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說吧。”張碧彤坐在軟榻之上，仍舊有些不耐煩道，“若只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本宮饒不了你。”
“是，奴婢此事事關重大，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
張碧彤一揮手，道，“快說快說。”
紅秀看一眼我，我此時恨不得上前直接封住她的嘴巴，可此時我又能怎麼辦呢？
“娘娘，其實”
“娘娘，娘娘”紅秀的話被匆忙跑來的藍煙和小允子打斷。
張碧彤一看，便立刻站了起來，道，“藍煙，可是皇上那邊有消息了？”
“娘”
藍煙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尖細的聲音，“聖旨到”
“啊？”張碧彤趕緊起身，翠微宮裡的一干人立刻跪了下來。
裘榮海高舉着聖旨走到跟前，道，“彤妃接旨。”
“臣妾在。”
“彤妃有失風範，仗勢欺人，朕決意懲罰。現將彤妃降爲常在，重新學習宮規，以做表率。欽此！”
“什麼？”張碧彤驚愣的跌坐在了地上。
“彤常在，接旨吧！”
“不，我不信，皇上不會這樣對我的。裘公公，你我要去見皇上。裘公公”
裘榮海高高看着張碧彤道，“娘娘，皇上說了，暫時不想見娘娘。娘娘還是不要去見皇上了，免得惹怒了聖上，可就不止降了位分這麼簡單了。”
“你胡說，皇上不會這樣對我的，我要去見”
“娘娘。”雲卿將張碧彤扶了起來，然後對藍煙道，“藍煙，你將娘娘先扶到屋裡去。”
“是。”
張碧彤被藍煙和小允子幾乎是拽着去了屋裡。
雲卿拉着裘榮海到邊上問道，“裘公公，您伺候皇上這麼多年，可否朝我透個底。依公公看，此事可有轉機？”
裘榮海道，“這皇上的意思，雜家哪敢揣測？”
雲卿便塞了一些銀兩給裘公公，好言道，“若是旁人自然不敢揣測，可是裘公公伺候皇上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的脾氣，還望裘公公指點一二。他日若是娘娘又恢復了位分，定然不會忘記公公的這份恩情。”
裘榮海將銀兩收在袖中，道，“雲卿姑姑這是哪裡的話？娘娘這恢復位分是遲早的事。只是現在皇上正在氣頭上，加上也要安撫婭貴人的心情，又要服衆，便只能先委屈了娘娘。待過些日子，此事平息，娘娘不妨再去求一求皇上，此事便就像沒發生過了。”
雲卿忙躬身道，“公公說的是，我心中有數了。”
“那雜家就先回去覆命了。你也好好勸勸娘娘，這個節骨眼，可千萬別再做讓皇上生氣的事了。”
“多謝公公教誨。我送送姑姑。”
“不必了，你還是先去看看娘娘吧。”
“也好。”
裘榮海走後，雲卿姑姑這才走過來，看着我，嘆息一聲。此時紅秀上前道，“雲卿姑姑，奴婢真的有要事稟告娘娘。”
雲卿厲聲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娘娘哪還有什麼心思聽你的事情？你趕緊去小廚房給娘娘煮一些杏仁露來，讓娘娘喝了消消氣。”
“可是”
“再不去，是不是要讓我責罰你？”
“奴婢不敢。”
紅秀仍有不甘，看我一眼，眼中盡是憤恨。
她轉身去了偏院的小廚房。
“姑姑，小的過去幫忙。”
“嗯，去吧。”
我走在紅秀身後，走的極慢。這次是我好運，正好是聖旨到了，才攔住了紅秀的嘴。可是一旦紅秀找到機會，還是會和張碧彤說，到時候我就必死無疑了。
如今，我就要想辦法來對付紅秀。其實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抓住她的弱點，那就是龍戰。可是讓我利用龍戰來拖住紅秀，我便有愧。龍戰對我這般好，我又豈能爲了自己去利用他。可是如果不利用龍戰穩住紅秀，那我又當如何？難道又如同對付小路子一般嗎？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問自己，是不是又要爲了自己再去沾染鮮血。
可紅秀與小路子不同，小路子出賣張碧彤，就算死了也沒人追究。可是紅秀又該以什麼名義去死呢？
何況她雖然幾次三番想害我，我卻一直念着初來時她對我的好，不忍將她致死。
想了一想，便想着，不如直接將能證明我是女子的裹胸布先毀掉，然後再與她談判一次。倘若她能說通，便最好。繼續冥頑不靈，那我再另做打算。
想到此，我便快步跟了上去。
紅秀沒有回屋將裹胸布收好，還是直接去了小廚房。我等她生火之後，這才走進去道，“紅秀姐姐，我來幫你。”
