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華燈高照,如同白晝一般。
揚州大名鼎鼎的四大花魁各具風姿,各擅勝場,此時,她們四女齊齊站在陸錚面前,均脈脈的看着陸錚,這一幕震動全場。
陸錚還是那個模樣,可是因爲四女的襯托,此時他已經成爲了全場所有才子們羨慕的存在。
揚州四大花魁,能夠贏得一人芳心便足以揚名,陸錚今天同時得到四女的青睞,這件事如果不是就發生在大家眼前,恐怕現場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
在此之前,揚州還從未出現過這等事情,連風光無限的止水四傑也做不到這一點。
影兒瞪大了眼睛,她無數次想過陸錚將來出人頭地,一飛沖天的情形,陸錚有才華,有抱負,有毅力,影兒堅信陸錚不是池中物,遲早一天他會逃離現在的樊籠,影兒期盼那一天早早到來。
可是在她的想象中,從來沒敢想眼前的這一幕,此時的陸錚,給她的感覺已經瞬間高大起來,高大到需要她擡頭仰視的地步。
一切都變化太快,前一刻她還爲陸錚流淚,現在,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夠不着對方了,而且心中隱隱還有些吃味了。
“三爺是什麼時候認得這些女人的?就是他那段時間天天去畫舫的日子麼?”影兒心中暗想,心情複雜之極。
她旁邊的花寒筠終於陷入了沉默,她紅脣緊緊的抿着,目光呆滯,一個字都不說,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大奶奶柳紈的神情也終於放鬆了,她雙頰緋紅,低着頭,像是幹了什麼羞人的事情一般。
姑娘們又開始罵人了,張寶儀道:“這些個風塵女人,最是薄情無義,水性楊花,這些女人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還有什麼?”
“是啊,我原還以爲琦蘭與衆不同,現在看來全都是一路貨色,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二嫂子,你說說,咱們家擺宴席要請這些女人幹什麼?她們在宴會上只能徒惹是非,只能搞亂局面。本來好好的才子宴席,現在全變了樣了!”
花寒筠道:“要怪只怪陸錚這個殺千刀的,年紀輕輕不學好,盡和那些妓女廝混去了。你們瞅瞅這小子,不過十四五歲,揚州四大花魁他都廝混熟了,揚州張家哪裡有這樣的家傳?”
花寒筠這一說,張寶儀等一羣姑娘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站在讀書人的角度來看,陸錚年紀輕輕便能贏得四大花魁的青睞,這是極其風雅之事,才子佳人是千古佳話,陸錚這一次火大了。
所以,花寒筠這番話聽起來讓人覺着不是滋味,有一種不識時務的既視感。
正廳之中,張承西夫婦臉色也非常的難看,而老太太張母手中龍頭柺杖都幾乎要攥裂了。
“一羣婊-子,收了錢就翻臉不認人,這是要氣死人啊!”老太太嘴裡嘀咕道。
張承西湊到老太太面前,跳腳道:“母親,我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就不該……”
他話說一半,後面的話便收不出口了,因爲院子裡又有了新情況,陸錚接受四大花魁敬酒之後,又有人向他敬酒了。
“陸錚公子,來,我也敬你一杯!”
大家定睛一看,赫然是秦越站起身來向陸錚敬酒了。秦越可是止水四傑之一,他怎麼能認識陸錚?
“秦兄,我連喝四杯酒,有些不勝酒力了!這杯酒不能緩一緩麼?”陸錚道,聽陸錚的口吻,可沒把秦越當成止水四傑來看呢。
秦越哈哈一笑道:“我敬你,我先乾爲敬,你隨意就行!”秦越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秦越敬酒之後,正廳中的止水才子們紛紛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裡,大家紛紛向陸錚舉杯。
“陸公子,我也敬您一杯!”
“陸公子,我乃廣陵高陽,慕公子高才,這一杯我先乾爲敬,您隨意!”
這一下,足足有幾十人輪流都向陸錚敬酒,這些人全是止水才子,而且很多都大名鼎鼎,其中甚至還有舉人身份的存在。
所有人對陸錚都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而且每個人都懷有仰慕結交之意,剛纔那羣大罵花魁水性楊花的人,看到這一幕再一次懵逼了。
尤其是張浩然,他一雙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面滾出來了,他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這是什麼情況?
陸錚是高才?就這麼一個連一篇完整八股文都做不出的廢柴,竟然成了高才?這麼多止水書院的才子們都爭相恐後的向他敬酒?
