道:“不錯,非常不錯,齊家有郎名遠志,着實是個了不起的才子!既然文鬆推薦你去,那你就放心大膽的去,你放心,我在江南也並非沒有佈置,我讓我的人全部聽從你的調遣,江南陸家就擺脫兄弟了!”
陸錚頓了頓,道:“遠志,江南的事情你給我辦好,你們齊家的事情我給你辦好!齊家是我大康的平西王之家,是我們大康的功臣,大康的陛下不會忘記齊家呢!
這一次齊家遭遇劫難,我已經安排人到北燕掌握了齊家的行蹤,下一步我便讓人把齊家老小全部都接到盛京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宋乃峰猖狂,他日勝負還未能料定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遠志,我們倘若能同心戮力,我相信一定會有春天的到來!”
齊遠志連連點頭,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懵逼,他着實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宋文鬆怎麼就偏偏不把握,他自己甘心留在遼東,而是把齊遠志安排到了江南辦事,如此一來,宋文鬆怎麼還能離開遼東,怎麼才能東山再起?
不過事已至此,對齊遠志來說他也不能再有所遊說了,畢竟他是謀士,關鍵決斷還得由宋文鬆自己來把握。宋文鬆這麼做必有他的原因,而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宋文鬆覺得時機不對,一念及此,齊遠志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錚。
他跟隨宋文鬆很多年了,對宋文鬆太瞭解了,以宋文鬆的脾性他如此謹慎以前從來沒有過。很顯然,宋文鬆是個自信的人,甚至是個自負的人,在大康朝甚至在整個天下,他恐怕不服任何人。
就算宋乃峰在宋文鬆心中也未必是不能撼動的存在,可是現在,今天,宋文松明顯是有些膽怯了,他膽怯的對象便是陸錚。
江南雖然好,宋文鬆沒有勇氣冒險,因爲他不能確定陸錚是真心還是試探。對他來說,他跟願意把此當成試探,因爲宋文鬆知道,這一次他既然決定跟隨陸錚,那就不能出現絲毫的疏漏,更不能有任何細微的犯錯,因爲一旦那樣,他真的死無葬生之地!
陸錚在宋文鬆這邊吃飯喝酒,賓主相談甚歡,隨即陸錚又在軍務方面對宋文鬆多多請教。要知道西北練兵宋文鬆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陸錚現在練兵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很多問題南府軍內部一時並不能化解,但是這些問題在宋文鬆眼中,憑他多年的經驗都根本不算什麼事兒。
宋文鬆也很坦率,但凡他知道的事情,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所有的事情,事無鉅細,說得面面俱到。隨即,他有主動提出幫助陳立中穩定新軍,一定要把南府軍打造成一支足以威懾天下的一等一的強軍,唯有如此,天下才有震懾,亂局纔有遏制。
賓主兩人這一頓飯吃到很晚,最後陸錚興致極高的返回,陸錚走後,宴席便失去了溫度,宋文鬆此時已然酣醉了,齊遠志終究沒有忍住,對宋文鬆道:
“公子,如此這般,您是否過於保守了?陸錚是個厲害的人物,可是……”
宋文鬆擡手,道:“遠志,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只讓你記住一點,以後我宋文鬆認陸錚爲主。你遠志也要分清誰是主子,這一次去江南,你好好把握,如果你把握得好,陸錚一定會重用你,這對你來說是巨大的契機。有了這個契機,你還用擔心不能成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