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了好一會,嘴角似乎有些微不可見的抽動:比我第一次寫好多了。 我心中哀叫一聲,絕對的鄙視,卻隨着他的話問下去:“你第一次寫字幾歲?” 他眨了眨眼睛,貌似冥思苦想了一會:五歲。 我做了個暈倒的姿勢:“你分明在提醒我寫的難看。” 他眉眼俱笑:本來就挺難看的。 我頭埋得越發低,羞赧中竟透出一絲甜,只要他能經常如此笑,我寧願天天扮糗。 他道:改日我教你。 我抑着心中的喜悅,點點頭。 他掏出一本摺子遞給我。 我迅速掃了幾眼……數日……數位青樓女子被害……兇手至今下落不明……“爲何,數日前發生的案子,現在才着手處理?”我道。 他垂目靜默了半晌:各司其職…… 他還想說什麼,指尖點了點我的掌心,收了回去,我默了會,“還因爲她們身份低下,官府並不重視。”數日,數位,即使上交了朝廷,也還是模糊的數字,我不禁嘆口氣,心裡微漲。 數日前,還在雕樑畫棟、朱廊玉橋畔,挺起柔弱的脊背,羅帶飄揚、裙袖颯纚,翩翩起舞的生命,而今香消玉殞。變成了市井小民口裡的閒談,官府公文上不經心的墨跡,彷彿離去的不過幾朵到了季節的桃花,沒有悲傷,也沒有深思。 我看着穆繞:“有具體消息嗎?”同爲女子,即使境遇不同,但心思終歸,此刻我除了同情還有悲憤。奼紫嫣紅的風塵路,只有上路,沒有退路,沒有衣錦還鄉,沒有比翼雙雙飛,有的只是一顆顆空洞、寂寞和痛苦的心,千百般世人鄙夷的眼神和一句“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意”評判。生不由身,死如解脫,無處話別的淒涼,只有她們各自體味。 繞:兇手從半個月開始在京城流竄作案,已經有五位青樓女子先後遇害。 “有線索嗎?” 他揉了揉眼睛,微微搖頭:府尹起初只做了青樓間競爭的普通案子備了庫,沒有上心,處理完手頭的公案,纔回頭去查。但,由於隔得日子太久,物證現場被破壞,一時無從查起,極爲棘手。 我心一沉:“你不會不了了之吧?” 他脣角含笑:不會。 我點了點,轉念又一想,問:“既然各司其職,朝廷爲何把案子交給你了?” 他輕笑了兩聲:君命。 我還是不懂。 他又補了幾個字:限時結案,過時嚴懲。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