“不用。”紅秀理也不理我，便開始去做準備。
我看着她將那裹胸布藏在自己懷裡，露出來一角。便趁她去添置柴火的時候，故意過去假裝跌倒，然後將她一推，順手將那裹胸布扯出來，又假裝不小心將那裹胸布碰到了火苗。
“啊，你做什麼？”紅秀一見便要過來去拿。我比她還要緊張的趕緊道，“紅秀姐姐小心火。”說着便直接將裹胸布扔進了竈口。
只是片刻，那裹胸布便化爲了灰燼。
紅秀惡狠狠的指着我道，“你是故意的。”
我無辜的看着紅秀道，“小的實在不知道那是什麼，只一心希望不要燙到紅秀姐姐。紅秀姐姐若是真的生氣，告訴小的，小的賠你就是。”
紅秀看着，冷眼道，“小蕭子，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你分明看出來我要和娘娘說什麼，所以你就找機會毀了我的證據。你以爲這樣就行了嗎？你這個人就在這裡，我隨時可以向娘娘揭發你的身份。”
我所料不假，紅秀果真是要和張碧彤去說我的身份。
我便也不裝傻，笑問道，“接下來呢？你就可以把我除掉，然後再去接近龍大人？”
聽我提到龍戰，紅秀的面色立刻一凜，道，“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你一直愛慕龍大人，也知道你珍藏的那方帕子也是龍大人之物，更知道你是因爲龍大人才對我懷恨在心。”
紅秀抿脣，隨後道，“你知道的還不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又如何？這宮裡頭愛慕龍大人的宮女多得是，我又沒犯什麼錯。倒是你，隱瞞自己的性別，混在後宮之中，犯得可是欺君之罪。我只要將你揭發，你就是死路一條。”
我反問道，“娘娘留我在身邊，我對她有沒有用，你也看得出來。何況娘娘現在落魄，更需要我出謀劃策來重新獲寵。別說現在娘娘沒心思聽你說我的事情，就算你當衆拆穿了我，你以爲娘娘就會責罰我？一來，她知道我還有利用的價值。第二，在這個節骨眼突然出現我的事情，必將會連累娘娘，到時候娘娘就是罪加一等。權衡利弊之下，你覺得娘娘是會處置我，還是去怪罪你這個只知道給主子添麻煩的奴婢？”
紅秀憤憤道，“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想讓你不好過。”
“其實我與龍大人之間什麼都沒有，你又何必對我懷恨在心？甚至龍大人還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你難道想讓這件事揭發之後，讓龍大人真的對我動情？紅秀，至少現在龍大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喜歡上一個太監的。我與他如今投緣，頂多也只是朋友而已。你揭發我，龍大人又將如何看你？”
紅秀被我一說，已經遲疑，看來是被我說動了。
我道，“實不相瞞，我來這宮中並非有所圖，只是陰差陽錯。箇中緣由，我也不便細說。只是你我知道，身爲奴才在這後宮之中有多艱難。我自來了翠微宮，所受的苦你也看到了。你我皆不容易，又何必再去樹敵？如今我們應當齊心協力保全自己的主子，我們才能過上安生的生活。窩裡反，難道你還想讓小路子的悲劇重演？”
“小路子明明是你”
“小路子是不是我所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結局。你難道甘願就在這後宮之中悄無聲息的死了？至少我不會，就算如同螻蟻，我也會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纔有希望，你還有你的盼頭，龍大人不是嗎？”
紅秀思慮片刻，道，“小蕭子，你這番花言巧語的確打動了我。我也可以暫時不揭發你。但是你不要以爲這樣你就萬無一失了，我可以發現你，別人也會發現你。你早晚會因爲隱藏自己的性別而喪了性命。”
我一笑道，“只要我不是因爲你而死，我便沒什麼怨言。”
紅秀看我一眼，語氣淡漠道，“好了，你讓開，我還得給娘娘煮杏仁露。”
“有勞紅秀姐姐了。”
紅秀彎腰去添置柴火，卻又道，“我可以不揭發你，但你要離龍戰遠一點。就算你現在是個太監身份也不可以。如果你再靠近她，別怪我什麼都不管，直接將此事告訴皇上。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染指。”
我垂眼看她，火光將她的臉映照的很亮，可有透着一股狠絕之氣。
我知道，紅秀一事，遲早是個隱患。只是我需得好好思量，該如何解決。