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哇哇地哭個不停,兩年沒見,這孩子還跟以前一樣,像個天真的小姑娘。
她一邊哭一邊抽泣着道:“你還不承認,你脖子上的靈咒分明就是同心咒!”
“這不是誠意符嗎?當初進霧林時,初痕爲了讓我順利通過給我種下的誠意符啊!”
“胡說!誠意符都是種在胳膊上的!只有同心咒纔是種在脖頸上的!”
我愣愣地用手去撫摸脖頸上的靈咒痕跡,手指觸摸到銅錢大小的心形痕跡彷彿觸碰到月初痕冰冷的手指一般,令我心頭忍不住地悸動。
記得與當初在天靈雪山,天仙子也曾說過我脖頸上的這個靈咒不像誠意符,她還給我看了她小臂上的誠意符,確實形狀不同。
小柔嚶嚶泣道:“初痕哥哥用自己的鮮血種在你身上的靈咒,代表着永結同心、生死不離!嗚嗚嗚……你這個可惡的狐狸精,拋棄了初痕哥哥,害得他傷心,被族長趕出了長青山……嗚嗚嗚……初痕哥哥,你在哪裡?小柔來尋你了。”
永結同心、生死不離……
月初痕會給我種下這樣的靈咒?
初痕……
“小柔,你說初痕被族長趕出了長青山?”忽然想到在來邊關的路上,落雲谷內幫我們驅逐了馬蜂羣的琴聲,如果那琴聲是月初痕彈奏的,他現在人在何方?
小柔恨恨地道:“還是你這個狐狸精害的!”
“……”看來小柔認定了我是勾引月初痕的狐狸精。
她開始失聲痛哭,根本不理會我們,自顧自地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
站在他身邊同來刺殺我的那名青年小心地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勸慰着。
我看着青年,青年感覺到我的目光,擡眼看了我一眼,也是滿眼的恨意,我想起前幾日就是他傷了方傾的手,我還沒恨他呢。他反倒先來恨我了。
“你叫什麼名字?”
那青年還沒說話,小柔搶先道:“阿強,不要告訴她!”
好吧,看來小柔光長年紀了。智商貌似沒什麼提升。
我仔細看了看名叫阿強的青年,忽的想起來了,這孩子我也見過,在長青山裡,他就是那個玩飛刀玩得很好的小夥子,能將刀尖朝下立在手指頭上的那位。
方傾看出我心裡煩躁,走到我身邊。輕輕攬住我的肩,低聲安慰了幾句,轉而對阿強正色道:“阿強,你也看到了,她與月初痕公子是朋友,否則當初也不會親自送月公子回長青山了,月公子現在不知所蹤,我們都很着急。希望你能將事情的詳情說出來,我們共同尋找月公子。”
阿強糾結地看着方傾,咬着下脣。久久不語。
方傾見他的神色略有動搖,便繼續語重心長地道:“憑你和小柔姑娘兩人的力量恐怕很難找到月公子,況且倘若他真的想躲起來,就算你們滿天下的找也找不到。既然月公子給寶寧種了同心咒,證明他是信任寶寧的,如果由寶寧出面,定然能夠找到月公子。”
阿強思索良久,皺着眉道:“你們……你們真的願意找少主?”
“那是自然,否則當初你行刺寶寧的時候,我們本來有機會抓到你。卻放你離開,那是因爲我們知道你是長青族人,是月公子的族人,不忍心傷害你。”
呃……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是長青族人好不好?唉,方大才子,你又在展示自己忽悠人的能力了!
阿強垂着頭想了一會兒。又看着小柔哭得傷心,猶豫不決地道:“少主既然給她種了同心咒,應是信任她的……”
方傾道:“那是自然,想必你們也清楚寶寧與你家少主交情匪淺,否則也不會幾次前來。”
阿強做了半晌思想鬥爭,終究咬牙說道:“我們長青族人是不能與外族人通婚的,族長念在少主嫁給璃陽公主是迫不得已,沒有追究他的過失,可是沒想到少主回到長青族不久,族長便發現他終日裡沉默不語,有時又魂不守舍,爲了安慰少主,族長便決定將小柔許配給少主。”
將小柔許配給月初痕?這的確像是族長的安排……我在長青山時也看出來了,族長是真喜歡小柔,有心撮合他們二人。
阿強又道:“少主起初沒有反對,族長便爲他與小柔準備婚禮,但偏偏在成親的前三天,少主突然對族長說他已經將同心咒種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了。同心咒是我們長青族男女互訂終身時種下的靈咒,一生只能種一次,種下之後便不能相互背棄心意,否則種咒之人會承受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
族長聽說少主擅自將同心咒種在外族女子身上,很是生氣,他對少主用了讀心術,證實少主所說不假,一怒之下就將少主關起來,還說了幾句要將少主趕出長青山的氣話。誰料,第二天一早,少主就自己偷偷離開了長青山,他只留下一張字條,告訴族長說願意放棄長青族族長的繼承權,就這麼走了。”
聽着阿強的話,我心潮涌動,想不到我離開長青山以後,月初痕竟然獨自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方傾又追問道:“你們族長是否派人出來尋找過?”
