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冰冷從四面八方奔涌襲來,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壓在胸口,幾乎喘不過氣。
我拼命地擺動四肢,簡直要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了,腦子裡一遍遍回憶幼兒園時期參加少年兒童游泳訓練班時學習的動作要領,盡最大努力保持身體的協調性,向着頭頂隱隱波動的唯一光線衝去。
不知經過多久的努力,在充分發揮了“不拋棄、不放棄”的可貴精神後,我終於衝破那層朦朧的阻隔,破水而出。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這得來不易的新鮮空氣,企圖將憋在肺裡的廢氣擠壓出去,每呼吸一次,胸口便傳來一陣徹入心扉的劇痛。
緩緩睜開雙眼,明烈的陽光使我的眼睛感到有些刺痛,用手揉揉眼皮,令在水裡泡了許久的自己逐漸適應周圍的光線。
向四周望去,我所處的是一個不算太大的湖,湖畔種滿楓樹,正值秋天,紅色的楓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緋麗。
來不及細想,嚴重的體力透支令我迫切地想上岸。
遊啊,遊啊……
遊啊,遊啊……
我舞動着小胳膊小腿,終於艱難地爬上岸。
呼……
忍着胸口的疼痛吐出一口氣,這次我真的連呼吸的力氣都用盡了,全身像被灌了鉛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岸邊鋪了一層楓葉的溼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這是什麼地方?我腦海裡的記憶還停留在墜海前一刻的畫面。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裡,我鬼使神差地站在一艘豪華遊輪船頭的欄杆上,模仿電影《泰坦尼克號》裡伸展雙臂感受飛翔的裝13動作,然後在保安的一聲大喝中,腳下一滑,摔進了太平洋。
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喂!誰讓你爬那上邊去的!”
失去意識的我再恢復意識,就是現在了,真搞不明白,我怎麼就從浩瀚的大海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漂到這麼一個臭水湖裡了?
話說這湖是個死水湖吧,還沉積了好多落葉,臭哄哄的。
唉,心疼啊!
爲了實現乘坐豪華遊輪環球旅行的夢想,我可是攢了三年的稿費!結果,傍晚上船,夜裡就掉海里了!
嗚嗚,我還沒吃一流的法國大餐呢!
嗚嗚,我還沒跟船上的意大利帥哥搭訕呢!
嗚嗚,我要找旅行社理賠去!
不過眼下最重要、最切實際的還是先恢復體力吧。
誰能給我點水喝?有沒有人啊?help!help!
我在心裡無聲地吶喊,四周卻連個人影也沒有。看來,求人不如求己啊,我還是再歇歇,恢復點力氣後向外爬吧!
我無力地躺在岸邊。
吧嗒!頭上突然一陣疼痛,我悶哼一聲,一顆小石子滾落在我的身邊。
誰?誰?三歲孩子嗎?搞什麼惡作劇!
吧嗒!又一塊小石子,準確無誤地敲在我的眉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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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呀!
“誰……誰?”我費勁地從喉嚨深處斷斷續續擠出一個字來。
吧嗒!第三塊石子丟了下來,這次是敲在我的鼻尖上。
嘿!姐火了,這不是欺負人嗎?欺負我全身動彈不得!
“出來!”我憤怒地大吼一聲,聲音發出後卻發現這大吼的音量竟不如正常人說話的音量大,音色中還摻雜着粗啞,伴隨而來的是胸口更加沉重的疼痛。
“呵呵……”頭上傳來幾聲輕笑,比起我嚴重缺水的低粗聲音,這笑聲若深谷中鳥兒的婉轉低鳴,悅耳得不像話。
我雖沒有力氣動,但卻被這笑聲深深地吸引,順着聲音擡眼望去,一個頎長的身影歪躺在我右側不遠處的一棵楓樹上。
我猛地眨眨眼睛,又悄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這確實不是在做夢!那個人就在眼前,一手支着頭,悠閒地躺在楓樹的樹枝上!
在看清這一幕時,我震驚了!
別以爲我是爲他這高難度的造型震驚的,那有什麼可驚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連我都會爬樹,這人說不準是玩雜技的,就喜歡在樹枝上睡覺呢!
嘿嘿,其實吧,令我震驚的是,樹上躺着的這人……太美了!
陽光由他的身後照射而來,迎着光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卻將他完美得毫無挑剔的身形盡收眼底。不,不能用完美這個詞,因爲用在他的身上,這個詞的分量明顯不足。
從本人專業的視角來看,他的身材比例可謂絕世無雙!哦,忘記介紹我的職業了,我是一個畫家,說詳細點,我是一個漫畫家,再詳細點,我是一個bl漫畫家,呃,更詳細一點,好吧,我——毫無成就、宅在家裡、靠着發達的yy思考系統胡亂塗抹幾幅耽美漫畫賺點稿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廢柴一枚!不過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做這麼詳細自我介紹的,朦朧一點,說自己是畫家,多拉風、多能彰顯文藝氣質!
