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覺得屋子中一切都很昏暗。眼睛好一會才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穆繞在牀邊,看着雖然疲憊,神情卻異樣的鎮定,可惜他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心情,他在恐懼。我用力展露一個微笑,虛弱卻堅定的點點頭。我掙扎着要坐起,卻渾身無力,穆繞忙扶住我的腰,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靠在他的胸膛裡,環抱着我,他的雙手緊緊扣攏着,胳膊卻不敢用力觸碰到我。我搖搖頭,”我沒事。”他這才把我的頭挪到了他肩膀上,脣邊驀然有了笑意,胳膊也真真切切地摟在了我身上。他的臉輕挨着我的臉,臉上有溼意,是誰落淚了。“穆繞,你聽說過飛鳥與游魚的傳說嗎?”他用下巴蹭着我的額頭,默認。“我以前一直覺得是上蒼對他們不公平,現在突然明白,其實不是游魚沒有信念遊不過,而是飛鳥太遙遠,本就不屬於一類。”游魚用柔弱的觸角,輕輕的試探看似風平浪靜卻瞬息萬變的滄海,找不到可以駐足的起點。還沒有,還沒有靠近,就聽見了自己撕心裂肺的聲音。如果,開始就知道所有的開始都是錯誤,是悲劇,何不獨自抗下,把所有對結局的幻想揉成碎片揉進心裡。也許,這樣可以靠的更近一些。然後,從已經出發的地平線上硬生生的拽回鰭尾,帶着幾乎乾枯的血脈,滴落着一路的紅色裂痕靜靜的離開。不回頭,卻不能不回憶,回憶那清澈的眼睛,回憶那安靜的氣息,等待回憶扼殺殘缺的生命。他定定地凝望我,眸中帶上一抹朦朧的痛楚,半晌,他的脣輕輕地落到我的額上,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時竟說不出話,半晌,才遲疑地道:“緣來天註定,緣去人自奪。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笑着面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註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穆繞搖搖頭,攤開我的手心:剎那便是永恆。永恆,感情,真的可以永恆嗎?可是,我不明白爲何我剛離開知曉閣,凡若就住了進來。如果是王妃的命令,我卻分明看見你們牽手而行,那一刻,我的腦海裡還重現着你對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二王子,綠豆湯煮好了,請問雲歌姑娘現在要喝嗎?”小蘭在門口輕聲問。穆繞放開我,起身打開門讓小蘭進來,小蘭看着我虛弱的靠在枕上,眼睛一紅,“姑娘受苦了。”“不是有你做的綠豆湯可以喝嗎?”“太醫說,你喝點綠豆湯會好些,我煮了三次,每次都期待着姑娘醒來,可是姑娘就是不醒。”穆繞端起碗,白色的瓷碗,綠色湯汁,中央飄着一朵茉莉花,我對穆繞會意一笑,他舀起一勺送到我嘴邊,每一次吞嚥都似乎要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小蘭看着我如此吃力終於忍無可忍,淚水噴涌而出,我笑道,“你做的綠豆湯很好喝。”“姑娘,都這樣了還安慰小蘭。”小蘭擦眼淚時,左手至小手臂處露出一大片燒傷,“小蘭,你這是怎麼了?”“沒什麼,自己不小心燒的。”我狐疑的打量着她的手臂,上臂有幾個清晰地指頭印,“誰幹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燒的。”我看着穆繞,穆繞也看着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