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千影心中,天大地大師父的病最大,如果能治好師父,她情願犧牲所有。而剛剛,張毅正要說重點,便被燕回鷹偷襲,甚至連她都摔倒在地上,渴望得知的消息被打斷。
痛心,失望。
她不明白,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師兄,如今怎麼變成這幅德行?
燕回鷹難以置信的看着楚千影,右手撫摸在被打的臉頰上,左手指着楚千影,顫聲叫道:“師妹,你……你打我?爲了一個野男人,你竟然打我?”
楚千影怒斥道:“你不可理喻,自從我帶張毅回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人家,要把人家趕走,你心裡還有師父嗎?她身患重病,我千辛萬苦才把張毅邀請過來,希望能治好師父的病,你卻對人家充滿敵意,爲什麼?難道你就那麼不想讓人家治好師父的病嗎?”
眼淚,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以前被自己當成親哥哥的燕回鷹,和她再也不能回到以前,像以前那麼快樂的相處。
中年美婦,本名叫藍馨。
看着眼前面目猙獰的徒弟燕回鷹,心底幽幽嘆,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暗暗搖了搖頭,彷彿渾身力氣突然間被抽在,緩緩閉上眼睛。
張毅眼底寒光流轉,雙拳緊緊攥起。
野男人?
這混蛋竟然罵自己是野男人?
心中涌動的怒氣,被他壓制在心底,雙拳鬆開的時刻,臉上冷笑之色一閃而逝,換上那種和善的模樣,走到楚千影身邊,伸手按在她的香肩上,苦笑道:“別生氣了,或許你師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的確是我失禮了,跟你回來之前,沒有讓你提前和他打個招呼,我現在已經給你師父診斷過了,治療方法我可以立即告訴你們,然後就離開,省的你們鬧得不愉快。”
楚千影搖頭說道:“這和你沒關係。”
別人不清楚,可她清楚是怎麼把張毅請來的。提前給燕回鷹打招呼?憑什麼要給他打招呼?
而且!
那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提前打招呼?
看着張毅滿臉的苦笑和歉意,楚千影突然發覺,師兄燕回鷹和張毅比起來,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人家面對億萬家財毫不動心,只收那富豪之前答應的薪酬。
這證明什麼?
證明人家不趁人之危!
人家明明懂古董古玩,一眼便辨認出那些古董傢俱,但人家卻說自己只是略懂而已。
這證明什麼?
證明人家謙虛低調,沒有那種狂妄自大的心性!
人家診斷出師父的病情,並且知道如何治療師父,被打後卻還不希望自己和師兄鬧翻。
這證明什麼?
證明人家不但醫術超凡,還擁有着豁達的心胸。
而師兄他呢?
一次次的在言語中羞辱人家,根本就不關心師父的病情,甚至在人家根本就沒和他一般見識的情況下,出手把人家給打了。
人家是在給師父治病啊!
他憑什麼打人家?難道他不希望師父的病被治好?
楚千影在內心中用張毅和師兄燕回鷹作比較,結果卻發現師兄燕回鷹,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回鷹,你走吧!以後如果沒有我的召喚,不要再到我這裡來。”藍馨突然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說道。
燕回鷹緊攥着拳頭,緊咬牙關,額頭上一條青筋暴起,帶着幾分猙獰,難以置信的看着藍馨叫道:“師父,您……您竟然要趕我走?爲了這個明明不懂醫術,卻胡編亂造說診斷出您的病情,並且還企圖佔師妹便宜的混蛋,您就要趕我走?”
藍馨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濃,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刻,帶着幾分心灰意冷,擺手說道:“走吧!”
燕回鷹看了看藍馨,又看了看楚千影,他這才滿臉怨毒看向張毅,如果眼神能夠殺人,恐怕他已經把張毅給千刀萬剮,生吞活剝。
憋屈,憤怒,嫉妒,痛恨。
各種負面情緒充斥在他的胸膛,經脈中流轉的真氣變得一陣絮亂,氣血沸騰時刻,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但他彷彿卻根本沒有在意,森然瞪着張毅,兇狠說道:“姓張的,你給我等着,給我等着……”
話音落下,他轉身朝着房門外奔去。
“唉……”
一聲幽幽嘆息,從藍馨口中傳出,睜開眼看着燕回鷹消失在房門處的背影,默默搖了搖頭。
楚千影冷哼一聲,這才轉頭看着張毅問道:“快告訴我,怎麼才能治好我師父?如果你說出來,我就立即把你的錢包還給你。”
張毅說道:“解開心結,藥理調養。我會開一副養氣安神的藥方,你去給你師父抓來煎熬,讓她內服。對了,等會我可以用鍼灸爲藍姨鍼灸治療一下,這對於渾身氣血通順,有着很大的幫助。”
“快開藥方,我去給你拿紙和筆。”楚千影急匆匆的跑了出。
藍馨看着張毅,苦笑道:“你已經猜到,我有心結?”