阿強點點頭,“陸續派了幾批人,但是我們長青族人長期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很難與世人打交道,所以尋找少主的事情極不順利。小柔在長青山裡等得着急了,便要求出來尋找少主,我是被族長派來保護小柔的。”
方傾道:“阿強,你可要將實情全部說出來,否則我們也幫不上忙。”
嗯?難道阿強有所隱瞞?
阿強微怔了一下,囁嚅地道:“我都說了啊……”
方傾哼了一聲,“恐怕不止這些吧?月公子與上官嵐溪公子是好朋友,月公子回到長青族以後發現嵐溪失蹤多年,難道沒有因此與族長髮生爭執嗎?”
阿強大驚,他沒料到方傾居然還知道嵐溪的事情。
我看向方傾,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晶亮,與我對視一眼,我迅速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詐阿強。
方傾道:“月公子離開長青山,一方面是因爲同心咒的事情,另一方面恐怕是因爲嵐溪不在山中,他去質問族長嵐溪的下落。被族長搪塞過去,他心中不滿,從而對長青族或者對你們的族長失去信心吧?”
阿強不可思議地看着方傾,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麼知道的?”這個阿強果然被方傾詐出來,方傾的猜測都是對的。
方傾儒雅的俊臉揚起一抹笑意,“看來長青族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話問完了,方傾問我想如何處置這兩個人。
我看着他們二人。“你們願意留在這裡和我一起尋找少主嗎?”
小柔厲聲道:“我纔不要和你這個狐狸精在一起!不用你去找初痕哥哥!”
她那副倔強的樣子,恐怕不會願意留下,我便對方傾道:“放了他們吧。”
方傾點點頭,拉起我的手,向營帳方向走去,後面的事情交給鶴靈和翠巧去辦了。
回到營帳裡,我的情緒很低落,總是在爲月初痕和上官嵐溪擔心。這兩人全失蹤了,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們。
方傾擁我入懷,輕輕拍着我的頭髮道:“寧兒。莫要過分擔憂,月初痕和嵐溪都是身懷異能之人,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們多數是想利用他們,不會殺他們的。”
我無奈地點點頭,“但願吧。”
他的手指慢慢地撫摸到我脖頸後的靈咒痕跡上,低喃道:“永結同心、生死不離……”
我心中一抽,擡眸看着方傾,“傾郎,你今天是故意給我綰了個婦人髮髻,將我脖頸後的同心咒露出來。讓小柔看到的吧?”
方傾微蹙眉,默默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在我與他坦誠相見以後,他問我後腰上的星形紋身有何含義,卻不問我脖頸後面的靈咒,同樣是身體特徵。他沒道理只問其中之一,而不問另一個的,原來他早就對長青族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調查。
“唉!”我嘆了口氣,“雖然明知道你這個人心思多,我怎麼都沒有你的腦子轉的快,可是卻怨恨不起來……或許潛意識裡,我相信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害我的。”
“寧兒……”他垂下頭,在我的額上輕吻了一下,蹙起的眉毛舒緩開來,“相信我,永遠都不會害你。”
今天他明顯是用我脖頸上的同心咒引小柔和阿強說出長青山的事情,剛一開始我想到這裡時,心裡的確有些不舒服,方傾心機百轉,做什麼也不提前支會我,令我感到很鬱悶。
但是,轉念一想,他也是爲了找上官嵐溪,還幫我問出了月初痕的事,心裡也就沒那麼苦悶了,而且他現在的這個態度,我還是很滿意的。
我抱住他的腰,擡頭看着他,“傾郎,不管我是什麼人,你都不會害我,對嗎?”
他烏黑的眼眸閃閃亮亮的,篤定地看着我,柔情萬千,“不管你是什麼人,都是我的寧兒。”
“那……如果有一天,我的立場與寶日國的立場不在一起了,又或者,我們可能會變成對立的雙方,你也不會害我嗎?你知道,和你相比,我是很笨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寧兒,我相信你是深明大義之人。”
心中有一點失落,方傾給我的答案並不如我想象的那麼浪漫,雖然我知道他基本不會說出我理想中類似“就算背棄一切我也不會害你”這種信誓旦旦的語句,但是真的聽他像教育學生一樣對我說出這種意味深長的話,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不舒服。
在隱隱之中,我總擔心自己這個身體的真實身份會與方傾的立場格格不入,如果我真的變成他的對立面,方傾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不知不覺間,我開始依戀他了,有他在身邊,我可以什麼都不想,放心地睡大覺,因爲我知道自己的男人有治國之才,一定會將我這個小女人養得白白胖胖!
這種依戀,讓我沉迷,卻又令我有着莫名的憂慮。
【呃,寫到這裡才發現前面有一章似乎將誠意符寫成誠意咒了,在此口頭先更正一下,正確的叫法應該是:誠意符、同心咒,等我回頭翻出稿子再去修改那一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