漫畫裡的人物,無論男女都有一雙又細又長完全超出正常比例的美腿,我也沒少這麼畫。我一直以爲這樣的一雙腿只存在於人類的想象中,但此刻,我的世界觀被小小地顛覆了,眼前的人就長了兩條毫無瑕疵的腿。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雙腿之上,就再也移不開了。修長、筆直的雙腿,一條半支着,一條平放着,多一分則太粗,少一分則太細,彷彿天上的仙子遺落在人間的藝術品,這世上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這樣一雙美腿。
“呵……”在我癡癡的、泛着口水的凝望中,那人又發出一聲低笑。
想讓我收起目光?做夢!多少年都碰不到的極品模特呀!我真想拿起鉛筆,以這雙腿爲參照,畫出一個完美的長腿美型受!
沒辦法,這是我的職業病,見到男人就想分類,眼前這人光看身影就是個絕美的小受受,想一想,那雙長腿支起優美的形狀,被一個肌肉型強攻美男分開,並置身其中,然後……血脈賁張呀!
我的創作慾望瞬間高漲,腦海裡的限制級畫面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兩行腥熱從我的鼻孔中奔出!靠!我流鼻血了!
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本小姐的本質,笑話,本小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流鼻血?上了多少年的藝術專業,什麼樣的裸-男模特沒見過?現在只不過稍微yy一下,竟然鼻血就不爭氣地崩不住了!一定是我在水裡泡了太長時間,承受能力下降的原因!
嗯,沒錯,絕對是這個原因。
“呵呵……”伴隨着毫不掩飾的笑聲,樹枝上躺着的長腿美男翩然飛起,身上寬大的袍子迎風飄揚,就像一隻蝴蝶在空中隨意起舞,帶起幾片緋紅的楓葉,形成一道絕美的風景。
在我的目瞪口呆加鼻血洶涌中,這隻大蝴蝶優雅地落在我的面前。
我躺在滿是落葉的岸上,仰着頭,淌着鼻血,看着他。
就像是畫筆畫出的五官,他的面容無可挑剔,一雙勾人心魄的鳳眼半眯着,淡淡的紅暈染在潔白的臉頰上,烏黑的長髮隨意地綰在腦後,遺留在臉頰兩側的縷縷黑髮更顯風情,泛着猩紅的雙脣透出無限誘惑,而身上一襲綠色長袍則與他的脣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勾勒出一個妖嬈魅惑的男子。
他袍子的領口處敞開,露出的裡襟也是微微敞着的,羊脂玉一般的肌膚在陽光下泛着柔潤的光澤,腰間鬆鬆垮垮地繫着一條玉帶,袍子下襟處兩條長腿若隱若現,秋風習來,衣襟被吹起,垂下的玉帶輕飄飄地拂過他的雙腿,更添了幾分放蕩不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此男的氣質未免太過於妖魅,宛如一朵盛開的罌粟花,帶着致命又無法抗拒的美。
他嘴角挑起,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半眯的眼中毫不掩飾玩味的神情。
不過,美男雖在眼前,卻不能解我的口渴,我吃力地動了動嘴脣,從乾燥的喉嚨中擠出一個字來,“水……”
長腿美男施施然邁動長腿,走到我的身邊。
我的鼻血流得更猛了,因爲這位美男根本沒穿褲子,袍子下面光溜溜的兩條大腿,偏偏我又躺在地上,擁有一個絕佳的偷窺視角。於是,在好奇心的慫恿下,在對藝術熱情的追求中,他每走一步,我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向他袍子底下瞟去,期冀着能多看到點什麼……
咳咳,我失望了,人家美男先生拿捏得極其到位,我瞟了半天,莫說更深入、實質的東西,連他的底褲都沒看到。
譁……譁……
長腿美男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葫蘆狀的水壺,拔開塞子,朝着我的臉倒了下來。
久旱逢甘霖呀!我連忙張開嘴巴,伸出舌頭,承接這甘甜的雨露。
“咳咳咳!”
沒想到我迎來的卻是一陣咳嗽!這傢伙倒的根本不是水!是酒!
辛辣的酒伴着鼻血順着舌頭躥進我的喉嚨,嗆得我差點流出眼淚來。
“哈哈哈!”頭頂上的長腿美男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咳咳,咳咳咳!”氣死我啦!我想開口罵他,一張嘴,他就故意朝着我的嘴裡倒酒,引得我更加劇烈地咳嗽,我便不得不閉上嘴,又閉上眼睛,歪頭去躲他倒下來的酒。
“哈哈哈!”他看到我躲閃的樣子反而更爽了,笑得愈加肆無忌憚。
我怒了!
本來見他有些姿色,心裡還琢磨他若給我點水喝,我便不計較剛纔他用石子扔我的事情了,沒想到這妖孽變本加厲,竟來戲弄於我。
哼!姑奶奶是好欺負的麼?
不就是酒嗎?喝!誰怕誰!當成水喝了便是。
想到這裡,我不躲了,端正了頭,睜開眼睛瞪他一眼,又張大嘴巴,將他倒下的酒如數迎進嘴裡。
他看到我的神色變化,微微一怔,笑聲逐漸停了下來,手裡的酒也不倒了,安靜地看着我。
我將嘴裡的酒嚥下,故意誇張地伸出舌頭舔舔脣邊的酒漬,做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