而院子裡的觀山書院的才子們一個個直接嚇退了,在如此氣場之下,他們大多數人都自卑的站到了院子的外緣。
因爲每一個向陸錚敬酒的人,其才學、名氣、地位都要高過他們,而此時這些人在陸錚面前一個個恭敬客氣,態度讓他們大跌眼鏡。
陸錚不可能喝這麼多酒,他只是點到即止,其實他心中也很疑惑,不知道爲什麼止水書院這麼多才子給他撐腰捧場。
直到一輪酒喝完,秦越湊過來道:“陸錚公子,你可瞞得我好苦,你的《惜牡丹》,‘閨中莫妒新妝婦,陌上面慚傅粉郎,昨夜月照深似水,入門唯覺一庭香’。今日可是傳遍了止水文會,被曾山長欽點爲詠牡丹第一!”
“啊?”
“秦兄,你是哪裡看到這首詩的?”
秦越撫掌而笑,道:“你人雖然走了,可是留下了墨跡還在,你能瞞過我麼?”
陸錚瞬間無語,他沒想到自己隨便寫寫畫畫,竟然引起了這麼大的反響。這個驚喜有些太突然了,秦越又道:
“還有,今日龍舟賽,新河縣奪得第一,陸錚公子信手指點,便有這等神奇功效,也的確讓我等歎服!”
陸錚攤攤手,道:“龍舟賽第一,這……我的確助了他們一臂之力,可是我只是起到一點微小作用,真正立功的還是羅壯士他們那些漢子。我新河縣的漢子不差,不弱於其他諸縣!”
另外一旁的高陽道:“相比陸兄助龍舟賽第一,我更喜歡陸兄所做的那首《賽龍舟》,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
高陽將這首詩唸完,道:“競標第一,我以爲陸兄要佔九成之功勞,這一首詩,便是我等望塵莫及,我覺得各位,咱們就這一首詩便可以佐酒,我們一起再敬陸兄一杯!”
“好!我們一起舉杯!”
院子裡忽然變得熱鬧非凡,觀山書院的人全都成了看客,正廳裡面張家的人也都成了看客。
之前他們的疑點似乎慢慢的有了答案,陸錚今天白天可不是故意逃避觀山詩會呢,人家可是被止水文會邀請,去赴止水文會去了。
不僅如此,陸錚今天還在止水文會上大放異彩,作的詩作被曾國寧山長欽點爲第一。而且似乎還幫助新河縣的龍舟賽奪得了競標第一,並且還作了一首賽龍舟的詩,似乎也非常的驚豔。
“這是什麼情況?不是不善於作詩作文麼?”孫伯義城府最淺,他忍不住脫口道。
一旁的桂亮眉頭擰起來,臉色分外的難看。
而張氏夫婦,還有張母,則完全目瞪口呆,張母握着柺杖的手都忍不住發抖,陸家的人就是這麼強麼?一個生廢的雜種,到了揚州都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今天張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下了這麼大的血本,敢情來的這些人可都不是瞧着張家的面子來的,這些止水文會的才子,他們都是來拜會陸錚而來?
張母人老了,可是腦子卻靈活得很,她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就覺着胸口憋得難受,有些喘不上氣來。
顯然,眼前的情況她不能接受,太不能接受了,陸錚明明就是個廢柴,他怎麼就成了才子的?女兒將這小子送到揚州來,她是壓根兒沒想讓這小子活呢,現在好了,這小子不僅活得自在,而且還在揚州出名了。
“哎!”張母一聲嘆息,慢慢站起身來:“承西,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身體不支,你替我招待這些貴客……”
“母親!”張承西湊過來,臉色大變,道:“母親,您能不能稍微堅持一會兒,今天聶大人在,兒的仕途恐怕還得求聶大人照顧……”
張母身子一下僵住,最後終究還是重新坐下去了,卻是委頓到了椅子上,哪裡還有先前的風采?
院子裡,又一番敬酒過了,秦越道:“陸錚公子,我今天過來的時候,曾山長親自叮囑我,想讓我邀你一同入我們止水書院學習。
剛纔我親耳聽到你們觀山書院的夫子已經將你逐出書院,那正好,我觀山書院的大門爲你敞開,只要你願意,書院願意一月資銀十兩於你,而且保你明年春闈下場!”
“譁!”
秦越這話說完,全場再一次譁然,秦越這是要打臉觀山書院啊,孫義伯剛剛將陸錚掃地出門,現在秦越便盛情邀請他入止水書院。
如果陸錚答應秦越進了止水書院,明天觀山書院恐怕要成爲整個揚州的笑柄了,而孫伯義的名聲也徹底的毀了。
觀山書院比之止水書院,真就如螢火之比皓月,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陸錚此時入止水書院,不亞於在地球上被職業高中開除之後,直接被省重點中學錄取,這種事想不成爲傳奇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