張毅點頭說道:“剛剛藍姨您身上散發出一股殺氣,而您的眼神卻是在回憶着往事,這說明您心裡一定有不願意提及的傷痛。”
藍馨嘆道:“如果我那徒弟,能有你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唉,我藍馨縱橫武林數十年,一身盜術出神入化,絕傾天下,武林中人談到我,無不色變,可在授徒方面,卻教導無方啊!”
張毅搖頭說道:“我不贊同您的觀點。這不是授徒方面的問題,而是您徒弟的心性。通過我的觀察,那個女孩把您的性命看的比她自己都重,而燕回鷹眼裡,只有兒女情長,並且,他的佔有慾太強。”
藍馨詫異道:“你發現了?”
張毅明白藍馨指的是什麼,點頭說道:“我說實話,希望藍姨莫怪。在進來之前,我便發現燕回鷹是真心喜歡您的女徒弟,但他的佔有慾太強,看到我的出現,他便對我產生了提防和戒備,企圖把我趕走。而且不斷的用言語羞辱我,所以我才故意表現的和您的女徒弟親密了點,想要給他點刺激。可就這麼點小小的表現,他便已經受不了了,這對他,還是對您的女徒弟,都不是好事。”
藍馨眼底精光一閃,苦笑道:“好可怕的心智,幸虧咱們不是敵人,否則我恐怕要睡不着覺了。”
張毅啞然失笑道:“藍姨,您這是在誇我,還是在埋汰我?”
藍馨臉上終於浮現出幾分笑意,開口說道:“當然是誇你,優秀的年輕人我見的多了,但心思像你這般緊密,這麼聰明的,卻根本就沒有。回鷹他不如你啊!”
張毅平靜說道:“藍姨,在我家鄉有句土話:鳥惜羽毛虎惜皮,爲人處世惜臉皮。我不敢說燕回鷹不夠優秀,但他能在這個時候和我撕破臉皮,說明他的心性不行,還需要歷練。”
藍馨苦笑道:“我明白。這也是爲什麼,千影她在盜術方面,能夠盡得我真傳,回鷹他卻只學習到了古武術,卻在盜術方面沒有建樹的原因。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要幫我鍼灸治療嘛!我這裡沒有銀針,你帶了嗎?”
張毅打開旅行包,從裡面拿出師父莫文峰贈送的那套銀針,笑道:“隨身攜帶的必備品。”
藍馨笑了笑,當她的目光落在張毅拿出來的錦盒上後,面色勃然大變,身體彷彿在頃刻間注入了無窮的力量,閃電般的身影掃過,錦盒已經出現在藍馨手中。
她的身軀在顫抖,她的眼眶裡有淚跡在打轉。
“藍姨,您……”
張毅蠕動了下嘴脣,臉上流露出一片驚駭之色。
他沒想到,藍馨的速度竟然那麼快,甚至他沒有絲毫的反應,手中的錦盒已經被藍馨拿走。
藍馨猛然間轉頭,眼睛死死盯着張毅,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告訴我,這錦盒是不是莫文峰送給你的?是不是他?你告訴我,他還沒死?他是不是還沒死?”
張毅滿臉震驚的失聲叫道:“你怎麼知……”
“告訴我,他還活着!”
藍馨逼近張毅,用那激動的語氣打斷了張毅的話。
張毅後退兩步,眼神中浮現出戒備之色,沉聲問道:“想讓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和我師父,是敵是友?”
藍馨慘笑一聲,兩行眼淚順着她的臉龐滑落,帶着滿腔的悲憤和痛楚,放聲狂笑道:“是敵是友?哈哈哈……我也想知道,我和他是敵是友?三十年,他整整躲了我三十年啊!難道我藍馨,真的就不入他的法眼,就這麼看不上我嗎?”
楚千影拿着紙筆,從房門外奔進來,看着失態的師父,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急促叫道:“師父,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藍馨仿若未聞,視線再次盯住張毅,沉聲問道:“告訴我,那老東西是生是死?他在哪裡?”
張毅搖頭說道:“我師父還活着,但他在哪裡,我不能說。”
藍馨怒喝道:“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我把我擁有的所有都給你,告訴我,我也會滿足你所有的要求,我只想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